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102节

“滴滴……”手机在振动。

大清早就来电话，难道训练时间提前了？不对，和仓队长向来通过贝雷格发消息。孤门一辉点开通话，发现是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

“佐久间淳，孤门，我在调查黑暗巨人的时候发现了一条重要的讯息，虽然难以接受，但必须告诉你。”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孤门一辉问道：“难以，接受？”

“你不常看报纸吧？我找到了几个月前的一片报道，发到你的手机上了，嗯……

”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道：“请保持冷静。”

“呃，谢谢。”尚不知自己将面临什么的年轻夜袭队队员从善如流地点开了对方发来的资料。

很简单的一张图片。

那是几个月前的剪报，剪报里配了图，图里的人他也很熟悉。

“莉子……”

他发现自己此时的声音涩哑难听。

那张图在视野中越来越大，莉子的眼睛仿佛正看着他。

无边的寒意从窗缝、门缝，无所不在之处向他涌来。

像寒流中挣扎的鱼，像悬崖上迎风的草，像死神转身时翻卷的衣角，镰刀的锋刃正于偏转间闪着阴冷的流光。

他不敢置信地再放大了图片仔细分辨，希望能看到报道里被惋惜的女性的脸能与莉子稍有不同。

但他怎么可能认错呢？

他站起身，只觉两条腿无处安放，感觉不到站稳在地的触感，感觉不到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的沁人之意，他的手近乎慌乱地在桌子上搜寻自己的车钥匙，尽管他的眼睛捕捉到了它。

“啪嗒”。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他将视线对准了来源，伴随着心脏狂跳，血管在太阳穴几欲炸开的恍惚之感，他看清了落在地上的东西。

精心准备的，打算赠予莉子作为回礼的护身符。

他弯腰将它捡起，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副画面：自己捧着这块护身符，轻轻放在一具枯骨上。

“莉子、莉子！”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来不及换下夜袭队的制服，便抓了车钥匙夺门而出。

第十七章 真实之梦

孤门一辉只通过贝雷格向和仓英甫口头告假，便火急火燎地开着车向莉子所住的公寓而去。

发现“可疑目标”的首藤沙耶自然也展开了行动。

疑点没发现时，很多东西都被简单地忽略，而一旦发现了异常，那些被忽略的东西往往扎堆被轻易挖掘出来。

比如莉子所在公寓的人的“报案”。

准确地说，应该是地址极为相近的IP在“都市怪谈”之类的板块上，或者向报社投稿，和外界交流自己遇到的奇事。

无一例外都提及了莉子的“死而复生”。

莉子天亮就去写生，天黑一个人静悄悄回来。居民们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后来则对着她房间亮起的灯光窃窃私语。

不是没人找过警察，但警察进屋，只看到了毫无人气的厅堂，锅碗瓢盆完全没有人动过的痕迹。他抱怨了句“浪费时间”，便在居民们见鬼的眼神中赶去处理下一个报警。

一个人眼花是幻觉，很多人都“眼花”了呢？

首藤沙耶筛选出这些IP的描述后越来越心惊。

佐久间淳和平田慎太郎在埋首档案的同事幽怨的眼神里，揣了记忆清除器与首藤沙耶一道出发。

“淳前辈，”平田慎太郎终于喊得亲近了些：“我们这次是要去清除‘关于异生兽之外’的记忆？”

首藤沙耶转头看了他一眼：“她的情况还不清楚，但是R7因子的数据你也看到了，这并不是和异生兽毫无关联的事情。”

“啊，是！是我没有注意到，对不起！”正在开车的恭谨新人连忙承认自己的错误。

佐久间淳此时的感受有些复杂，他想到了一件相较于“现在的莉子也许是异生兽”更为可怕的事情。

“首藤长官，我记得记忆清除器作用的原理，是‘关键词’搜索清除，对吧？”

这次首藤沙耶没有回过脑袋，只面视前方，点了点头。

“居民们看到的是死去的‘斋田莉子’突然出现，我们的记忆清除器……要以‘斋田莉子’为关键词作用么？”

“没错，”首藤沙耶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交代任务时历来的沉着：“关键词调整许可已经下放，记忆清除器无法再做更为细致的筛选，我们只能让居民忘记关于她的一切。”

“那么活着的，真实的斋田莉子他们也会忘记的！”佐久间淳道：“您也看了报道对不对？她一家全部死于那场‘意外’，她的父母、弟弟，尚且还有朋友去祭奠，但是她……我们这样做的话，‘斋田莉子’就真的消失了！”

“我知道，但没有更好的办法，”首藤沙耶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这是必要的‘牺牲’。”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共会死三次：从生物角度而言，死亡是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从社会角度而言，死亡是亲友在葬礼上祭奠的时候；从精神角度而言，死亡是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消亡的时候。

记忆警察现在的做法，无疑是让名为“斋田莉子”的女性在这个世界彻彻底底地“死亡”。

啊，也许会有几个人侥幸还能记得她：

执行清除任务的记忆警察，以及，孤门一辉。

……

孤门一辉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等梦醒了，

莉子还是那个低头浅笑，在和煦的风中，用炭笔细细描绘着动物柔软的皮毛，偶尔会担心自己毕业的好女孩。

他觉得自己现在确实是在做梦。

否则……

眼前这个黑暗巨人，为什么要说——莉子是他的人偶？

他仰头看着那双黑玉般的眼睛。

黑暗浮士德低下头，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这名人类的心思越混乱，计划开展得就越顺利。

这小子正好和姬矢准关系还不错？那真是再好不过！

把和适能者有关的一切，统统拖进地狱！将他身边的纽带连根铲除！

到时……所谓的光芒还能传递到哪里呢？

而孤门一辉丝毫没有意识到正在对他狰狞地舔舐着獠牙的黑暗，他带着满腔愤怒与不解，对无异于庞然大物的黑暗巨人道：

“莉子在哪？把莉子还给我！”

这个蠢小子大概听不懂话，他都说了，莉子是人偶，早就死了，要怎么还？

“去地狱的话，也许能见到她，”黑暗巨人如是说道，他微微躬身，竟然做出了邀请的姿态：“要去么？”

“噼啪！”

火光打在他的下巴上，些许青烟转眼间消散于空气中。

孤门一辉双手握枪，枪口正对着他。

“莉子……在哪里？！”

黑暗浮士德轻轻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伤痕，重新站直了身体：“这个女人马上要消失了。”从各种意义上。

“……究竟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如你也一起消失吧。”

毫无预兆地抬手，紫色的光芒眨眼间袭向竟敢以人类之身，大刺刺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

这样做的的话，一定能把那家伙逼出来。

“轰——！”

孤门一辉只来得及用胳膊挡住脑袋，“躲不掉了”，他想。但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于身前，那紫色的光芒并未打在自己身上。

淡蓝的光屑划过眼角。

孤门一辉抬起头，发现是一块光盾为他挡下了那道致命的攻击。

黑暗浮士德将视线移向稍微远点的位置，那里，手执冲击波动枪的男子正皱眉盯着他。

“姬矢先生！”

孤门一辉惊喜于姬矢准的到来，而对方没有任何轻松与他招呼的心思：“快走，浮士德是我要对付的敌人。”

“哈哈哈哈，”黑暗浮士德很高兴猎物能主动送上门，尤其是猎物仍拖着伤痕未愈的躯体：“我们又见面了，奥特战士。”

任由自己被奈克瑟斯拉入美塔领域，黑暗浮士德神态自如：“想再被黑暗颠倒一次么？不长记性，可是会丧命的！”

另一头，斋田莉子的住所。

平田慎太郎握着记忆清除器的手在发抖：“淳、淳前辈……”

他不断转动自己的脑袋，直到脖子有些不堪重负。

这是斋田莉子的小画室，里面大大小小挂着满墙的作品，画板上还绷着一幅，显然是新画不久。

所有人都愕然于自己看到的画作。

这是那名看上去很是安静的女子画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