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228节
惟应隔墙英风石,记汝曾挂黄金丝。”
五诗毕。
海瑞、朱衡、颜鲸沉默不已。
胡宗宪望着海瑞,开口道:“这些诗,无一不格调低沉,感情凄婉,但却不是芊芊女子所书,而是我大明朝文人雅士所为,近日以来,两京一十三省皆有见到、听到。
感慨世风日下,恐惧圣上杀戮,追忆往昔盛文之时,以及,缅怀先皇!”
末了四字。
震惊了海、朱、颜三人。
活着的文人,又开始作妖了。
第257章 不似人君,伪造奏疏!
大明朝文人的妄为,摆明了不愿屈服于朝廷,臣服于圣上。
如此一来,哪怕海瑞亲自去寻那些名师良师,也不见得人能出山,教授那些稚子孩童知识。
宁可空老于深山林泉之下,亦不愿为大明朝,为圣上,为百姓做事。
以诗明志,绝情绝义。
日月兴酒楼的宴上,场面为之一冷,海瑞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几千年来,文人从来没有想让下里巴人上桌。
不然,又怎么能彰显己身的地位呢?
这无声的抗争,胡宗宪、海瑞、朱衡、颜鲸都觉得棘手、麻烦。
但就在皱眉之时,一道来自云南总督的八百里加急的急报,送入了通政司。
而云南地处边陲,通政司通政司使高仪以为是当地土司造反,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让人送到了玉熙宫。
圣上打开奏疏一看,顿时龙颜震怒,急诏内阁四阁老和刑部尚书潘恩觐见。
一顿酒菜还没吃完,胡宗宪便提前离席,但在走前,结了酒菜钱。
日月兴酒楼王姓掌柜有心不要,但无法拒绝来自阁老的命令,只能含泪收了钱。
察觉到出大事的海瑞、朱衡、颜鲸,对面前的美酒佳肴也没了兴趣,随后便起身离开。
王姓掌柜眼巴巴看着海瑞,寄期望能得一副墨宝,给酒楼改改命,可惜,大失所望。
海瑞愿意伸手挽救六必居,只因那酱菜味道不错,价格公道,盖京城之大,难有出其右者。
而这日月兴酒楼,一顿酒菜能吃下几百两银子,普通百姓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花销,如同销金窟的存在,尽管酒菜味道也不错,但与食材不凡有脱不开的关系。
天下不缺豪奢的酒楼,如日月兴酒楼,毁了就毁了吧,不可惜。
……
玉熙宫。
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四位内阁阁老,和唯一的刑部尚书潘恩,一同觐见。
只见大殿里,到处洒落着诗词,那“六朝燕子年年来,朱雀桥边花不开,未须惆怅问王谢,刘郎一去可曾回”,清晰映入几人的眼睛。
两京一十三省文人抗争的事,圣上显然知道了,而且是早就知道了。
可为何在今儿突然发了怒?
没等阁老、部堂们跪拜请圣,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就走了过来,请看一物。
不是别的,正是云南总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疏。
四位阁老看完云南总督的奏疏,无不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而等到工部尚书潘恩看时,只看了两行,便跪倒在地,惊恐万分道:“圣上,臣冤枉!”
这奏疏内容所书的。
是以工部尚书潘恩的名义,公然指责圣上的失责,处事昏聩,内阁大臣更是糊涂透顶,还列出了圣上的“五不解十大过”。
但潘恩从来没有上过这样的奏疏,而这样的奏疏却传了出去,连遥远的西南边陲之地都传遍了。
这伪造的奏疏,主要内容有二,一是反对圣上练道修玄,认为圣上大兴土木,修建万寿宫,永寿宫,劳民伤财。
二是对圣上清洗官场,株连无数,以致数以百计、千计,乃至是万计的无辜者被冤杀的不满和痛斥,为无辜被杀的人们鸣冤。
这里面,还点到了圣上屡屡大兴文字狱,对朝臣,对宗室大开杀戒,对士人文者多加迫害,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等问题。
总结起来就是二十字。
好大喜功!
贪财好色!
残暴不仁!
不知文武!
不似人君!
经锦衣卫暗查得知,在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内地行省都发现有伪造奏疏传抄,云贵土司也多有流传。
难怪圣上会暴怒,这是对圣上过去四十年主政为君的否定,圣上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谣言在国中传扬。
潘恩的牙都快咬碎了,谁想上疏就上疏,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伪造奏疏,这不是毁他的吗?
狗日的,彼其娘之。
“潘大人请起,圣上知不是您所为,唤您来,是为了让您宽心。”吕芳上前搀扶道。
这么明显的陷害,锦衣卫、东厂都看得出来,圣上怒火滔天,但也不会以莫须有来杀一位柱国大臣。
遍地的“反诗”,伪造的奏疏,圣上怀疑的,是那些文人,当然,还有文官,潘恩,则不在其中。
当朝工部尚书,是个心窄且心善的人,脑筋容易钻死胡同,圣上所唤前来,不过是让潘恩不要太过忧虑,不要有什么压力。
潘恩战战兢兢被扶起,连站都站不稳,吕芳只好搀着让小太监去搬把绣墩来,慢慢坐了上去。
天下出了这般毁谤圣誉的事,作为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在与阁臣们眼神交流过后,上前道:“圣上,今有反贼伪造国臣奏疏,妖言惑众,臣请彻查天下,凡有传播谣言、毁谤朝廷者,绝不姑息。”
在这伪造的奏疏中,内阁阁老们也在被骂的人中,张居正想把圣上摘出去,消消圣上的怒火。
不过,滔天的怒火,不是一两盆水能浇灭的,从精舍内传来圣音,道:“责令锦衣卫、东厂、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联合查察,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湖北、湖南、贵州等省的督抚秘密缉访,勿使有关人等得有漏网。
务得首逆,以彰恩典!”
上碧落,下黄泉。
都要找到伪造奏疏的人,找到幕后真凶,首恶,一个都不能跑。
皇家厂卫,朝廷三法司,两京一十三省诸督抚,一同行动,可见圣上的决心。
再过不久,北征大军就要凯旋了,昔日北虏、东虏的归顺者都要到达京城,在这历史性的时刻,大明朝还邀请了诸多邻国使者进京观礼,现在诸国使者即便没到京城,也都踏上大明朝土地了,却出现了这么不给皇帝,不给大明朝脸面增光增色的事,也能理解圣上的大动干戈。
“另外,所有人,不得存稿,如欲留以取巧沽名,将来另经发觉,并尔子将不保首领。”
圣音再降。
凡是与伪造奏疏有关的内容,不论史书、私人文稿,俱要焚毁,禁止任何留存、传扬。
不然,身死族灭!
“臣遵旨!”
四阁老一尚书山呼领旨。
内阁六部九卿会同锦衣卫、东厂去做事。
吕芳收拾了这满地散乱的“反诗”“反文”,规规矩矩放入了御案上的锦匣中。
一个木盆,竟是新伐后晾干之松木做的,没上漆,连桐油也没抹过,白白的,下脚的那一半高约一尺,带把的那一半高有两尺,两尺的木板这边又在上面凿有两个圆圆的洞,方便让搓脚的人好将手从洞中伸进去。
一把好大的铜壶在通道的火炉上烧着,吕芳闭上眼伸手在铜壶边上一摸,便知道温热的恰到好处,右手提起了壶,左手伸进木盆的一个圆洞,拎着一壶一盆,向精舍走去。
圣上洗脚的木盆一律用刚刨好的松木板做成,既不许上漆,也不许抹油,原因是圣上喜闻热水倒进松木时透出的木香。
圣上以为,舒神疗心。
过去四十年里,吕芳常常在圣上生气、愤怒时伺候洗脚,来为圣上宽心。
于是乎,吕芳今儿特意去挑了个新木盆,打算再为圣上洗洗脚。
这个木盆只能用一次,第二次没了这股松木香味,就对圣上没有了疗愈的功效,圣喜之时,会赏赐给眼前,或那些在宫里有职位的太监。
精舍里,朱厚熜还是那身宽大的便袍,盘坐在蒲团上,厚重的淞江棉布袍服罩着盘腿,也罩住了整个蒲团,见吕芳一手提壶,一手提盆走进来,脸上的冰冷,逐渐有了破碎。
吕芳将木盆下脚的那边摆向朱厚熜的蒲团前,故意提着嗓子道:“万岁爷,松柏长青!松香味起喽!”
一边喊着,铜壶里粗粗的一线热水沿着木盆内部的木板周圆射了进去,热水激出木香氤氲腾起。
朱厚熜吐出来腔腹中的那口气,这时微闭着嘴,用鼻子细长地深深吸着,热水泡着新木那股松香味慢慢吸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在他的龙体中游走。
如此往复,朱厚熜一连吐息了好几口长气,一直把松木的香味吸得渐渐淡了,便不再吸气,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吕芳这才到木盆边蹲下,道:“万岁爷,热脚喽!”
喊了这句,伸过手去轻轻捏着朱厚熜身前的袍服往自己这边一撩,整个袍服恰好盖住了脚盆,搭在高出一尺的木盆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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