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美颜盛世 第75节
月都在他心中一直是个生机旺盛的地方,如今,他见到了这颗星球濒死的一面。藏污纳垢,堆砌着世界上所有的不堪。
西瑞斯忽然站定脚步,“你不能再跟了,马上就要到贫民窟了。”
“贫民窟怎么了?”姜离忧不解。
西瑞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是你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对omega来说想象不到那地方有多乱,就连上城区的监狱都比它整洁有序一百倍。”
第78章
姜离忧想了想说道:“但是, 我不是有你吗?”
一句话,就堵死了西瑞斯所有拒绝的借口。不得不承认,omega, 尤其是漂亮omega的甜言蜜语, 足以冲昏人的头脑, 连理智的上将也不例外。
现在拒绝的话, 不就等于承认他保护不了自己心仪的omega吗?
他打量姜离忧几眼, 脱下自己的风衣抛到了他身上,“穿上。”
风衣上有alpha凛冽的信息素味道, 穿上之后, 西瑞斯又给他带了一顶宽大的帽子, 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这样一打扮,从外面看上去只能看见他高挑的身形, 而无法窥见他的面容。
姜离忧快看不见前面的路了,扶了扶帽子, 下一秒又被西瑞斯按了下去。
“如果你不想被一些下流的视线意淫, 最好别把脸露出来。”
他看不见路, 只能盯着前方西瑞斯的脚走。道路坑坑洼洼, 昨天下了雨,坑洼里填满了浑浊的积水。街道狭窄, 两边的楼栋拥挤地堆叠,像放大版的儿童积木。
垃圾的气味和劣质洗发水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独特的贫民窟味道, 姜离忧时不时能听到身边的口哨声与一些带有恶意的哄笑。
不知道绕过了多少街道, 最终, 西瑞斯在一片稍显整洁的地面上停了下来。姜离忧没反应过来, 硬生生撞在他背上刹车。
“到了。”西瑞斯说道。
姜离忧抬眼, 有些好奇地观察着这个西瑞斯长大的地方。一扇破败的铁门,铁门上的牌匾喷漆着几个斑驳的字——鸢尾花福利院。
门口有个老头在打盹儿,但西瑞斯踏入的瞬间,他就警惕地睁开了双眼。从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来看,姜离忧直觉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看门老大爷。
见到是西瑞斯,老头神色放松下来,“你小子。”他笑骂道,“多久没回来看过了?也不说打个招呼,我好去买点酒和肉。”
西瑞斯摇了摇头,“只是路过看一看,何必如此破费。”
老头露出不赞成的神色,“破费什么?如果不是你一直往回资助,鸢尾花早就倒闭了,孩子们哪有地方可去。”
姜离忧看得出来,这位爷爷真的很喜欢西瑞斯。忽然间,老人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微眯起眼:“这位是?”
姜离忧不知该不该暴露自己的身份,下意识攥住了西瑞斯的衣袖,仰头看向他,征询意见。老人相当敏锐,捕捉到这个下意识依赖的小动作,瞬间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尽管omega的面容被黑色的帽檐挡住,但依旧能从那一小截雪白的下巴,判断出他容貌不俗。
“我们的小西瑞斯也长大了啊。”老人微笑着,感慨似的说道。
被长辈如此调侃,西瑞斯咳嗽一声,转而奔向今天的主题,“玛丽安娜妈妈在吗?”
老人指了指后方,“她在后院和孩子们玩,快去吧。她要是看见你回来,也会很高兴的。”
西瑞斯带着姜离忧走向后院,一路上,姜离忧观察着福利院的景色。虽然清贫,但打扫得很干净,给人的印象非常好,院子里栽种了许多鸢尾花,蓝紫色的花瓣蒸腾成云雾缭绕的仙境,仙境中,一个年迈的妇人正带着一群孩子在玩跳绳的游戏。
“玛丽安娜妈妈!该你了!”孩子们愉快又带点尖调的声音快活地响起。
“慢一点,孩子们,玛丽安娜妈妈老了,跳不动了。”老妇人停在原地,用手扶着后腰。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了暗红发色的青年从远处走来。
“西瑞斯!”眼尖的孩子率先发现了他,一个个兴奋地尖叫着奔跑过来,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西瑞斯是鸢尾花福利院的人气冠军。
不知怎的,脑海中冒出了这句话,姜离忧站在西瑞斯后方无法克制地轻笑起来。很快,这群调皮的小捣蛋鬼发现了他,目标发生转移,想往他身上扒。
西瑞斯扒下一个悬在他手臂上荡秋千的小alpha,将姜离忧护在身后,警告这些小树懒:
“不行,不可以去打扰这个哥哥。”
那个小alpha也叫道:“不可以对omega失礼!”
姜离忧惊讶了一下,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omega的。他无法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味,因此不知道,从贫民窟街口一直走到鸢尾花福利院,他身上散发着和这片地区格格不入的好闻甜香。如果不是身边有一个强势的alpha坐镇,早就被流氓混混骚扰不知道几次了。
那个小alpha似乎是这群小鸢尾花的孩子王,看出西瑞斯哥哥和玛丽安娜妈妈要商量正事,自觉带着身后的小崽子回到房间午睡。
“人老了,不中用了。”玛丽安娜扶着腰,慢慢坐到了花丛中的秋千上。
她看见了西瑞斯的神色。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她是世界上最熟悉他的人,仅仅是一个眼神对视,她就发出一声叹息:“你还是知道了,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当它真正来临时,却还是让我猝不及防。”
姜离忧打量着这位老妇,照片上她还很年轻,看上去与薇薇安同龄,现在却已经垂垂老矣,只有和善的五官能依稀分辨出当年模样。而同样活了两百多年的格兰瑟姆,外表看上去仍旧是个青年。
虽然现在血统论被越来越摈弃,但无可否认的是,贵为纯血的皇族各方面都要优越许多,无论是外貌还是年龄,都有着他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看到玛丽安娜,姜离忧心里也产生了一点疑惑,如果薇薇安真的是西瑞斯的母亲,时间上是对不上的。西瑞斯今年只有二十岁。
西瑞斯低声道:“玛丽安娜妈妈……我究竟是谁的孩子?”
一张照片从他的手中滑到了地上,玛丽安娜将它捡起,目光落在当年的合照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你的母亲,正是当年的薇薇安公主。”
她抚摸着照片,渐渐沉浸到了往事之中:“当年,先皇不愿接受薇薇安被日国的皇子所玷污,逼死了你母亲,还想要置你于死地。”
“你母亲用自己的死,为你换来了逃生机会。但当时先皇在四处搜索你,我没有办法,只能委托认识的人将你封印在冰棺之中,等待风头过去,再解除冰封,让你平安长大。”
所以西瑞斯的记忆中,玛丽安娜妈妈一直是如此衰老的模样,她的岁月在那个婴孩被冰封的一百八十年间,已经不知不觉地流逝了。她对公主忠心耿耿,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个西瑞斯需要照顾,说不定她早已追随公主而去。
“你的父亲是格兰瑟姆,你的母亲是薇薇安,你是日月之子,是跨越了时代的奇迹……”
天空不知不觉下起了绵绵细雨,三人伫立在雨水中,永无止境地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姜离忧才听到他的一声自嘲:“原来,我真是强/奸犯的儿子。”
当年,薇薇安为了救他而死,两百年后,薇薇安又为他死了第二次。而这一次,她绝无复活的可能。
西瑞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目光深处有一抹痛苦,表情却像雕刻出来的那样冷漠,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西瑞斯!你要去哪儿?”姜离忧抓着西瑞斯的手臂,怕他想不开,一脸着急。
风掀开了他的帽子,露出一头月光般的银发和清冷而美艳的面容,玛丽安娜浑浊的双眼忽然绽出精光,枯树似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姜离忧的手腕。
“薇薇安公主!”她老泪纵横,神志不清地叫嚷道。
姜离忧想掰开她的手,无果。年纪大了的玛丽安娜妈妈时常会陷入疯癫的状态,西瑞斯一根根掰开姜离忧攥住他的手指,转身在越下越密的暴雨中离去。
“玛丽安娜妈妈,您放开我吧。”姜离忧无奈道。
“公主,不要靠近他!他是个人渣!”神志不清的玛丽安娜妈妈,竟然把西瑞斯当成了当年的格兰瑟姆,两人都是身形挺拔的alpha,有着凝固的鲜血一般绣红色的头发。
在玛丽安娜的胡言乱语中,姜离忧触摸到了当年更深层的往事。
其实薇薇安在格兰瑟姆拜访月国王都时,早已为他而倾心,但她身为公主,有自己的职责需要坚守,不可能抛弃一切跟他私奔。
至于格兰瑟姆,他不知道公主对他也有情意,爱而不得的他做出了此生最错误的决定。回想起那个人,姜离忧觉得毫不吃惊,彬彬有礼只是他的外在,本质上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疯子。
他问值班室的老爷爷要了一把伞,顶着狂风暴雨追了出去。这种极端天气,雨伞都起不了什么作用,没多久就把他浑身淋湿透了。
姜离忧高估了自己的认路能力,贫民窟的街巷曲折复杂,没多久他就迷路了。可能是被冻了一下,有点感冒,他脑子晕乎乎的,还有点发热,整个人散发出好闻的甜香,宛如狼群中独行的兔子一样可口。
等姜离忧意识到的时候,瓢泼的雨水中,几道暗影已经渐渐逼近。
“漂亮的omega,你身边那个alpha呢?”有人舔了舔嘴角,眼中绽放出垂涎的光芒。
姜离忧神色警惕,但这样防备的姿态,让几人更加血沸眼热,“让我猜猜,他该不会不要你了吧?”
姜离忧说,滚。
“没关系,我们会好好疼爱你的。”几人猖狂地大笑起来,但还没来得及做出进一步的举动,就像被掐住脖颈的鸡发不出声音了。
流氓们纷纷倒飞出去,落在雨洼中痛苦地呻/吟起来。
西瑞斯看了他一眼,又要转身离开。姜离忧急得,灵机一动装做头晕,摇摇欲坠中就要倒下去。下一瞬,感觉腰肢被一只健壮的小臂揽住。
西瑞斯嗅了嗅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将他打横抱起。姜离忧原本是想装昏的,不知怎的,竟然真的失去了意识。
模模糊糊,听到有人恼怒的自言自语:“……发情期都自己不会算吗?”
第79章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贫民窟, 身处一家幽静的酒店,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姜离忧挽起衣袖,上面有抑制针剂注射后留下来的针孔。
黑暗的房间中, 能听到另一道呼吸声, 一道人影坐在灯光所不及的暗处,十指交叉注视着他。
“怎么不开灯?”姜离忧迷迷糊糊地问, 攀坐起来,要去摸墙壁上的灯。
按了一下, 但是是坏的。偌大的落地窗外, 炽白的闪电击穿夜空, 凭空增添了一分骇人的气氛。
黑暗中, 听见一道幽冷的声音轻缓响起。
“你的父亲, 逼死了我的母亲。而你, 发给我伪造的密函, 导致我手下四百万士兵死在战场上。”
“姜离忧, 你知道吗?我真的憎恨月国的皇室。”
姜离忧哑口无言, 嗫喏道:“西瑞斯……”
太阳穴忽然尖锐地刺痛起来,眼前闪过了许多错乱的影响, 他捂住脑袋低吟出声,在一片混乱中,凭借直觉为自己辩白。
“那封密函,不是我……”
他以为自己发出声了, 实则只是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西瑞斯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 音调古井无波:“我们以后还是别再见面了。”
别再见面了?什么意思?
姜离忧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但那片衣袂却从指缝中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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