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世家五百年 第35节
王艮只觉天上掉下了馅饼,几乎立刻跪在地上,欣然道:“老师在上,学生愿意。”
李祺笑道:“你今日且先回去,七日后在公主府中,为师会邀请好友,正式收你为徒。”
王艮只觉如同做梦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公主府,他本来只不过是来感谢一番,没想到竟然成为了景和公的弟子!
“景和兄,这是要千金买马骨?”
世人皆知,李祺乃是北方士子领袖,在许多事上都维护北人,以及给北人谋求了许多好处。
但此时李祺却收了王艮这个南人做弟子,再加上王艮的那篇策问,以及李祺对为什么选王艮作为解元的解释,李祺真正的目标已经昭然若揭。
弥合南北、不分地域。
只行以正道。
他要做的不是一个地区的政治领袖,而是圣人那样的文化领袖,覆盖于整座天下!
如同孔孟程朱!
有志于此者,当入他门下,共颂新学!
……
“入我门下,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有一问,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横渠四句而已!”
公主府的正堂中,解缙、陈英等好友坐在一旁,李显穆站在李祺左边,很是安静,李祺用戒尺触王艮的肩膀。
“为天地立心。
我辈读书人,应当通晓万物造化之理,使天道得以彰显。
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不要沮丧,只需要终生矢志向学即可。”
王艮跪伏于地,一叩首,“为天下立心,弟子受教!”
李祺用戒尺二触王艮右肩。
“为生民立命。
我辈读书人,当使百姓能于世上安身立命。
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不要沮丧,只需要保持一颗善心,做个好人,与民为善即可。”
王艮二叩首,“为生民立命,弟子受教!”
李祺三触王艮左肩。
“为往圣继绝学。
我辈读书人,当为历代圣贤延续行将绝传的不朽学说。
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不要沮丧,只需要尽己所能,将自身所学传下去即可。”
王艮三叩首,“为往圣继绝学,弟子受教!”
李祺最后一触王艮右肩。
“为万世开太平。
我辈读书人,应当立志要为千秋万代,谋求可以永世太平的伟大道路。
若是你做不到这一点,不要沮丧,超凡之事需超绝之人,你只需要秉持正道,帮助那些秉持一颗公心,而志愿清平天下之人。”
王艮四叩首,“为万世开太平,弟子受教!”
而后王艮从地上起身,奉上清茶,李祺嘱咐道:“自古以来,生子、收徒,皆盼望能得公卿,为师并不奢求你未来名列台阁,光耀师门。
只希望你将来心中始终有底线、有良心,无论艰难困苦,世道沉沦,始终做个好官、做些好事,为师便欣喜于今日收你入门。
横渠四句光耀寰宇,却难免空大,纵然是为师,也只敢说能得其五分神采,所以为师将其削减,你若能做到削减之后,已然颇为不易。”
王艮一怔,而后更是神色肃穆,只觉自己这个老师拜的是真的没错。
……
李祺在拜师礼上对横渠四句的讲解,竟在京中引起一番轰动,原来横渠四句是可以分解成一个个小目标的!
【声望+1,当前声望89。】
【使横渠四句焕发生机,于儒道上大有增益,成就值+50,当前成就值600。】
李祺默然,“这便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
洪武二十六年,王艮举应天府解元,李子颇重艮,及拜师礼,李子以横渠四言教艮,京中竟引为盛论,何也?
李子之前,横渠四言固然振聋发聩,难免有流于空洞之感,及李子后,四言乃通实地,固以为天下士子颂。——《儒林正史》
第38章 胥吏潘三
“景和,此番陛下召见群臣,怕是因胥吏潘三之事,据说陛下发下了雷霆大怒。”
皇城宫道上,李祺、陈英二人结伴同行,快步向着奉天殿走去,陈英脸上有明显的焦急,在洪武朝,刑部尚书的压力实在是大,稍有不慎,便是死。
李祺低声道:“此事之离奇狂悖,陛下不怒才怪!”
陈英满脸苦色。
李祺面上装作沉重,心中却很是放松,这件事终于发生了,他能够借着这件事去达成一些目的了。
这潘三之事,如今可谓名彻应天府。
潘三本是应天府溧阳县中的胥吏,溧阳县知县和这些胥吏勾结同谋害民,巧立名目,大肆盘剥,最终当地百姓忍无可忍,到京城中告御状。
朱元璋亲自接待了上京告御状的百姓,而后雷霆大怒,下旨严查,知县已经打入诏狱,等待他的只有死,可离奇的事情来了,胥吏潘三竟然抓不到!
皇帝的旨意下达之后,潘三就开始了逃亡之路,溧阳县本地的十几户人家一起暗中将潘三送到广德县,而后潘三又流窜到建平县,追捕的衙役到了建平,当地百姓王海三又把潘三送回了溧阳。
潘三就这么带着追捕的衙役在应天府的八个县里面玩捉迷藏,每个县里面都有人庇护潘三,甚至还有寺庙里面的和尚。
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皇帝亲自下旨要抓一个区区胥吏,竟然抓不到,这能怪皇帝生气发怒吗?
说话间,二人已经步入奉天殿,这等御前之议,自然是有台阁重臣才能参与,而李祺则是大学士,品阶自然不够,不过大学士有“备为顾问”的职责,所以能参加此事。
臣子们全部到了后,朱元璋便面无表情的坐在了皇位上,群臣见礼后,大太监先将潘三后事道出。
潘三自然不可能真的逃走,先前衙役抓不住他,朱元璋直接派出了锦衣卫将其抓捕归案。
但抓潘三,已经是件小事了。
朱元璋冷声道:“一个卑贱的胥吏,在天子脚下,在应天府的八个县中流窜,数百户人包庇他,甚至为此不惜对抗咱的旨意,甚至打死了前来抓捕的衙役,咱很费解啊,这是为何,诸卿可能给咱一个答案吗?”
朱元璋是真的不明白,他可是皇帝,为什么这些百姓竟然愿意为了一个胥吏而对抗自己呢?
见众人不说话,朱元璋开始点名,但这件事离奇就离奇在,不符合常理,这些高居庙堂之上的大佬们,要么是故意不说,要么是真的不知道。
翻来覆去无非就是“百姓无知”、“狂悖不法”、“心怀奸刻”这种老生常谈的批评。
根本给不了朱元璋满意的答案。
“李祺,你来说。”
李祺端正行礼,而后斩钉截铁道:“父皇,这乃是前朝之弊,落于本朝,依旧是蒙元之弊,除之未尽!”
这番话倒是与先前众人所说都不同,皇帝顿时来了精神,“继续说。”
李祺慨然道:“蒙元时期,法网疏漏,征税无端,江南地区的富民,以豪奢作为时尚,云肩金丝之衣,足穿嵌金之靴,而宫室用度,更无制度,富户雄踞一乡,乡里小民都服从他们,称呼为野皇帝,这些人的坟墓,现在还被叫做‘某某王之坟’。
这就是父皇您曾经说过的,‘元以宽失天下’!”
这里的宽不是宽容,而是放纵。
对百姓来说,“宽”代表着对于朝廷的依附性弱,但权力是不会真空的,既然朝廷不愿意管,民间组织就会进入其中,在古代便是以豪族为中心。
李祺对此事自然是深恶痛绝!
“此番帮助潘三脱逃的人中,有儒士,有私盐贩子,儿臣认为不能以普通的百姓来称呼他们,这些人都是曾经的野皇帝,而胥吏潘三,能够和这些人结交乃至于得到庇护,他必然也是这等人,所以溧阳知县才会听从潘三一个胥吏的话。
此乃元朝宽纵之祸,而大明纠之不及!”
李祺话音刚刚落下,朱元璋的雷霆怒声便如同真正的雷霆般落下,“狂妄!”
震的整座奉天殿仿佛都在战栗!
李祺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在元代的“宽政”下,小民已经不是只能仰皇帝鼻息生存的小民,他们有另外一个“皇帝”。
这自然极大的刺痛了朱元璋最敏感的神经!
每一个王朝建立后,都会针对前朝亡国的教训而做弥补,所以明清才能够达到如此的集权,制度完备。
而朱元璋从元朝走来,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朝廷绝对不能放松对民间的管制。
某种程度上,朱元璋对“元失于宽”已经到了执念深重、矫枉过正的地步,甚至不惜让整个大明,进入一种完全静止的社会形态中。
结果现在李祺说,元朝的宽纵,依旧在祸害大明江山。
他如今真是又惊又怒!
却又恍然大悟。
“陛下!”
奉天殿中,一众大臣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每个人都战战兢兢,面对着盛怒的皇帝,根本不敢去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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