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158节
吕芳点点头,笑道:“陈阁老出京时,我会让陈洪率东厂番子护卫左右,之后的行事,阁老可以随意吩咐陈洪,吩咐东厂,陈洪和东厂若有违逆阁老的地方,阁老要杀便杀,要是不愿手染贱命,就传信于我,内廷自有套家法。”
“多谢吕公公。”陈以勤表达谢意,吕芳含笑离开。
刚才有吕芳挡着和吸引注意,张居正没有注意陈以勤腰间悬挂了佩剑,人一走,那雕刻着龙凤的剑鞘,像根刺似的扎进内阁几人的眼中。
不好的预感化为现实,李春芳再也按耐不住,道:“逸甫,那把剑是?”
“天子剑。”陈以勤答道。
但李春芳不是不认识天子剑,他真正想问的是天子剑代表的圣意是什么?
而吕芳所说的,老友陈以勤即将离开京城又是什么意思?
高拱脸色越来越黑,再猜不出陈以勤借着入宫奏禀内阁政务,奏领了内阁不知道的圣意,这内阁次相就别当了。
元辅的归来,本就让他十分不爽,陈以勤又不经内阁共议,就与圣上暗中‘勾兑’,高拱心里发堵,难受极了。
可这里主事的,终究是张居正,搁下手中的狼毫笔,笑着问道:“逸甫,这是又想出了什么利国利民的朝制,得到了圣上的首肯?”
身为一朝阁老,陈以勤有独自进宫奏对的权力,绕过内阁,这在张居正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还是那句话,礼制、规矩是限制内阁以下的人的,不是来限制阁老的。
“圣旨在这,元辅看看吧。”陈以勤取出了圣旨,走到了正中大案前,递给了张居正。
‘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八个字一入眼,张居正向来稳健的手竟是一抖。
一字一句看完后,张居正夸赞道:“果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逸甫,大智慧,大气魄啊!”
能以己身和家族,去与全天下的官吏、士绅、大族、豪强来一场豪赌,这份勇力,非常人能及也。
以前,张居正还对陈家这类大族子弟有些歧视,现在想法全变了,这群人,就是疯子!
陈以勤、陈家,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疯子!
“元辅谬赞了。”
“欸……我是发自真心,没有半点虚假。”
张居正将圣旨交给在旁侍候的内阁中书舍人刘台,让他传旨给其他阁老看,正色道:“真就不留点后路了吗?”
陈家几代人的气运,不止落在陈以勤身上,还落在陈以勤的两个儿子身上。
长子陈于陛,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朝廷初授庆阳推官一职,在任上兢兢业业,京察、考成皆是上佳。
在今年三月时,朝廷空了不少官位,得以升任少司空,督修京城,在施工中他精打细算,计划周密,堵塞漏洞,保质保量提前竣工,并节约五万余金,受到圣上奖赏。
再次晋升为左司马总督漕运,并巡抚凤阳。
半年来,陈于陛的名字时常在朝廷中出现,他整顿了漕政,保证了大运河的畅通,成绩甚大。
按朝廷规制,陈于陛个人应得例金十三万,但他不贪钱财,将其一半救济了贫生,一半送给养济院。
因此,陈于陛在朝廷中备受赞誉,德、才俱佳,也摆脱了不少‘我的阁老父亲’的非议。
张居正曾提议让陈于陛执掌六部之一,往入阁拜相的方向培养,但被陈以勤以‘门楣过盛,是祸非福’给婉言拒绝了。
而陈以勤的二儿子,陈于阶,和父亲、长兄相比,的确逊色不小,嘉靖三十九年才中的举人,然后在今年选官时,被选为江南桐城知县,听说对身边的下属官吏管教得十分严谨,对百姓却十分宽待。
桐城县境内有数十里长的一片荒芜而肥沃的水洼地,陈于阶亲自带着人筑堤成田,后低租租给无地农民。
据南直隶上报,那些田地每年可获稻谷数十万石。
是个能员。
再等等,朝廷有什么缺位时,陈于阶也能调入京城,不说追上父兄的脚步,但一直走下去,九卿可期。
陈家的气运和家风,张居正说不羡慕是假的。
三代不当官,当了官就跟插上翅膀一样,一连蹦出几个大才。
但在圣旨内,陈以勤竟然主动要求让两个儿子放弃当前官职,去为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奔走。
这在张居正看来,此举或使陈家损失一位阁老,一位堂官。
推行国策不必如此,让谁去干都是干,没必要非驱使着儿子。
“其他人,我不放心。”陈以勤沉吟道。
在国策对面,是几千年来的旧制代表,其他人,很难有这样的决心放手清丈、均还田地。
“于陛,于阶会愿意吗?”
“无所谓愿意与否,他们是我的儿子,是我陈家子弟,是我大明朝臣子,为孝、为忠,他们都没有选择,这是他们的宿命!”陈以勤漠声道。
第201章 论道大会,神佛进京!
陈以勤回阁。
不是为了商量“清丈田亩、均地于民”的可能性,而是为了移交政务。
一,是阁务,二,是礼部事。
阁务方面,张居正领了,有着一心二用的天赋,能者多劳嘛。
礼部事,李春芳领了,军政分离在新年到来时,就会正式施行,到时候,李春芳的兵部,就成了个空壳。
多出的时间、空闲,刚好能代理礼部事,关于礼制,李春芳及其家族,虽然比不上陈以勤的了解,但本嘉靖朝大礼、大节较少,勉强能应付过来。
交托了阁务、礼部事后,陈以勤朝着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深鞠一躬,便转身离去。
没有与同侪交流‘清丈田亩、均地于民’的细则,毕竟,几人都是田地既得利益者,和老鼠商量怎么抓老鼠,陈以勤还没有昏头到那个地步。
出了内阁,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朱七便在阁门前等候了,接下来,将由朱七陪伴着陈以勤走遍两京一十三省,清田、丈地、均地,锦衣卫的任务很重。
而陈洪提督的东厂,锦衣卫内部评价是,‘年三十打只兔子,有也过年,没也过年’。
陈以勤踪影消失。
高拱、李春芳立刻裁了张信纸,掭好了笔,去信回乡。
目的很简单,赶快变卖家族所有田地,最后一亩都别留,尽可能减少家族损失。
张居正瞥了眼高、李二人,倒也没有说什么,高拱老家开封新郑,李春芳老家扬州兴化,而‘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又是从京畿先开始,相信要不了多久,河南、南直隶都会得知新国策的消息。
高家、李家田亩众多,纵使变卖,也是打包脱手给其他官绅、大族、豪强,坑害不了普通百姓。
就不必在意了。
张居正望向坐在案牍后愣神的胡宗宪,没有想太多,脱口而出道:“汝贞,你怎么不写信回…”
说到这里,张居正没再说下去,这才想起胡宗宪老家南直隶徽州府的现状。
一府六县之地,几乎被推倒重来,胡宗宪的家族是徽商财东,在圣上默然下,才坐在了‘污点证人’席,徽商商帮商人花名册、徽商商帮资助官员花名册,两本花名册,作为胡宗宪家族戴罪立功的证据,为朝野所承认。
为了寻求自保,胡宗宪勒令家族退还了所有从徽商商帮的所得,当然,一些花掉的金银钱粮,朝廷也没有再去计较。
极度恐惧的胡宗宪家族,被吓得把除祖祠以外的东西,都主动上交了朝廷,其中,就包括家族的全部土地。
不过,这要说胡宗宪就此穷了,那还不至于,之前胡宗宪两儿子,长子胡桂奇、次子胡松奇,可是京城有名的“商道之神”,从徽商手中豪赚了两三百万两银子。
不得不说,胡桂奇、胡松奇是有脑子的,虽然那是徽商摆明了给胡家送银子,但兄弟俩也让前去送银子的徽商带走了东西。
酒和茶!
要知道,这世间许多东西都是有价钱的,盐再涨,也翻不了倍,粮食再涨,也不能让人吃不起。
但自古以来,酒、茶无定价,别看都是二斤粮食出一斤酒,五斤鲜茶出一斤干茶。
可名贵的酒,就是敢狮子大开口,敢要价,一壶名酒,百两银子、千两银子,乃至万两银子都有售过,利润岂止百倍、千倍?
到底有多好喝,就见仁见智了,张居正知道,百两银、千两银的酒,还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万两银的酒,其实已经不是酒了,是‘人事’,是送礼拎的东西。
价值不在物品本身,而在抬高物品背后的利益输送。
酒无定价,茶叶亦是如此,名茶千金难得一两,蕴含的东西更多。
所以,不管朝野、民间如何质疑胡桂奇、胡松奇,但这两商道鬼才,真给了人东西,也真没给人办事。
买卖全凭自愿,你给我银子,我给了你酒和茶叶,你说我的酒和茶叶不值那个价格,嫌贵。
胡氏兄弟只想说:“哪里贵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有些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俸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当奸商?”
自由定价,自由买卖,哪怕朝廷想追责,追讨那二百多万两银子都无从下手。
简而言之,胡氏兄弟结结实实给大明朝人上了堂商道课。
包括朝廷。
大明律法的漏洞,在酒类、茶类买卖上缺乏管理。
气不过的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法司专门上了道奏疏,请朝廷对酒类进行定价,所有酒类,在本地价格都不能超过同等重量粮食价格的五倍,在外地价格不能超过同等重量粮食价格的十倍。
所有茶类,干脆就统一了标准,不论本地、外地,不能超过一两银子一两茶叶。
内阁票拟通过后报给了玉熙宫,玉熙宫也照准了,但新法不办旧事,那二百多万两银子,终究还落到了胡家兄弟手中。
胡宗宪以父之名,让兄弟二人拿出了一百万两银子运回徽州老家,帮助族人做些小买卖。
胡氏族人由奢入俭,生了不少波澜,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徽州府还在恢复秩序,胡家也就还没有开始买卖田地,以后也不用再买了。
等清丈田亩、均地于民的国策推行到徽州府,等着分地就可以了,不需要送信回去。
胡宗宪知道元辅想说什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以后,怕是回不去老家喽!”
不管怎样,徽州府被推倒重来,胡家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是不光彩的,大量徽州府人死去,作为当朝阁老,胡宗宪没起到挽救家乡的作用,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乡人,不敢怪罪圣上,不敢怪罪朝廷,万般怨怼都归到了胡宗宪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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