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朱元璋 第181节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议论纷纷,赞同者有之,忧虑者亦有之。
大厅内,烛火跳跃,将每个人的神情映照得忽明忽暗,梁道明站在首位,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想要彻底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大明肯定是要冲着旧港来的。
所以,老者这话,实在是短视。
或者说,他本人不短视,但要么没得选,要么因为一些利益考量,都不想得罪,所以才会这么说。
但实际上,旧港的安危与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而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明舰队,更是关乎到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有时候你想逃避,是没有用的。
施进卿闻言,轻轻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
他随即转向梁道明,缓缓说道:“道明兄所言极是,大明来意未明,我们既要做好防守准备,也需考虑长远之计。毕竟,旧港是我们共同的家,我等祖祖辈辈,都居于此地。”
这话,其实就是在暗中点了梁道明,不要为自己的利益,出卖旧港。
因为从根本上来讲,以梁道明为代表的,这些年流亡到旧港的汉人,跟施进卿他们这些从五代十国甚至唐朝就移民到这里的汉人,其实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群体了。
梁道明这批人,去国不过二三十年,还向往着回归故土,最好是荣归故里。
因此,一旦有机会以旧港为代价,换取自己带着官身或者赦免回到故土的机会,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旧港。
但施进卿他们则不一样,从五代十国开始算起,他们离开华夏故土,已经有四百多年了,四百多年是何其漫长的时间?将近二十代人繁衍下来,积累下来的,可不仅仅是宗祠里那些摞得老高的祖宗牌位,更是与故土的深深隔阂。
虽然,他们的身体里都流着汉人的血,他们很多人都会说汉语,逢年过节都要按照传统习俗来庆贺,会一起拜妈祖。
但是他们这批人,与梁道明那批人,确实立场已经完全不同了。
双方能聚合在一起,靠的不是汉人这个身份认同,而是共同的外部压力,也就是三佛齐国大乱,旧港又有大量海盗聚集的这个背景。
否则的话,陈祖义还是汉人呢。
施二姐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声音清脆有力:“父亲,梁叔叔,我认为我们不应只是被动防守,大明若真有意征服南洋,旧港作为战略要地,迟早会成为他们的目标,所谓出师有名,陈祖义与大明的恩怨,一定会成为大明出兵的借口,我们不如主动出击,先一步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指的自然是陈祖义的海盗集团,毕竟他们多年来横行霸道,早已是旧港的一大毒瘤。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纷纷侧目,对施二姐的胆识与见识感到惊讶。
梁道明更是眼前一亮,但却并没有表态。
今天的会议,很难说会不会通过什么渠道传到陈祖义的耳朵里,因此,为了防止祸起萧墙,梁道明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而施进卿这些人,本身就跟陈祖义不对付,所以他们说什么话,哪怕让陈祖义知道了,也不会造成双方的最终冲突爆发。
另外一位豪强这时也抬头说道:“我们可以先派人与大明舰队接触,探明他们的真正意图,同时整合我们的力量,要是发生冲突,也得做好准备。”
众人议论纷纷,吵得耳根子都有些疼了。
梁道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缓缓说道:“避其锋芒,固然稳妥,但绝非长久之计。大明此次南下,意在控制南洋,我们若一味逃避,到时旧港将无宁日。”
“不过,若是静待事情发展,也不是个办法。”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眼下商量不出来什么,但最起码,咱们要做好自保的准备,就按之前议定的办法,集合兵甲,动员青壮,这些日子就在城里各自保家,如何?”
之所以旧港没有被陈祖义这个外来人彻底占据,反而海盗们只能在港口区活动,就是因为当地的豪强和移民,都是有武力的这点很好理解,要是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根本就抗不过这么多风浪,在旧港生存下来。
因此,他们之间,内部是有一套联防机制的。
如今既然已经到了局势紧张的时候,那就启动这套机制。
至于其他的事情,这些人也确实商量不出来什么.根本利益都不同,怎么可能妥协?
所以,若是真的大难临头,那估计也得各自飞了。
但最起码现在,他们还是要互相联防,来保证家业安全的。
另一边,陈祖义的巢穴内,气氛则截然不同。
这位野心勃勃的海盗头目,此刻正暴跳如雷,摔打着身边的器皿,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砰!”
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他用力地掼在了地上,顿时碎成数瓣,滚落了一地。
“大明!又是大明!”他怒吼道,“淡马锡港一战,让我损失这么多,如今他们竟还敢大批舰队南下,真是欺人太甚!”
手下海盗头目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这又怪谁呢?还不是陈祖义决定主动出击,打明军一个立足未稳的。
不过话说回来,陈祖义的决定,其实也没有错,毕竟如果不主动出击,等到明军囤积了足够的兵力和物资,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战争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双方的决定都没问题,而问题只在于结果罢了。
陈祖义发泄一阵后,渐渐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集结,准备迎战大明舰队。”
“另外,马上去联系满者伯夷帝国,告诉他们,大明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抵御大明!否则我陈祖义被大明消灭了,他们也讨不到好!”
随着陈祖义的命令下达,旧港内外顿时忙碌起来,海盗们磨刀霍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明军舰队,或者.脚底抹油准备跑路。
而满者伯夷帝国在爪哇岛上的首都,也迎来了陈祖义的使者。
他们的首都,叫做苦橘城。
满者伯夷帝国的颂歌《爪哇史颂》是如此描写苦橘城的:
“王国城邦之美,红墙坚壁环绕。
西门为前大门,面前广场宽阔,护城河环绕。
菩提树虬枝铁干形态各异。
背部为庆典门,雕花大铁门矗立。
东部高台白石楼阁,银光闪闪,熠熠夺目。”
之所以叫苦橘城,是因为整个城池,以及里面的神庙等重要建筑,主体材料都是苦橘色的红砖。
而陈祖义的手下,则是被带着从一道宏伟的城门里穿过去的。
海盗头目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建筑。
“这是幼王门,不可直视。”
旁边满者伯夷帝国的官员,警告着他。
这是一座高挑修长的建筑,它的塔顶像一个高帽,层层叠叠,缀满了雕刻,墙体上是华丽的砖雕,雕刻的是《罗摩衍那》的故事。
“为什么叫幼王门?”
经过一番简短的解释,方才知道,这是为了纪念满者伯夷帝国第二位君主查耶纳卡拉而建立的建筑,因为查耶纳卡拉登基时还是一个孩子,而他继承的是一个内乱不休的王国,那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大臣古蒂谋乱,整个首都和王宫都已不受他掌握,仅仅是依靠王宫卫队的拼命保护,他才逃到了首都之外的一个村子里藏了起来。
而查雅纳迦拉做所以没有身首异处,满者伯夷帝国也能延续至今,全都仰赖于一个人,一个在这次事件中有着突出表现的人。
——加查·马达。
满者伯夷帝国的历史,是绕不过这位权相的。
那时,加查·马达是王宫卫队的一名首领,在村子里安顿好国王查耶纳卡拉之后,他偷偷潜回首都观察情况,结果他发现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其实都不拥护叛乱的古蒂,于是,加查·马达组织王宫卫队和城防军进行平叛,一举收复了都城,自此之后平步青云。
国王查耶纳卡拉委任他为卡胡里班地区的巴迪(总督),以奖赏他的功劳,随后几年,他又成为谏义里地区的巴迪,算是封疆大吏了。
而幼王之所以是幼王,除了登基的时候年纪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查耶纳卡拉并没有活多久查耶纳卡拉趁着加查·马达在外面,霸占了他的妻子。
于是,加查·马达收买了御医,这位“训练有素的医生”在给查耶纳卡拉动手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直接把国王送去见天神了。
随后,加查·马达把御医灭口,扶持了与他关系非常紧密的特丽布瓦娜作为女王,女王投桃报李,任命他为满者伯夷帝国的摩巴迪,即首相。
而直到洪武开国时期,加查·马达才去世,在此之前,他都是满者伯夷帝国的实际统治者,也是现在国王哈奄·武禄的义父。
在加查·马达统治满者伯夷帝国的时代,他真正地塑造了这个帝国,他对内平定了各种叛乱,对外,则是立下了赫赫有名的“帕拉帕誓言”。
——在征服整个马来世界之前,加查·马达将不吃任何水果和香料。
而在那个时候,满者伯夷虽强,但也不过只是东爪哇的一方霸主,拥有无数海上群岛的马来世界也极少被真正统一过,所以这个誓言毫无疑问遭到了嘲笑。
但加查·马达用自己的行动完成了他的誓言,立誓之后,加查·马达很快占领近处的巴厘岛和龙目岛,然后挥师吞并了三佛齐王国在爪哇岛上的领土,征服了新几内亚岛和巽他群岛的土著古伦、斯兰、丹绒普拉、阿鲁、彭亨、东波、巽他、巴邻旁,他彻底建立了满者伯夷在南洋地区的霸权。
在加查·马达去世后,给哈奄·武禄留下的,是一个东与吕宋岛接壤,西到苏门答腊岛,北含加里曼丹岛,南抵澳大利亚的庞大群岛帝国。
而且,加查·马达还留下了一支在整个世界上都称得上规模惊人的庞大水师,以维持对群岛的统治和香料贸易的垄断。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帝国内部的事情外人世不懂的,海盗头目还是被满者伯夷帝国皇宫的派头给震慑住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每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岁月的沉淀与权力的威严,高大的苦橘色红砖墙环绕着整个皇宫,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
而阳光则是透过精心修剪的菩提树叶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庄严之地增添了几分神秘。
海盗头目被引领至一座装饰繁复的大殿前,殿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龙椅,其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人心。
而陈祖义手下的海盗头目,如今要面见的,就是这位南洋最大帝国的皇帝,哈奄·武禄。
曾经的那些风云人物早已逝去,哈奄·武禄享受了整个满者伯夷帝国鼎盛期的荣光,即便不算辅政的那段时间,依旧有着近三十年的漫长统治期,可以说他已经站在权利顶峰太久了,也享受了太久的人间极乐。
因此,虽然五十岁出头,但皇帝哈奄·武禄却相当衰老,似乎就要不久于人世。
在皇帝的身旁,是公主维拉胡米,还有她的丈夫维卡拉玛瓦哈纳。
维卡拉玛瓦哈纳既是哈奄·武禄的驸马,也是哈奄·武禄的侄子,呃,这是一桩亲上加亲的婚姻。
而满者伯夷帝国,同样在不久的将来,也要由维卡拉玛瓦哈纳继承。
“你就是陈祖义派来的使者?”哈奄·武禄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令人战栗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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