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316节
然而,让他预感不及的是,根据公孙度所看到的报告,昨夜为了偷城,袁绍派出了自己的精锐兵卒,而这些兵卒,除了少数登上城墙,且在与幽州军援兵交战中投降幸存外,城下的那些列成严整阵型,随时整备突入涿县城大开杀戒的军兵们,尽数消散于那一波最大的洪峰之中。
看到这里,公孙度的嘴角缓缓翘起,禁不住幻想着:“袁绍那厮,不会死在昨夜的洪水中了吧!?”
然而,即便知道袁绍军此刻正是处于崩溃边缘,公孙度也不能贸然出兵,他也不能保证袁绍有没有狗急跳墙,在营地里憋足了力气就等公孙度前去踹营。
念及此处,公孙度看着囫囵吃完朝食的手下军将们,目光停在沉默喝粥的张敞身上:“此前散在城外的斥候有消息吗?让他们前出,给我探清楚袁绍营地底细。”
涿县城外,洪水过后的大地一片狼藉。
折断的枯木、满地的泥浆、以及因为活物死亡后腐烂而弥漫起的浓重腥臭味。
阿嚏!
河面上的一阵腥风刮过,激得袁绍连打喷嚏,此刻的他金冠偏斜,头发散乱,脸上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成一条条的。
此时的袁绍还有些恍惚,每当回想起昨日那阵水波,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当时居于后方的袁绍身边有着数千训练有素的冀州精锐,有这些人的护卫,袁绍丝毫不惧公孙度的骑兵冲击。
然而,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打败他的不是列阵冲锋的骑兵,而是席卷一切的汹涌洪水。
幸好袁绍好排场的习惯拯救了他,马车拼装出来的巨大木台,在洪水中充当了木筏作用,使得他于这场灾难中得以幸存。
数千军兵在一瞬间被水流席卷,尽数消散于波涛之下,这样的恐怖场景,让袁绍都有些精神恍惚。
就在袁绍想着如何自救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主公!”远远的,袁绍看见了沮授浑身泥浆的身影,他的身后,跟着许多同样狼狈的冀州骑兵,骑兵手里的旗号是高字。
看到高览的旗号,袁绍长长松了口气,差点晕倒过去。
“主公!我等护送你回营!”
沮授连滚带爬的靠近袁绍,见到袁绍安然无恙,一边大呼主公洪福齐天,一边连声说道。
“不!”
在高览帮助下上了一匹战马后的袁绍拉扯缰绳原地掉头,眼神迷离片刻后又变得坚定:“不能回营!大军没救了!自那张辽攻破易县后我等就败了,昨日的偷城,不过是麹义的拼死一搏罢了。”
回想起昨日的洪水,袁绍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啊,公孙升济还给我留了这么一手。”
说着袁绍将自己的金冠取下,丢在了满是泥浆的草地上,只将散乱的头发一扎,回望不到百人的骑兵众,他眼神恍惚瞬间,觉得此刻与他那日冲自洛阳奔逃时颇多相似,顿觉一种重活一世之感。
“走,回邺城。”
而在涿县城下,冀州军大营中,情况远比公孙度想象中的还要恶劣
袁绍失踪,而冀州军的精锐于昨夜的洪水中损失惨重,营中剩余的兵卒在凄风苦雨中瑟瑟发抖,生怕黑暗中杀出披甲持锐的幽州将卒。
而到了黎明放亮,天色放晴后,留给这一支庞大的冀州军团的更是无尽的麻烦.
袁绍这个绝对的领头羊失踪,其他有威望的将官又在洪水中失散,被赋予留守营寨的老将淳于琼面对这样的境况也无能为力.
冀州的团结局面本就是建立在袁绍的前途一片光明的基础之上的,淳于琼代表的外来系与田丰等冀州的本土系矛盾日深,终于在这个危机时刻爆发开来。
淳于琼想要短时间集中权力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幽州军威胁,故而想要对营中的冀州本土势力下手,却没想到田丰对此早有准备,凭借冀州人的人数优势,当即便与淳于琼在营地中展开了厮杀。
幽州军的斥候靠近营寨时,正是见到了这一幕。
庞大的冀州军营地中,被水泡过的寨墙摇摇欲坠,箭塔上的兵卒有气无力,却无人对此加以整顿,只因为他们都将目光对准了营中的敌人。
一杆杆长戟朝着那些披着同样军袍的人头上啄击过去,一把把环首刀高举着,劈翻眼前的所有敌人。
“杀,杀光这帮外地人!”
田丰站在一辆粮车高处,举着一把华丽长剑,指挥着冀州兵向淳于琼的手下扑杀过去。
对于淳于琼的举动,田丰是极其愤慨的,从前袁绍帐下时派系争斗的矛盾被他主动引爆,驱使着众多对这些外来将官早有不满的军将厮杀。
“喔喔!淳于琼已死!”
没过多久,处于人数劣势,紧紧靠着袁绍遗留命令上位的淳于琼禁不住重兵攻打,被一名小校挥刀斩下脑袋,接着头颅被吊在战场上示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
看着被煽动起情绪的兵卒们,听着他们歇斯底里的呼号,田丰默然叹息一声,兵卒表现出来的癫狂,更像是绝望中的最后挣扎,以他们的状态,是根本不能与远处虎视眈眈的公孙度相抗的。
“元皓兄,你想好了?果真要投那公孙度?此人不过是无名之辈...”一旁的审配同样面带忧虑,眼神扫过那杆子上的淳于琼头颅,有些迟疑的对田丰道。
“哎!正南兄,时移事易,我等口中的无名之辈,可是将袁本初的十万大军逼上了绝路,此次大战,你我都随军,可曾想到有何破局之策?”田丰闻声,看了眼审配,很是无奈的甩甩袖子,随后正色问道。
说起此战前后,审配刚刚生起的疑虑被一股颓然取代,肩膀霎时间垮了下去,兀的靠在车架上,连连摇头:“没有,此前的平原袭扰、骑兵冲阵,我等都能有所对策加以反制。而今看来,此战的唯一胜机,其实就是不战。可,聚集十万众,不战而退万无可能的。”
“对啊!十万军啊。天下人皆言我冀州民殷兵强,可你我都是本地人,心知冀州的虚实,经过袁绍与韩馥这么一闹,冀州实力本就消耗甚多,此战更是动员了境内各郡,百姓苦不堪言,这十万军若是丧师北境,我冀州再无安宁矣!”
田丰沉沉点头,心情很是沉重的对审配道:“正南兄,袁本初凶多吉少,至于袁家?他那几个子弟,谁人能在这位幽州之主的兵锋下坚持下来?”
对袁家保留着忠诚的审配眉头微皱,刚要说话,就见田丰靠近他,语气凝重道:“审正南,你要想清楚,你首先是冀州人,家乡父老可都指望着你,袁绍也好,公孙度也罢,他们若想要统治冀州,就得依靠我等,我河北士人,不能再被颍川、关西压下去了。”
审配闻言面色一滞,田丰的话语正是当代所有的河北士人的心声,只因为作为天下强州的冀州,作为此时天下的人口聚居地,经济中心的河北,始终不能成为政治中心,是他们这些河北士人经年以来的遗憾。
“罢了,随你吧。”审配定定看了田丰一眼,从其眼神里看到了那股熟悉的执着,他挥挥衣袖挣脱对方的手臂,几步跨上自己的坐骑,一扯缰绳道:
“你去实现你的抱负,我去践行我的理想,无论如何,袁本初都是我的恩主,就算他身死,我也要回邺城辅佐少主。元皓兄,就此别过吧!”
说完审配一扬马鞭,在亲随的护卫下向着营外而去。
当日下午,公孙度带领幽州主力出城,还未抵近冀州军营寨,就远远看见了营门外跪伏在地的冀州将官。
“罪人田丰,代冀州数万兵卒乞降...”
前排的一名士人披头散发,见到公孙度的坐骑,当即跪地高呼,而随着他的动作,身后密密麻麻的将官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呼!”
公孙度看着营门前那些主动卸下武装的冀州兵马,当即松开满是汗水的刀柄,狠狠松了口气。
冀州军干脆利落的投降,很是出乎他的预料。但他很快便从田丰等降人口中得知了冀州营地的变故,当即对这些人的选择表示理解。
随后的投降兵卒点验中,公孙度很快发现冀州兵马的折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因为沿途营寨的分兵、进军途中的减员,偷城遭遇洪水的损失,内讧的死伤,到他接手冀州兵马时,营中的可战之兵已经不足四万,这样的人数,已经与公孙度的掌控兵力相当,也就难怪他们主动投降了。
“先生你说,袁绍是生是死?”
随着部伍开始接手这支败兵,公孙度与田丰等一众冀州士人闲谈,公孙度他知道田丰被袁绍下令处死的下场,也是因此对此人愈加好奇起来。
田丰总算亲眼看见了这位与他们隔空斗法的幽州牧真面目了,他先是对其面容的年轻表示惊讶,随后再与公孙度的接触中发觉了公孙度与袁绍的巨大不同。
袁绍待人虽然礼遇客气,言谈举止间身为袁氏子的傲慢表露无遗,可公孙度却迥然不同,待人随和,对田丰这样的降人也很是尊敬,看不出一点胜利者的骄狂,想到这里,田丰低低叹息一声:
“回禀使君,袁本初是生是死,都不会阻碍使君进军冀州的步伐。冀州初定,袁本初得位本就不正,对他不满的州郡官吏大有人在,今次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的消息一旦传出,冀州各郡当会烽烟四起,此乃大势,不是他袁本初一人可以左右的。”
“嗯!”
听到田丰的回应,公孙度缓缓点头,这与他的想法相同,前世的袁绍在面对公孙瓒的进击时就很是被动,动用的军力也远远不如而今的十万大军,若非麹义在界桥一战的力挽狂澜,怕是整个冀州都会被公孙瓒所鲸吞。
而今袁绍的不同在于,内部没有明面上的反对者,使得袁绍可以使用州牧的权力调集重兵北进。
然而,矛盾只是被隐藏了,却不会消失,一旦袁绍大军遭遇大败,军事威压消失,积累的矛盾就会以更猛烈的形式爆发。
第345章 暗流
初平二年,十一月上。
袁绍与公孙度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然而,让天下人为之侧目的是,坐拥十万大军的袁绍并没有如世人所想的那般轻易攻灭名不见经传的公孙度,反而顿兵于涿县城下,后被公孙度以水攻破之,大败,袁绍与亲信逃离,而大部投降。
关注这场战事的诸多势力,在惊讶片刻后又随即释然。
毕竟,幽州突骑的威名响彻北疆,虽然公孙瓒与刘虞的相度身死,让人们为北地这支可怖的军力有了一丝轻视。
可随着公孙度干脆利落的击败袁绍,让天下人再度正视了幽燕之地这股精卒的强悍战力。
公孙度在整编了投降冀州军后,立即调兵遣将开始转入战略反击。
屯驻在涿县一线的幽州军力开始一边向着南方机动一边收降袁绍遗落的败兵,张敞带着幽州骑兵渡河,与田豫一齐攻略范阳,并经范阳向冀州的中山国进击。
占据易县的张辽收纳投降败兵后,也开始统兵向南,沿着袁绍进军的方向逆行进击,兵锋直指安平,让张辽感到惬意的是,他们一路上光是缴获的冀州粮草就让大军免去了后勤之忧。
占据南皮的柳毅同样收到军令,带领自己的部众,沿着漳水而上,经略西方的清河国。
短短月余,攻守之势异也,战局变化之快,直让世人眼花缭乱。
然而,这些远不是结束,接下来,让公孙度更加惊喜的事情接连发生了。
南方,清河国的季雍闻知袁绍兵败,当即举兵发动叛乱,占据鄃城表示要迎幽州兵入清河国。此事一发,让处于行军中的柳毅惊喜不已,当即急速进军,与季雍合兵,击退了清河国本地的顽抗兵马,随着后续渤海郡的援兵抵达,清河国易帜在即。
北方,正在与鲜于银在山区鏖战的高干在闻知袁绍兵败的第一瞬间就带兵撤离,而他在撤离途中,因为兵卒对沿途的村落劫掠,加上袁绍此前对北方胡部的纵容,以及此次袁绍兵败消息的抵达,使得中山国当即调转矛头,对撤离的高干军进行截击,致使高干军大败,只身逃往邺城。
与中山国毗邻的常山国亦然,在收到袁绍兵败消息的那一刻,再也不遮掩对袁绍的敌意,当即举郡叛离冀州拔掉了袁字大旗,投靠南下的公孙度,还派遣郡内子弟加入幽州军征战。
中山、常山两郡的叛离,使得那些叛离公孙度的范阳豪强心若死灰,腹背受敌的境况,使得收到袁绍兵败后的文丑再也没了顾忌,纵兵劫掠了范阳豪强后,急速向着邺城方向撤离。
文丑的发难,无疑是给了范阳的死硬豪强最后一击,故而当张敞与田豫进军范阳时,几个当地大豪除了少部分腿脚快的举家迁徙外,余众将他们的家主捆缚送军,期待公孙度的仁慈。
但公孙度并未如范阳大姓所希望的那般高抬贵手,在对待范阳豪强的态度上,公孙度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强硬。
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王烈等僚属因为卢家、祖家等在士林的影响力而对他们手下留情的提议。直接对留守在范阳的卢氏主宗进行了清洗,并且铲草除根一般,将当地残余的卢氏宗亲尽皆迁往了辽东。
至此,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范阳卢氏就这样算是被公孙度给断了根。
至于远在邺城的卢植及其子侄如何反应,则被公孙度刻意忽略了。
而公孙度反应之所以如此剧烈,其实是对那些源源不断投入他麾下豪强的一种震慑。
他不奢望这些地方上呼风唤雨作威作福的,仅仅因为利益受损以及大势所趋就投靠自己的大姓,能与他在各个方面保持一致,但至少,公孙度要给这些人设置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
至于原因?很简单,随着袁绍兵败,冀州大面积倒向公孙度,短短旬日,公孙度的军力从五万就膨胀到了十多万,治下的领土面积也随着几个州郡的倒戈翻了个倍。
面对着源源不断的捷报,公孙度并未如他的手下那般欣喜若狂,比起惊喜,公孙度心中感受到的最多的,是一种惊吓以及不知所措。
膨胀的军力可以通过提拔旧有军官进行掌控。但面对那些赶着趟的前来投靠他的冀州各郡国,公孙度着实有些措手不及,夹带中的人才储备不足,名气的缺乏,使得公孙度在对待各地郡国的示好时,有些少见的迟疑。
还是多亏了幽州幕府中的王烈,以及新近的从事田丰等人的协助,几人细致入微对公孙度讲解各地郡国的形势,内部的势力派别,各个士人的才能底细,为公孙度的提拔任免提供了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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