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王业不偏安 第13节
“今敌有必死之志,而我无必胜之心,他们一旦出城相攻,我们有败无胜。”
兵少,是掣肘汉军采取激进军事行动的最大因素。
对于在数量上不能实现围城的围城军队,阵线会拉长,战阵会拉薄,被困之敌很容易破围。
而原本气势如虹的汉军,随着相持日久,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丞相能看出来,能与丞相拒兵这么久的郭淮也能看出来。
这位大汉的丞相确实没想到,郭淮居然有如此之能,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如此了。
魏延一下无法辩驳丞相之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
“丞相,我就说了吧,我是信不过那马谡!
“先帝识人之明,天下罕有其比,他说过马谡言过其实,不堪大用,而丞相却将最重要的断陇之任交付于他,我为此不平!”
丞相沉吟片刻,道:“文长,我去街亭看过,那座小城虽有些破败,但花上几日便能修复。
“来歙当年以两千人固守此城,挡住了隗嚣数万人马半年进攻。
“而魏军自雒阳奔袭两千里,上陇之后必定疲惫不堪。
“幼常人马多于来歙,而魏军人马疲于隗嚣,纵使幼常之才远逊来歙,再守两个月不成问题。
“我也知道,大家都议当用文长、子远(吴懿)、德信(高翔)为先锋去守街亭,断陇右,可是如此简单之任,又何须柱石重将?
“文长、子远、德信若守街亭,谁去断凉州,谁来拔上邽,谁去守陈仓道上列柳城,阻止伪魏截我归路,断我粮道?”
魏延心中有火,却也默然。
他当然知道丞相不用他去守街亭有这方面原因,却也明白,丞相是怕他这个提出子午谷奇计之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明白丞相不过是想借此时机,给马谡这个心腹一个立功机会,将来好委以重任,与他们这些先帝宿将抗衡。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许久之后,扶刀离去。
走到帐门处,魏延又转过身来。
却见跽坐在席上的丞相又已在批注文书。
不知是不是眼睛花了,他夸张地弓着背,整个脑袋距几案只有两拳距离,手上运笔不停。
“丞相,你早些休息吧。
“实在不行,你还是把杨仪那狗东西叫回来吧。”
魏延跟杨仪是政敌,经常一言不合就拔刀架在杨仪脖子上,搞得杨仪难堪得痛哭流涕,时不时劝丞相杀了魏延。
丞相似乎是没有听到魏延说什么,片刻后突然猛地起身向魏延走来,神色激动道:“文长,我想到一个办法,必然可以破城!”
魏延一愣。
“什么?”魏延嘴上问着,腹诽不已。
上次挖地道的时候你也说一定可以破城来着,害我挖了两天地道,腰都要断了。
“我们把地道挖薄一些,最后将支撑地道的梁柱烧毁,则城墙必塌无疑!”
魏延再次一愣:“这能行吗?”
“必然可行!”丞相声色激动。
这其实怪不得魏延见识少。
各种攻城之法及攻城器械,历朝历代都被朝廷严格管控,不许在人间流通。
一旦天下一统,这些知识与技术便会直接销声匿迹,以至彻底失传。
朱元璋打张士诚的时候,配重投石车能把虎据苏州的张士诚砸得七荤八素,最后献城而降。
但到了朱棣时期,燕军对付城池的最大绝招,变成了开挖河堤这种笨办法,就好像那配重投石车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似乎是被丞相的激动感染,魏延表情也振奋了些:“行!那延再信丞相一回!”
再次劝丞相早些休息之后,魏延走出大帐,结果刚好撞见老好人费祎急匆匆跑进帐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更别提打招呼。
于是魏延在门外远远的站定不动,想听听到底怎么了,却听见向来悠然的费祎气喘吁吁,慌张至极。
“丞相,不好了!
“裨将王平来人说幼常弃了街亭城,领着大军上了南山!
“贼军五六万已至街亭,而幼常驻军之地虽有水源,却距营寨甚远,无险可守,今汲道已为贼所绝!”
魏延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三两步猛猛冲进营帐,只见丞相整个人愣在那里,脸色惨白得一丝血色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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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赤血盈袖
陇山陡峭,易守难攻,事实上是相对于关中平原来说的。
一旦入了陇右,便能发现,这里的山并不是高壁深崖,而是一座座高度缓缓增加的矮丘。
从百姓聚居的河谷,到夹住河谷的两丘丘顶,大约三四公里距离,而海拔的变化只有两三百米。
若是爬上某座高丘丘顶,朝四周望去,便能看见一个又一个坡度起伏同样缓慢的小山包。
秦岭隔绝了东南的水气,导致这里植被稀疏,山上几乎没有高大的树木,于是乎这里极适合养羊蓄马,或者说只适合养羊蓄马。
而且毫无疑问,城镇及道路附近一二公里内,不知是被百姓樵采还是被羊马啃成为秃丘的矮丘们,是可以跑马的。
当丞相带着万余人马日夜兼程火急火燎赶到略阳,距街亭只有四五里时,马谡已经败了。
丞相勒马登上一座高丘。
于是一丘,一人,一马,构成一副静止的画面。
一阵自东向西而来,掠过了飞檐翘角层层叠叠的长安,漫过了沃野千里一望无际的平原,最终艰难翻越陇山的春风,吹动了勒马高丘那人的几缕须发,却没有给整副画面带来丝毫生机。
死气沉沉。
而若是将画框放大,便能看见以高丘上一人一马为中心,四周围低矮的丘山上,是漫山遍野的汉卒。
像是天星,散在一座又一座光秃秃灰溜溜的矮丘上,亡命奔逃。
视线下探,是被南北两山相夹,东西走向,宽约两里的狭长谷地。
谷地上的阡陌,官道,麦田,埂坝,同样四散着零醒的汉军,但看起来远不如丘山上多。
唯有一支千人左右的部曲维持着军阵,徐徐而西。
而这支部曲东边一二里外,是浩浩荡荡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尾的魏军。
他们军阵犬牙交错,此时不整不齐地止住了追击的脚步,过不多久便又开始一股股后撤,往谷地东南那座街亭城涌去。
也不知是因为谷地下徐徐而还的军阵让他们忌惮,还是因为他们千里奔袭,至此也到了强弩之末。
丞相下山,在谷地上结阵,同时命人到山上竖起旗帜,吹起号角,收拢四处星散的汉军将士。
等那团徐徐西还的军阵与这丞相万人军阵相接时,丞相穿阵而过,在军阵最后面发现了满头是血,一身泥污的裨将王平。
这位汉中之战的魏国降将听说丞相来了,甩着厚重的铠甲笨重地冲了过来,嘭的一下跪在了丞相面前,俯下脑袋便开始痛哭流涕。
没人怪他哭哭啼啼,一点也不汉子气概。
身形愈发佝偻,举措愈发虚弱的大汉丞相颤着手,用尽全力握住这位魏国降将的双臂,将他扶起。
于是这位魏国降将灌满了两袖子血的铠甲与衣衫渗出许多许多血来,红了丞相双掌,也红了丞相眼眶。
三日后。
大军回到上邽。
马谡带了万余人马戍守街亭,最终回到上邽的只有四千余人,包括了王平那一千部曲在内。
而这位不听号令,弃城上山的马参军,在战败后彻底失了踪影。
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死的话,因何而死?
活的话,是从哪里逃,又逃去了哪里。
又一日。
大军拔营。
魏延作为前军结阵先行,而丞相与刚刚被拜为参军,表为讨寇的王平压阵殿后。
丞相最后看了一眼上邽,其后头也不回地西还。
傍晚,大军到了木门道。
原本负责围攻陇西游楚的吴懿与所部万余人马已在此等候一日。
本来围城时他也有两万多人马,但听到曹军上陇之后,那一万多投靠而来的汉羌豪强直接四散而去,不见踪影。
吴懿这几日甚至在担心,这些汉羌豪强会不会反过来袭击他们,以向曹魏邀功请赏,假装从来没有投靠过大汉。
深夜。
魏延安顿好所部人马之后,冲进帅帐找到了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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