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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314节

  遵奉袁绍军令,前往渤海郡绞杀黄巾的冀州军将蒋奇因为轻敌冒进,于漳水之畔遭张辽伏击,不敌,死伤近万,尸体堵塞河道,而漳水为之赤,。

  一场人类间激烈而残酷的战斗刚刚结束,飞鸟提溜着小眼睛,扑腾着翅膀自高高的旗杆上飞起,血腥味与水腥气夹杂,河畔之地浑像个屠宰场。

  苇草随着波浪扑腾,不断将岸上流淌的血水与地上倒伏的尸体拍打着牵扯入河中。

  手持长矛弓弩的辽东军兵排成小队,连成长线撒网一般的推进,不停用兵刃给地上的受伤敌军补刀,草丛中、尸体堆里不时有装死的冀州军兵蹦出来,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踏踏!

  一匹枣红马踩踏着水花靠近战场,张辽骑在马上,来到一处满是残肢断臂的所在,此地尸体与车架堆成了小山,中间竖立着一杆蒋字大旗,大旗下有名死不瞑目衣甲破碎的中年将领。

  目光在这位袁绍部将的面目上停留许久,张辽转头看向远方,眼睛微眯,思量着河间国损失了这一支仅存的机动军力的后果。

  而他身后的漳水之上,正反复游弋着挂着旗幡的舟船,船上的水手手里或握着水刺,或举着弓箭,眼睛警惕的巡视芦苇丛。

  这些是属于辽东商贾以及渤海水贼的舟船,此次伏击的成功,正是源于这些出乎蒋奇预料的舟船转运,张辽才能在冀州军行进途中的漳水北岸进行伏击。

  “将军,河间国可真豪富,油水比咱们渤海多多了。”范济的狗头军师,羽林营的优秀毕业生,潜伏黄巾的黑衣卫密探头目——王安从艘小船跳上岸,蹦跳着越过地上的尸体靠近张辽,此刻他身上穿着戎装,腰佩长刀,看着颇有些少年将军模样,来到张辽身侧,抱拳禀告道。

  张辽闻声,扫了眼王安背后那一群头扎黄巾的人群,这些人随着柳毅的编练,加上跟随张辽破南皮,扫灭渤海豪强,已经从完成了从普通百姓到精锐兵卒的转变。

  张辽在那些仍旧打着黄巾旗号的部伍身上停顿了片刻,对着王安颔首道:

  “当然,毕竟是咱们先帝的封国所在,积累可不是渤海可以相比的。

  而今蒋奇既灭,河间国怕是没有能与我等抗衡的军力了。小郎君还是让范渠帅速速行动,将那些不服管教的豪强清理一遍。”

  王安笑眯眯的点头,当即抱拳,口中连连称是,对清理豪强没有一点介意,似乎浑然不知这道命令背后会有多少人为此丧命。

  哗哗!

  就在二人说话间,背后的传来一阵桨叶划动河水的声响,张辽转头,发现漳水上驶来几艘小船,船上的水手露出精壮的上身,身着锦袍的胡器站在船头,遥遥向着张辽所在挥手。

  “将军,好消息,辽东转运的军资到了,不仅有你们需要的兵甲,还有车架、马料等急需物料,就连幽州军的制式军袍、旗帜也都一块送来了。”

  胡器不待小船停下,就自个儿涉水而下,一边蹒跚而行一边呼喊着好消息,让远处的张辽肃穆的脸上都带上了些许笑意。

  得知新的军资抵达,张辽放下收尾阶段的战场,急忙带着自己的部伍向着下游码头而去。

  望见张辽离开,胡器却没有立即回转,反而面带热切的上前,与王安客气寒暄。

  胡器先是看看左右,见四下无人,这才掏出一柄铸造极为精美的环首刀,交予王安手上,见到对方默然收下,这才一脸谄笑道:

  “王家郎君,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可以到?”

  王安摩挲了下手中环首刀,对其份量以及外观很是满意,此刻轻轻摇头回应:“胡掌柜,此事不怪我,实在是你等要求太高,这渤海郡里的多的是吃不上饭的小民。你等却要那些识字之人,啧啧,这些人可都是些大姓子弟,没那么容易获取。”

  “哎!”

  胡器叹息一声,作一脸苦相,原地跺了下脚道:“还不是州府命令,将这渤海郡的工匠百工全给打包了。其他的又都是些整日里埋头黄土的苦哈哈,嘿嘿,那些辽东豪商而今又不缺这些劳力。

  他们啊,而今生意随着主公大业发展,做得风生水起,这会儿缺的是会读写,脑子灵活,能够处理商事的人才。辽地本就荒僻,出些识字的人才也都被州府选走了,万般无奈,这才来寻老弟你啊!

  再说,这些大姓子弟,家族已经被黄巾攻杀,如今身似浮萍,随便一阵风就能让他们弃尸于道旁,老弟此举,不仅你们队伍得了实惠,且利好我辽东百工,顺带救人性命,岂非一举三得啊!?”

  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辽东豪商口若悬河,王安无奈的摇摇头,对这些商贾脾性,在襄平长大的他可是清楚的很。

  这些人利用郡府关于船票债券的漏洞,让这些冀州的流离的知识分子签订十年数十年的卖身契,然后再利用这些知识分子的眼界以及能力,来扩充辽东商业版图。

  “罢了,十日后,漳水渡口接货。”

  然而,尽管对这些商贾的行事底细一清二楚,王安还是点头应允,因为正如胡器所言那般,这项生意,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幽州州府来说,亦或者辽东商贾,都是百利一害。

  并且,王安之前曾听公孙度讲过,培养一个识字子弟的成本太高了,无论是花费的钱粮,还是时间,都让公孙度很是无奈。故而王安在渤海郡行黄巾事时,就刻意的保留其中的大姓旁支学问子弟。

  既然这些大姓子弟留在原地隐患颇大,那么将他们当作货物发卖,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生意了,加上辽东商贾的需求,一来二去,渤海郡的黄巾就与辽东的新兴商贾搭上了线。

  黄巾可以向辽东商贾输出自己无法套现的大姓豪家的名贵家具、古董、器具,以及席卷过程中不可避免积累的天量金银财货,辽东商贾则向黄巾军输出成熟的手工艺制品、车架、兵甲、盐巴、粮食等。

  若非公孙度有意压制黄巾军与辽东商贾间的联合,否则,以如今愈演愈烈的趋势来看,在辽东商贾的煽风点火,以及充裕的物资支持下,中原再发起一场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在下游靠近渤海的漳水码头上,正挤满了来自渤海沿岸各地的舟船。

  水手们百无聊赖的喝酒吹牛,讨论着码头附近的草市里谁家娘子漂亮。船主则是仰着脖子,趾高气扬的举着凭据,大声呼喊着要求尽快卸货,迫不及待的想要出行拉下批货。

  这些船主们被幽州州府亦或者船主协会所雇佣,将来自青州的粮草、来自辽东的军械、来自沓氏的盐巴等等转运至公孙度指定所在,也是这些人的存在,为张辽这种毫无根基的外地军头在渤海郡的行动,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张将军,使君密信!”

  张辽才抵码头,还未点验完自己的军资,就见一个浑身是汗的少年狂奔着靠近,嘴里高呼着,却被护兵拦在外围。

  “嗯?王继?”张辽看清了少年面貌,挑了挑眉,挥手让护兵让开道路,接过气喘吁吁的王继手上密信。

  拆开密封,张辽扫视一眼密信后迅即将之收回,转头看向王继:“主公几日前下的军令?”

  王继身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海水,信函送达,他像是身子被抽空了般瘫坐在地上,闻言晃晃脑袋,摆摆手道:“昨日巳时,我一得到军令,就立即出发,片刻不敢停留,天可怜见,总算在此地见到了将军。”

  “嗯!”闻言,张辽并未多言,轻轻应了声后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兵命令道:“快!传令各处,速速集结兵力!这场大战,也该我等上阵的时候了。”

  踏踏踏!

  瘫坐在地上的王继愣愣的,只觉得一瞬间有无数马蹄从自己面前奔过。

  随后王继缓缓站起身,却见到了自己那个便宜老子,王驰这会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艘宽大旗舰上,随着张辽的军令指挥渤海水贼向着易水进发。

  而当王继回到自己的船上时,就见几个样貌粗豪的汉子手拿武器围住了自己那艘青鸟号,其中领头一脚踏着木桶,一手指点着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只:

  “这是谁家的舟船?形制这般奇怪,耶耶我军务在身,就决定征用你等了。”

  钟盛此前参与到围猎蒋奇大军战事时,因为冲的太过靠前,被冀州军放火箭烧了船只,这会儿见到艘新来舟船,见猎心喜下,就想强占了去。

  哪知道话刚说出口,他就听到身后一阵快速接近的脚步声,乍感不妙的他连刀来不及抬起,就连人带着脚下的酒桶一齐入水。

  然而,被河水呛了好几口的钟盛还来不及报复,就听岸上的老海贼对着袭击他的小子恭敬行礼,口称少主。

  “少主!?”

  双脚蹬踏着水波游水的钟盛终于翻上栈桥,他一脸惊愕,连抹了好几把脸上的水珠,接着向着王驰的方向望去,就见那位狠厉如蛟龙的王大当家,此刻像个老头般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

  “小子,来看看你老子我给你留下的家业!”

  一刻钟后,王驰指点着漳水之上连绵不断的舟船,向王继炫耀一般说道。

  王继闻言,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

  幽州,涿县城。

  咻!咻!

  涿县城下,一架架高耸的石砲身下,随着百十人的拉拽,盛放有块石的网兜猛地抛起,将内部的块石向着城内抛去。

  城内的石砲亦同时进行反击,可块石落地,要么偏离位置,要么越过,要么砸在城下石砲前的土堆上,给这土堆凭空增加了些许高度。

  轰轰!

  块石落地,砸出一处处浅坑,却并未出现屋毁人亡的惨剧,早在注意到袁绍军在筹备石砲时,公孙度就让军兵清空了城墙周围的房屋。

  此时此刻,公孙度坐在县城中的官衙小院里,眼睛从空中不断落下的石块上扫过,面上古井无波,似乎一点不将袁绍军轰轰烈烈的攻势放在眼里。

  “怎么样?冀州军的存粮到红线了吗?”

  忽地,公孙度转头看向挂着一双黑眼圈的王烈,开口问道。

  王烈闻言脸色一正,将快要打出的哈欠憋了回去,拱手道:“以属下僚属根据冀州军营垒规模、车架数量、以及彼辈后勤状况推算,冀州军粮草已经到达红线,若是没有外部的粮草支援,此刻营中怕是已经断粮!”

  “嗯...”公孙度闻言轻轻嗯了声,似乎有些不置可否,接着转头看向背后的木央:

  “有南边张文远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木央沉吟着回道,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皱眉头道:‘不过,昨日有冀州军外围营垒探子回报,昨日傍晚,有南方信使入城,随后冀州军营寨内部有发生混乱,不过很快又被镇压了下去。”

  啪!

  公孙度一拍手,脸色不复平静,很是激动的道:“肯定是文远了,自我等放松了对彼辈粮道的冲击后,此刻的坏消息一定是文远成功了。

  哼!粮草吃紧,后方被断,袁绍的退路已无,怪不得今日攻城这般着急。”

  公孙度就像是看透了表象一般,兴奋得直搓手。

  真正进行大军交战,公孙度才明白为何兵书上对军心那般重视,因为这个时代里,战术很难决定一场战争胜负,那不可名状的军心却可以。

  此刻的公孙度与袁绍,与其说是两军相争,不如说是,两支军队通过互相消耗,不断增减士气军心,以促成另一方的溃败。

  公孙度很清楚,想要攻灭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以自己手里那可怜的一点兵力,绝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

  拒马水河畔的袭击,原野上的频繁阻击,终日不息的涿县攻城战,都不过是为了消耗袁绍帐下十万军队的士气。

  此刻的公孙度很有信心,对面的袁绍军队军心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危及大军的因素经过公孙度的重重叠加,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他相信,只要自己推上一把,这支十万人的军队就会轰然破碎。

  嘭!

  公孙度站起身来,望了眼那些他下令来县衙躲避乱石的普通百姓,被那些人眼中的慌乱一激,他眼神变得坚定,手掌在面前的石桌上狠狠一拍,下令道:

  “传令,让陈江炸开大坝!”

  轰!

  随着公孙度的下令,刚刚还是朗朗晴空的白日忽地传来一阵惊雷,乌云迅速积蓄,眼看着一场暴雨将至。

  滴答!滴答!

  看着手心上不断跌碎的水珠,公孙度苦笑一声,这算是天助我也吗?

  袁绍军大营内。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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