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165节
商徒们挤在一块,想出了各种法子,有人想要倒退回奴隶制时代,让商徒干脆使用奴隶生产,全面占有劳工剩余,以此省去那些雇佣的开销。
只是,奴隶制并未得到太大的响应,并不是商徒人性未泯,而是想到世事无常,奴隶制盛行后,商徒破产后也极有可能成为奴隶。
“允许商徒在海外自行招募劳工!”
这一条便是胡器所提出来的,既然汉民能够参与到郡府主导的农庄制度中,从而提高了市场上的劳工价格,那为何不引入那些落后地区的劳动力资源?比如胡器影响力之下的、处于战乱饥荒下的马韩人民?
那些经受汉文化浸染,智力相对正常的马韩人,显然能够胜任汉地的某些工作,胡器能够组织他们来到汉地进行劳作,再将他们的劳动打包发卖。以这些民众所求的微薄薪水,并且其中大多还是以回馈故乡家人的方式进行支付。
种种手段下,在胡器的估算中,这种完全不违法,也不违反道义的生意中,他能赚取巨额利润。
“商徒自行转运中原难民,收取难民船资,或者以难民将来的劳动支付。”
这又是一条商徒们想出的主意,源于黄巾占据青州产生的慌乱,使得大批畏惧黄巾的民众逃离青州,其中有条件的豪富之家已经徜徉在沓氏的繁华中,没有条件的普通民众拼死挤上小舟木筏,消失在茫茫波涛之下。
如此情况下,郡府开始组织船主对青州难民进行转运,只是雇佣海船转运难民的巨大耗费,让以豪富出名的辽东郡府也有些为难,所以转运的规模并不大,反而是对那些难民进行了筛选,将其中的有技术的匠人、有文化的读书人进行优先转运。
见到这种状况,商徒不乏悲天悯人之人,想出此策,既能解那些难民之困,还能缓解沓氏因为缺乏劳动力而产生的底层萧条。
“这法子倒是不错,比我的马韩民工还要好些,至少汉地难民不需要为语言烦恼!”
晃晃悠悠中,胡器想着那些商徒提出的法子,只是当他看向远处冒起黑烟的高大烟囱,嘴角渐渐翘起:“言语不通,某些行业里,未尝不是优势啊!”
“就是不知道郡府会如何施行?会选择哪一条途径?”
想起临行前商徒们争论的场景,他再度回头,望向隐在重重楼阁中的辽东郡府,心中猜测道。
“哞!”
一声牛叫,惊醒了胡器的遐思,他转过头,看向旁边路过的牛车,牛车上积满了大包小包的货物,车轮深深陷在官道的沟壑之中,后面的车夫扶住板车使劲前推,试图将牛车推离此地。
只是,一个人的力气,怎能比得过千斤之力的牛。反倒是因为车辆失衡,板车上的货物倾倒得到处都是。
胡器扭头,好奇那人会如何处置,本以为那人会因此颓丧放弃,跪地大呼。
让胡器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那人的前后。许多与他一样庄户打扮的车夫上前,牵牛的牵牛,推车的推车,搬货的搬货,互相帮助下,一场个人的事故,在短短时间里便获得了平息,仿若无事发生。
“贵人看到的,那都是些农庄的庄户,那些人抱团滴很,不好对付呢!”
车夫扭头,也看到了那幕场景,语气颇为酸涩的出言道。看得出来车夫对农庄庄户的抱团很是羡慕,襄平城里的大小行会与那些进城找活的农庄农户的冲突中,行会之人,鲜有占到便宜的。
胡器搓着小胡子,看了看那些行止有序的车夫,他们的纪律性非平常的市民可比,简直如军伍之人一般。他回过身,坐正了身子问车夫道:“哦?为何如此?某在其他地方,也看到过小民抱团,可没有这些人的气势。”
“听说府君对彼辈颇为看重,还亲自与那些小民盟誓,这些人都自认为是府君的部曲,连官府派出去的吏员面子都不给。”
车夫回过头,扬起鞭子,让马车继续前行,说起自己听说的传闻。
“贵人看到他们的板车了吗?”车夫像是对这种特权人士颇为不忿一般,指向周边的牛车对胡器道。
“看到了,这些人的板车,好像一样!”
胡器循着车夫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发觉了其中问题,天下车辆的形制基本一致,但都不能称之为一样。而胡器眼中的农庄之人使用的牛车,其大小、长宽、乃至于车轮辐条长短,基本是能做到一致,简直是奇迹。
第211章 铁城
“哎,这些板车怎能做到如此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胡器在马车上站起身,探着头望向旁边的板车,探究般自语道。
“嘿嘿,客官有所不知,这叫流水线,听说去年冬就在农庄间实行了。”
车夫见到马车上的贵人不懂,顿时卖弄起自己学识起来。
“流水线?何为流水线?”
胡器对这样的工艺很感兴趣,此刻闻声蹲下身子,靠近车夫,递出一枚铜板询问道。
车夫感受手中铜板的结实触感,毫不犹豫的收进怀中,指点着那些板车道:“我有个表亲,就在城南的农庄里,据他说,他们农庄在整个冬日都没有歇息。
他们按照郡府、亦或者商社的布置,从上一个农庄那里领取零件,按照那什么标准件进行生产,以件数计价。整个冬日里赚了好些钱财。纸票,贵人知道不?也能买粮食的那种,赚了好几百。”
“流水线!”胡器眼见着车夫扯远,立即加重语气提醒道。
“哦哦,这个流水线嘛,就是下游承接上游的零件,各个支流合流,也就是在襄平汇集时进行组装,最后能制造一件完整商品。因为这些农庄大多是以河道串联,所以叫做流水线!贵人你也看到了,那些农庄之人拥有的板车,样式大小一致,定然是采用这样的方式合作生产的,冬日里跑习惯了的流程,只要有人串联,上下游有需求的庄子合计一下,出钱出力出技术,也就是几天的功夫。”
车夫望着一侧的板车,眼神有些涣散,这些说法都是从自己表亲口中学来的,想起那厮上次来襄平找自己喝酒时的恣意模样,车夫有些晃神,将其人酒桌上吹牛的话语一个劲的讲了出来。
“流水线?有意思啊!”
胡器望着那些不停路过的板车,口中念叨出声,真觉得襄平有股魔力,这里似乎,涌动着别样生气。
“板车虽然简单,可也不是几个农庄就能够完成的吧?其中涉及的车辆结构拆解、零件设计、组装工作,就需要相当的技术储备。而且,光是其中的铁制构件就不是个容易生产的东西。”
胡器仅仅是感叹片刻,立即意识到这种生产方式的限制,并不是车夫口中的那么简单。
这些问题仅仅是胡器的些许感慨罢了,没想到车夫还真接上了话:“贵人初到,可能不知,咱们襄平,还真不缺技术,郡府里有个什么专利局,里面有各种物件的生产说明书,只要给钱,就是造楼船的技术,也能弄到。”
车夫语气中隐隐带着一股首府市民的傲然,指点着远处高耸的巨大烟囱道:“至于那什么铁制构件嘛,咱们襄平,自从杜大匠来了,就不缺铁!喏,贵人你看,铁城到了。”
随着车夫指点,马车减速,胡器扭头,看到了他今生难忘的场面。
之前因为城墙的遮挡而未曾目睹的铁城高炉,终于在胡器面前显露了其本来面目,烟囱高耸其中还在闪着橙红火光,上空的黑烟如同画家的笔下的水墨,由浓变淡,渐渐散入高空。
他终于知道车夫为什么称其为铁城了,即便其仅仅是用木栅描出了其轮廓,可视野所及,望不见冶铁之所尽头的震撼感,还是久久难以散去。
透过木栅,他能看到木石构成的高大建筑,其上有奇形怪状的器械,牵连成线的绳索、塔架,隐约还能看到有人在其上活动。
“那是什么?”胡器指着两条蔓延远方的黑线,扭头问道。
“铁道,铁做的轨道!”车夫伸手,掩住难以抑制的笑意,出言解释道。每有外人见此,都会被襄平城在铁器使用上的豪奢所震撼。
胡器怔住,片刻后缓缓点头,算是真正明白了何谓不缺铁器。
在他的前方,从铁城里延伸出来的是几条向着原野之上蔓延的并排铁道,源源不断的牛车、马车、人力车行驶其上,将来自铁山的铁矿石,来自山岭的木炭,来自码头的其他原料运送至铁城之内。
初露锋芒的铁城,就已然向世人展现了其巨大的胃口。
永不停歇的高炉之火,成为了襄平这座城市新的地标。
然而,这般的光怪陆离场景,也仅仅是让襄平市民微微驻步罢了,自此之后,人们看到那些来往运输的车马,只觉得分外踏实,无他,在如今人们眼中,拥有了钢铁,便是拥有了最强武力。
.....
自青、冀州而来的难民来到此地,统统舍了从前的锄头、镰刀,拿起了铁锹、铁铲,干起了土木活计。
“叮叮叮,上工了”
听闻铃铛响起,本来还在树荫下歇息的工人聚集,听着工头讲解下一步的工作:“所有人去领器械,沿着这条白线,按照前方的样板高度开挖。”
“你部,下午去听大匠们安排,听说要帮忙安装器械。尔等勤快点,做好了说不定就能在冶铁所呆下去,这里的做个把月,可比尔等在地里忙活一年赚得多!”
一部随着糜竺而来襄平的难民出列,随着管事向着那些颇为规整的建筑而去,这些难民在此地日久,已经养出了一些见识,而且行止颇有纪律,加上这些日子的修养,汉子们的健壮体格,与那些把守的士卒也不遑多让了。
一处人力挖掘而开的水道之内,滔滔的河面乍然缩减,流速变快,冲击着架在其上的水车哗啦作响。
望着一连并排的巨大水车,以及这些水车背后的巨大木制、铁制机括,以及他们所链接的那些大型的,有如巨人般的冶铁所器械。杜期的心情豪迈,眼看着自己心中的蓝图渐渐实现,他就像看到自家孩童长大一般愉悦。
杜期站在堤坝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水汽,抹抹脸上的水痕,大笑出声道:“哈哈,这座铁城,一旦建成,不,哪怕不建城墙,它也是世上绝无仅有之物!”
在他的身后,从沓氏传过来的简易厂房呈条状排列,其中的器械轰鸣声不绝,锤击钢铁的声音响个不停,乃是整个襄平最为嘈杂之所。
“水车还要建,有大梁水作为免费动力,铁城沿河这一带都要建起来。哎,要不是为航运着想,我真是想把河拦住,建个拦河大坝,那样子动力更足!”
过了许久,杜期从堤坝上下来,对着身后跟随的监工下令道。
“杜老说得是,比起冬日里苦哈哈得来的那点动力,还是水力来的实在!”身后的大匠紧跟着点头附和,接着又叹息道:“就是咱们襄平河水冬日里要上冻,若是全年都有这般的动力,那该是何等的光景?真是不敢想象!”
杜期在前,闻言稍微蹙眉,他也在实践中意识到了水力的巨大价值,只要有资本有魄力进行前期投入,水利器械带来的巨大生产力提升,杜期是深有体会的。
冬日里磕磕绊绊的铁器生产,在这些巨大水车假设之后,效率有了成倍的提升。限制铁器生产的绝不是高炉、转炉炼钢这些前期的工艺流程,概因无论高炉还是转炉都是批量出铁的,限制铁器产量的还是后期成型,也就是人们常见的抡大锤。
水车带动的最多的装置便是那些水利锻锤,大多数的铁器制作,按照此时人们抡锤的习惯力道设计,根本不需要太繁琐的装置,对着水碓的样式模仿都行。
此刻听闻手下匠人叹息,杜期猛然发觉这套工艺,最适合的应用地区,应当是南方那些位于大江大河的势力,祖籍南阳人的杜期知道,以南方得天独厚的条件,只要肯下定决心,模仿襄平铁城,其产生的威力,远胜辽东。
心中警惕乍起的他招来护卫铁城的统领,要求其严加看守铁城,防止细作探查其中细节。
“主公肯定认识到这一点的,不知道其人有方略?嗯,这般智慧人物,定然是有办法的。”
想到襄平的种种限制,杜期刚刚升起的豪迈收敛,又念叨起那位无所不能的辽东郡太守。
脚步跨过厂区里纵横的铁道,杜期低头,看着地上洒落的黑色木炭,看向身侧前来问好的管事道:“我之前收到消息,山区的木炭供应出现滞后了?”
负责原料采购、运输、存储的管事点头:“正是,开春农庄劳动力都加入了春耕之中,没了那些农庄劳力的参与,山中的炭窑产量有些跟不上咱们冶铁所的需求了。还有就是,咱们冶铁所的木炭需求增长得太快,依照现今形势,周围的山岭树木所产木炭恐怕也用不了几年。”
“如此说来...”杜期闻言,掐着下巴思索起来,片刻后他看向大河,指着河对岸道:“对岸不是有一座巨大的露天煤矿么,主公说过煤炭能炼制焦炭,也能炼铁,尔等有试验吗?”
“有的,郡府下发的条目中有这一条,我司有派出匠人前去,按照山中的木炭之法试验,只是工艺不熟,一连塌了好几窑,当前尚无结果。”
管事连连点头,说起焦炭的炼制,想起其中的波折,还有其中的花费,有些咋舌道。
杜期似乎看出了管事的顾虑,开导道:“不用担心花费,木炭不能长久,如今看来,使用焦炭炼铁是必须之举。这点花费,冶铁所还是能够支取的,不用为我省钱!”
“喏!杜老放心,有您发话,属下这就去请洛阳来的窑口大匠,有他们的参与,这炭窑定然塌不了!”
刚才还在皱眉的管事听到杜期大开金口,顿时眉开眼笑,连连保证道。
身为匠人的他很清楚,煤炭炼制焦炭这样明晰的技艺,只要上头肯砸钱,焦炭再难,也能在金弹攻势下被迅速破解的。
“那便好!干好此事,今年工部的从事,某为你提名!”杜期也露出笑脸,拍拍对方的肩膀,笑呵呵勉励道。
周围的匠人闻言,一个个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盯着身子微微颤抖的管事,恨不得取而代之。
公孙度在辽东郡府新设立的工部,现如今,其中的从事人数并不多,都是辽东郡各行业里的拔尖人物,而且其中的从事选拔颇为严格,备选者,都必须在行业里干出令人信服的业绩,亦或者开创新的技艺。
可以说,工部从事,公孙度新设立的这个官职,给了在许多优厚待遇下渐渐懈怠的匠人眼前一根胡罗卜,吊着他们继续前行。
“多谢杜老栽培!今后旦有所命,万死不辞!”刚才眉开眼笑的匠人听说可以进入郡府的工部,脸上的喜色收敛,颇为严肃的拱手,以正式的礼节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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