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偷崽的Omega 第70节
林知绎怔了怔,声音没了底气:“这样你就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周淮生盖上锅盖,洗了两颗番茄放在案板上。
见周淮生不理他,林知绎催促道:“阿淮,你听到没有?”
“我并不觉得那样更好,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林知绎急了,“现在不代表以后,以后物价水平会越来越高。”
“即使像你说的,十年后雁蒙村很穷,村小学被取消,我还是可以在村子里或者镇上找到工作。”
“可是待在村子有什么意思呢?你其实可以读大学的,去大城市感受一下不同的环境。”
周淮生保持着最后的耐心,温和道:“我不想读大学,也不想去大城市。”
“阿淮,你相信我,你按我说的做——”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你为什么要来规划我的人生呢?”周淮生望向他。
滔滔不绝的提议和美好向往都被堵在嘴边,林知绎整个人都呆住了。
记忆中十年后周淮生好像也问过一次,“知绎,你为什么想要控制我呢?”
周淮生从来不提反对意见,他唯一一次摇头,是为了争夺卷卷的抚养权,周淮生总是妥协,妥协到没有脾气。
可是作为鼎胜掌权人的林知绎和他是两个极端,林知绎是整个集团的强势决策者,他习惯了规划一切工作,规划周淮生的人生,甚至是卷卷的人生,从早教班到育儿师再到幼儿园,也都是林知绎一个人做的决定,周淮生只会听从安排。
其实周淮生内心深处是不愿意的。
可是林知绎也很委屈,他并不是为了控制才擅自做决定的,他所有的安排都是出于爱和保护。
难道错了吗?
难道放周淮生回归普通的乡村生活,是他穿越回来的意义吗?
“阿淮,如果我没有穿越回来,我们会在五年后相遇,我从雁蒙山上摔下来,失去了记忆,你把我带回家,照顾我,还义无反顾地带着我离开村子,去大城市寻亲,又过了一年多,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可惜我再一次失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过得很苦,你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这个孩子,两年后我们重逢,我恢复了记忆,然后我们结婚,过得很幸福。”
周淮生惊讶于这人虽然精神失常,但表达能力却意外得好。
“很曲折的故事。”他评价道。
“真的很幸福,阿淮,你很爱我的。”
周淮生忍不住笑:“你成年了吗?”
林知绎抹了一把眼泪,无力辩解,反正周淮生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他缓缓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像止不住一样,他无助地想:“怎么办?”
周淮生正在切菜,刀刃撞在案板上,发出熟悉的声响。
林知绎忽然想到:或者我可以留下来,我不能强求周淮生放弃一切和我去望城,但我可以放弃一切,留在周淮生身边。
什么鼎胜,什么权势地位,他都可以不要,他只要他的阿淮。
正要开口,房门被人敲响,“淮生,淮生,你在不在家?”
周淮生连忙摘了围裙去开门,“刘婶,您怎么来了?”
“上回我跟你提的那门亲事,你考虑得怎么样?杨溪村的那个男孩,和你一样大,也是beta,家里在镇上开饭馆的。”
周淮生愣住,讪笑道:“刘婶,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事。”
“怎么就不想考虑呢?也不是要你们马上结婚,就是接触接触,也没什么坏处啊,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后天正好放假,能不能跟人家见一面?”
周淮生下意识地往房间里看了看,那人坐在灶台边上,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地面,他的背影看起来纤瘦又脆弱,周淮生心口莫名有些闷。
“我……我明天给您答复,行吗?”
刘婶也不含糊,“行,我明天来找你。”
关上门,周淮生回到灶台边,林知绎抬起头,周淮生才看到他满脸的眼泪。
周淮生叹了口气,拿毛巾来给林知绎擦脸,林知绎默不作声地钻到他怀里,把脸贴在周淮生的颈窝处,茫然道:“怎么办?阿淮,我该怎么办?”
他已经失去卷卷了,即使他和周淮生还能长相厮守,也不能抵消他失去卷卷的痛苦。
明明睡觉前他还亲了好几下卷卷的小脸蛋,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跟他讲幼儿园里发生的事,讲自己被老师表扬了,声音又嗲又软,撒娇卖乖地求林知绎多陪他一会儿,林知绎记得卷卷穿着鹅黄色的棉质睡衣,抱在怀里比毛绒玩具还要舒服。
林知绎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他。
可现在该怎么办?
他再也见不到卷卷了,就算他和周淮生再生一个,那也不是卷卷了,这比从他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还疼,一想就要流眼泪,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周淮生没有办法对他的情绪感同身受,他微微后仰,然后轻轻推开了林知绎。
林知绎绝望地闭上眼睛。
原来不是他找回周淮生就可以的。
现在是十年前,周淮生不爱他,卷卷也不存在,他没有从雁蒙山摔下来,林衍德也没有坐牢,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强行把剧情拉回到之前的轨道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一切都变了,之后的风险他无法预测。
他也不想每次出现,都以打破周淮生的平静生活为代价。
林知绎扶着灶台站起来,刚迈出步子,忽然眼前一黑,就倏然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
周淮生条件反射地抱住了他。
再醒来时,林知绎躺在周淮生的床上,周淮生送走了医生,正准备烧壶热水,林知绎睁开眼,轻轻地喊了一声“阿淮”。
周淮生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站在床边。
林知绎说:“我刚刚都在说疯话,你不要当真。”
周淮生怔了怔。
“你的那些事都是我从别人那里问来的,我不认识你,我……我经常犯病的。”
林知绎侧躺着望向周淮生,眼睛里没了神,“我待会儿就走了。”
周淮生“嗯”了一声。
林知绎又说:“我可以在你这里蹭一顿晚饭吗?”
“好,你想吃什么?”
“青椒炒肉。”
“我现在去做。”
“谢谢。”
周淮生重新系上围裙,拿出肉切成丝,热锅里倒油,给林知绎做青椒炒肉,端到桌上,林知绎走过来,接过碗筷,又说了一声“谢谢”。
“你今年几岁?”周淮生问。
林知绎回答道:“十八。”
“你是哪里人?”
“望城,我家里人带我来岩台玩,我一个人跑出来的。”
周淮生点了点头。
林知绎忍着眼泪塞了一口青椒炒肉,又塞了一口饭,嘴里鼓鼓囊囊的,怎么也咽不下去,周淮生连忙给他舀了一碗汤,送到他面前,还帮忙拍了拍林知绎的后背,“慢点吃,别噎着。”
林知绎就着汤,好不容易把饭咽了下去,他问:“你后天会去相亲吗?”
周淮生猝不及防,没有回答。
“去吧,我觉得挺合适的,都是beta,家住得又近。”
周淮生笑了笑,“小朋友懂得倒挺多。”
林知绎打定了主意,固执道:“你去吧,我希望你幸福。”
林知绎一直是个很自私的人,他从来都把周淮生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但他这一次是真切地希望周淮生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不用像之前那样为了陪伴林知绎,在鼎胜里遭人非议,倍受煎熬。
他吃着吃着突然停下,目光里尽是伤感。
周淮生开始回忆林知绎说过的所有疯言疯语,虽然每一句听上去都很莫名其妙,可是毫无缘由地,周淮生竟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也许他说的不是假话。
因为他哭红的眼睛太惹人心疼了。
“你还在读书吗?”
林知绎点头,“嗯,今年高考。”
“挺好的,”周淮生帮林知绎又舀了一碗汤,“考个好大学。”
林知绎乖乖喝汤,没注意被烫到了舌头,周淮生连忙接过来帮他拿汤匙荡了荡。
十年后他也会这样把林知绎当小孩子照顾,林知绎故意低着头,怕被周淮生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
他突然开口道:“你也可以试着跳出你现在的生活圈,找到更好的工作,过更好的生活。”
周淮生弯了弯嘴角,无奈道:“我——”
林知绎抢白道:“我很期待。”
周淮生神色一凛,瞳孔微缩,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期待这个词,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你很好,所以期待你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