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87节
高拱还是有些不解,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陈以勤耐着心,掰开了揉碎了,道:“就以今年我大明朝的大丰收为例,在去年这个时候,一斗米要十钱,而今年,却只值三钱,那么,一斗米就少了七钱。
阁老,次相,子实,对你们来说,不论粮价怎么高或怎么低,其实都无所谓,毕竟,你们家里良田无数,而家族的人就那么多,怎么吃都吃不完,连买粮都不用。
你们又有这天下第一等的俸禄,不时还有皇上的赏赐,或许你们瞧不上这点富贵,但就是什么都没有,靠着俸禄、赏赐总能衣食无忧。
所以,在你们,在数以十万计的朝廷命官和吏员看来,粮价自然越低越好,也以为这样,大明朝就不会有乱子,百姓顺服。
古有四民,士农工商,惟儒最贵。
官员可以归为儒中,而士也可以归入儒中,官员、士人、儒者,皆愿粮价低贱。
指着手艺吃饭的工人、匠人,亦愿粮价低贱。
无本或逐本求利的商人,就更加愿意粮价低贱了。
但农人不行。
一年到头,农人就在指着地里产出的粮食生活,等着收完粮食,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卖了后,换柴油盐酱醋茶。
一斗米,少了七钱,就代表农人的钱少了七钱,收入少了,又哪有钱去换柴油盐酱醋茶?
阁老、次相、子实,你们吃饭只吃馒头、白米饭?不加以别的东西佐之?”
人活于世。
要靠粮食活着不假,但吃饭,也要有其他东西啊。
大丰之年,农人不但不会从中获益,反倒会因为粮价下跌,导致生活无以为继,只能上街乞讨。
张居正、高拱、李春芳慢慢地明白了谷贱伤农的道理,不过,高拱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逸甫,谷贱伤农不假,可谷若贵,岂不伤士、伤工、伤商?”
为了一民,而伤三民,三民何辜?
“从洪武初年,太祖高皇帝便劝农桑,建文初年,亦劝农桑,太宗永乐初年,再劝农桑,我大明十一帝,帝皆劝农桑,言农人农桑为国之衣食父母,次相,你在入阁拜相后,尚知反哺父母之恩,怎么,到了牵扯自身利益之时,就不知反哺农人了呢?”陈以勤似笑非笑望着高拱。
这话,他不止是对高拱说的,也是在对张居正、李春芳说。
这番话。
就差点明说几人不孝了。
“逸甫,朝廷初缓,万民初安,反哺农人之事,或可以再等等,或可以…”
张居正见高拱面色沉了下来,便接过话打圆场,可却还没有说完,就被陈以勤给打断了,“可以再苦一苦百姓是吗?”
这句话一出。
张、高、李脸色大变。
这些话,心知肚明就可以了,要是说出来,就大不同了。
陈以勤却不想这样沉默,望向张居正和李春芳,“阁老,子实,你们都是心学大家的门生,可曾问过自己的心?是红是黑?”
又望向高拱,“我祖籍在四川阆中,祖宗曾率族迁至新郑,后来又迁回了四川,次相,以为是为何?”
高拱目光有些泛火了。
陈以勤毫不在乎,“一省之地,遍是农人,丰收苦,大灾苦,黄河两岸百姓苦了几百年,几千年,尔高家世居黄河岸,难不成不知农人疾苦?亦或者,高门大院,目不见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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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斩蛟
2024.8.25
第112章 世家格局,大帽杀人!
火力全开!
陈以勤平等的骂了整个内阁。
张居正、李春芳是黑心。
高拱是眼瞎。
身居高位,就注定脾气不会好。
但这番有理有据的谩骂,就连高拱也只能在原地涨红着脸,喘着粗气,想还嘴都做不到。
作为内阁首揆,张居正始终有个很好的优点,那便是唾面自干的本领。
张居正以弟子礼,朝着陈以勤一躬到地,请问道:“逸甫,若有改农人之苦的法子,不妨明说就是。”
再骂。
就是把他们仨骂死了。
谷贱伤农的问题还摆在那里。
有解决方法就说,要是没有,那就有点纯粹骂人的意思了。
陈以勤也不在意首辅话中的机封,正色道:“洪武初年劝农桑,这是因为大乱之后,要百姓安心种地。
永乐初年劝农桑,这也是因为大乱之后,要百姓安心种地。”
洪武年间,是从元廷手中夺回天下,永乐年间,是靖难过后山河残破。
乱象,有所不同。
陈以勤所说,张、高、李不禁点头,表示赞同。
“而洪熙初年往后,是苍天不仁,历代先皇方劝农桑,此为天下之民活路,继续要百姓安心种地。”
陈以勤讲述着劝农桑的变化,“如果想不伤农,那便要准许农人种植其他东西,等来年粮价上涨,百姓自然又会去种粮食。”
太祖高皇帝的锁籍制度。
不光锁了人的籍身,还锁了其他的事物,就以农人为例,一块地里被规定种什么东西,就只能种什么东西。
即便土地更换主人,而土地性质却一直没有发生变化。
种稻子的地,一百多年来就种稻子,种高粱的地,一百多年来就种高粱。
农人的悲剧就在这里,粮价贱了,也不能在地里种其他更有价值的作物,年年种,年年丰收,年年粮食卖不上价,一年日子比一年更穷。
高拱心里“咯噔”一下,冷着声调,“你想更改太祖高皇帝祖制,开放地籍于农人?”
你诛我心,我便诛你身!
祖宗之法在上。
陈以勤的话,就属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其罪,当诛!
张居正、李春芳眉头微皱,望着高拱的眼神略微一变。
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先落水后落水,谁都不能幸免。
同在内阁,更该同舟共济,虽然被骂了几句,但也不能直接拿大帽子杀人啊。
陈以勤毫不动摇,迎着高拱想杀人的眼神,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这大帽子!
我接了!
张、高、李顿感一股寒意从尾巴骨窜了上来。
这“三不足”,出自北宋名相王安石在整个熙宁变法期间的坚持,人事,在天变、祖宗、人言之上。
此刻的陈以勤,仿佛站在了王安石,站在了大明朝数以千万计的肩膀上,高喊出百姓的名字。
倘若真以太祖高皇帝祖制将陈以勤拿下,史书留笔,恐怕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后世百姓戳脊梁骨。
人,是在不断重复过往的错误不假,但人又不傻,不会不知道谁在替自己说话,谁在真正替百姓做事。
高拱,掏出了把“刀”,伸到了陈以勤身前,而陈以勤不仅不躲不避,反而告诉高拱位置不对,然后,帮着高拱把刀放到了心口上,示意高拱往这捅,狠狠地捅。
陈以勤是在替天下农人说话,等同站在了天下农人身前,捅死了陈以勤,等于在朝着天下农人心口来一刀。
一招以退为进。
高拱转瞬间攻守异形,坐蜡了,鼻孔里发出“哼”声,却根本不敢接话,伸刀。
见此情形,张居正只觉得头疼,阁员惹出的祸事,要他来收场,阁员无法说的话,到最后还要他来说,“逸甫,少安毋躁,太祖高皇帝的祖制,自有太祖高皇帝的考虑。
放开地籍,势必会让农人追逐更能卖钱的作物,此利于农人,却又不完全利于朝廷。
如若我大明朝无有农人再种植粮食,我大明朝又将以何物而食。
我知道,这般说话或显得绝对,在多数时候,多数百姓,不用朝廷督促限制,也会去种植粮食。
但大灾常有,而丰年不常有,我非是诅咒我大明朝,可事实如此,让农人去逐利而行,恐伤我大明朝粮食之根本。
而农人之苦…朝廷不是不知,可为了我大明朝江山社稷为计,为农家以外的三教、八流为计,可否再等一等,等到大盛之世降临,朝廷定然补偿农家所受之苦。”
三教九流。
儒、佛、道三教,儒家者流、阴阳家者流、道家者流、法家者流、农家者流、名家者流、墨家者流、纵横家者流、杂家者流共称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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