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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唐 第41节

  那些没有选上的嫉妒这些选上的,他们现在比最苛责的包工头还苛责,眼睛死死的盯着沟渠,只要是发现有人没有把缝缝的污泥清理干净,他们就大着嗓门在一旁洋腔怪调。

  “哟,张大嘴,你这活儿做的真糙,这缝缝的黑泥不弄出来等着我们喝黑泥水啊?”

  “呦呵,杨木头你还瞪我,瞪我干嘛,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去给坊长说一下,把我换上去干一天,让你看看我这活儿是咋做的?”

  “苗秃子,一天四个大子你做这活,是没吃饭啊,还是身子被你那婆姨榨干了?说实在的,要是不愿意干就说下,我身子好我代劳……”

  这些闲汉嫉妒这些人有钱赚嫉妒的眼珠子发红,这工钱哪里找啊!

  罐子有了工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买粮食,钱搁在手里不踏实,他觉得睁开眼能看到家里的粮食这才是属于自己的,他心里才踏实,现在家里的两个米缸囤的满满的,坊里的人都笑话他,笑话罐子像个饿死鬼一样。

  罐子没有去反驳,站在一旁傻傻的笑着。

  别人不懂饥饿的感受,自己可是亲身经历过的,记不住是哪一日了,罐子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打散了头发跑去了长安县的最边边的和平发坊。

  在那儿有两家寺庙挨在一起,求佛的人很多,外面有人摆了一间馆子,生意很红火。

  罐子在那儿蹲了一上午,实在饿得不行了,见一客人刚离开座位,他就赶紧扑了过去,拿起盘子,拿起碗,用舌头疯狂的舔着,那油腥是那么的美味,是那么的少,舔着舔着就没有了味道。

  他又赶紧趴在桌上,找着饭粒,找着别人吃不动吐出来的肉皮,骨头渣子,烂菜叶子,只要桌子上有的,罐子全部都塞到了嘴里,外面的人大笑的看着他,看着这个疯子,那一刻罐子心里已经没有了羞耻。

  “你们看,这个人真的像条狗诶!”

  “是啊,还是一条饥不择食的饿狗,哈哈哈哈……”

  外面的一切好像都与自己无关了。

  饥饿把人变得跟饿狗都不如,在肚子面前,要什么狗屁的伦理道德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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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文石如今已经是主簿了,官印已经下来了,官服还在赶制中,听县令颜白说,今年这一年的后两月以及明年的整一年是没有俸禄的,而且这还是什么试用期,到时候官声还是要考核,最后具体怎样还是靠他自己。

  过了就是主簿,不过依旧做个衙役小吏。

  现在,萧文石爱上了在万年县巡视的日子,因为不良人看到他都会尊敬的叫一声-萧主簿。

  如今,他对万年县修水渠的工作是极其上心的,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这里,看看沟渠进度,点评一下水渠边台阶的花纹,再看看水渠边挖好就等着开春种树的土坑,他美美的想着明年这该是什么样的一个美景。

  炎热夏季孩子们在水渠边嬉戏打闹,妇人树荫下搓洗着衣衫,老人在树荫下闭目纳凉,哎呀……想想都觉得心要飞了。

  几个闲人又在说风凉话,说人家小伙子是个斜眼,挖一排土坑还能挖的七扭八拐的,三言两语把一个干活的小伙子给说哭了,萧文石见状被气的美梦都做不出来了,故跑去指着几个闲汉就是一顿臭骂。

  “狗日的,干啥啥不行,说风凉话倒是头头是道,你们几个我是记住了,县令说这月月底就有大活,娘的,这一次我看谁敢要你们,奶奶的,就这样还想赚钱?吃屎都吃不到热乎的,还赚钱?

  赚个狗蛋,都给我滚蛋!”

  几个闲汉扭头就跑,这被县主簿骂,怕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骂完,萧文石看着眼前的壮小伙子:“给你线咋不拉起来?你真的以为凭着用眼睛看就能把土坑挖整齐?哎呀,额咋要哈你个万货,把线给拉起,回填重新挖,赶紧的……”

  当了主簿的萧文石现在看啥都不顺眼,总觉得这些东西会成为自己明年年底考核的绊脚石。

  再看看对面的长安县,萧文石又觉得自己还不错,最起码万年县的百姓是极其认可自己的,不像对面,他们连自己的主簿叫什么都不知道。

  一天的活计结束,萧文石学着先前颜白的样子,搬来一个案桌当椅子,寒着脸,看着一个个的干活的百姓领钱回家,真别说啊,往案桌上一坐看着别人发钱领钱就是有感觉。

  罐子因为多挖了一个坑,耽误了些时间,排队领钱的时候排在了最后,终于轮到了他,官差依旧是那句话:“要钱还是要粮食?”

  罐子认真回道:“今儿我想要粮食!”

  “粮食没有了,只有钱了,来抓紧时间按手印,我们也好回去算账。”

  罐子按了手印,官差把那厚厚的一大叠纸张往胳肢窝一夹,头也不回的朝着衙门方向走去,那边有一辆马车,他们这一班子要坐马车回衙门,结束之后马车在按照住的远近一一送回。

  罐子握着手心的铜板心里美滋滋的,他现在不像前几日那么着急,他觉得如今的生活很不错,他要走的慢一点,好好的看一下自己这些日子挖的坑排的整齐不整齐。

  路过昌义坊,罐子被几个人花皮挡住了去路,他们把罐子拉到一个避光的巷子,其中一人笑道:“兄弟手头最近有些紧张,想从你这里借点钱去翻个本?”

  “没有!”罐子说着就要往外面冲,结果被几个人用胸脯子给撞了回来。

  为首的那个拿出一把剜骨刀,刀身贴在罐子脸上,满眼凶光的盯着他:“你有这个活不容易,做事不做绝,一天六个大子呢,给我四个,你留两个,够意思吧!

  如果不给呢,我就给你扎一刀,我没了四个,可以后说不定都没得赚了!”

  罐子还真怕个自己来一下,不是怕事儿,而是想多赚些钱,心疼的拿出四个大子。

  汉子笑了笑:“是个识趣的,再给你提个醒,知道你家就你和你老娘,老子兄弟多,这事儿你要告诉了武侯或者官吏,老子要是被抓了,老子的兄弟可不会放过你老娘!”

第74章 阳光下的污秽

  知子莫若母,世上没有人比任何人比母亲更了解她自己的儿子。

  王氏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是感受到了儿子心里的一团阴霾,她摸索着走到儿子身边,随着儿子一起在门槛坐下:“罐儿,今天干活被骂是吗?”

  罐子勉强地笑了笑:“娘,哪有!”

  王氏笑了笑:“以前回到家总是兴高采烈地跟我讲发生了啥,今日回来怎么不吭声?娘虽然眼瞎,但是心还没瞎,耳朵也没有聋,你坐那儿叹了三口气,当娘耳朵也聋了?”

  罐子拿出仅剩的两个铜板轻轻地放到娘的手心:“今天就只有两个大子。”

  王氏不由地板起了脸色,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罐子,今儿干活是不是偷奸耍滑了?忘了娘怎么给你说的吗?颜县尉知道咱们娘俩苦,特意给咱们这样的涨了工钱,你闻叔那么壮实的一个汉子,一天干活只有四个大子。

  你这个半大的娃娃,一天就给了六个,难不成说你一天做的工比你闻叔做得还多?人家颜县尉给了恩情,咱们家也不能没有良心,说,进屋给我跪下,看着你阿耶的牌位给我说清楚,今儿都怎么偷奸耍滑的?”

  罐子老老实实的跪好,委屈道:“娘,孩儿真的没有偷奸耍滑!”

  “还学会了骗人是吧?说实话……”

  罐子不敢说自己被抢劫的事儿,可是看着母亲那痛心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娘,孩儿今儿回来路上被人给劫了,那几个人已经打听好了咱们家情况,他说我只要去给外人说了,他就找人来弄死咱娘俩。

  孩儿……孩儿担心……所…所以才不敢说!”

  王氏摸着拐杖就给了罐子一棍子:“这一棍子打你没有勇气,第一次你不敢反抗,第二次他们依旧会欺负你。

  他们这样的狗东西就是找软柿子捏,有一必有二,对待这样的痞子就该拼命,你越狠他们就越怕。

  明早你就带着我去衙门,我倒要看看,几个街头痞子他是怎么弄死我的,明天晌午回来吃饭把菜刀拿着,晚上谁敢拦着你就挥刀砍死他,这个吃人的世界,咱家不吃人,但也不能被人吃。

  你阿耶走得早,咱们娘俩孤儿寡女的要想活下去就不能被欺负,辛辛苦苦挣得钱就该拽得紧紧的,记住没?”

  “孩儿记住了!”

  关中人从不缺乏血性,这里是老秦人的后代,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昨晚那帮子青皮不知道问了多少人要钱,今儿一大早衙门口就来了不少人,他们虽然对衙门心有忐忑,但是一看到衙门口挂着的那已经成肉干的尸体。

  众人又觉得安心不少。

  颜白比任何人都早到衙门,因为昨晚曲池坊也有人被劫了,四个大子,一个不留,走的时候还嚣张地对受害人说:你做工我发财,你明日赚钱,我明日还来。

  颜白安抚众人让所有人先回去,亲自承诺,晚上必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衙门众人又看到颜白那阴鸷的眼神,点卯的衙役一下子就想到前不久那恐怖的几日,所有人不知觉地打个哆嗦,点卯之后也不敢说话,规规矩矩地在两边站好,心道,这又是哪个贱人犯了事儿啊,可别把自己给牵连上了。

  黄山看到颜白那满是杀意的眼神就知道不好,今儿估计要死人了。

  “派个人去把陈摩诘带进来。”

  陈摩诘自从决定跟着颜白混之后,就被颜白悄无声息地安插到了东市,因为颜白不懂东市的规矩,所以他先派个人去把东市规矩摸熟了,然后再对东市进行下手,这么好的一个市场,这可是日后衙门的聚宝盆。

  事关颜白先前对陛下承诺的年底分红,不握在自己手心怎么可以呢?

  东市离衙门不远,陈摩诘很快就到,几日不见这小子头上已经变得黑黝黝的,和以前光头的模样大相径庭,人也变得顺眼很多。

  “兄长,你叫我!”

  一声兄长把颜白吓了一大跳,也把众衙役吓得不轻,这颜县令啥时候多了个弟弟啊?

  “东市那三教九流的几个你都都认识?”

  陈摩诘点了点头:“都认识,住哪儿都知道。”

  “好,你带路,黄山陪着你,找一个僻静可以谈事的地方,我随后就到。”

  “好!”

  颜白面表情继续道:“郑阿四!”

  “小的在!”

  “找些个机灵的不良人,换上平常衣衫,在各坊好好的打听一下,看到左边脸长个大黑疙瘩的就跟着他,看看他住哪儿,都跟谁有过交流。”说罢,看了郑阿四一眼:“我知道你们不良人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做还好,如果被我查出来了有谁干着透风报信,吃里扒外的活儿,万年县整个不良人全部换,当然也包括你郑阿四,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交代下去,你可去忙了!”

  颜白说轻轻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离开,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现在衙门的事情多的要死,而且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所有人都在出谋划策,出点子,出主意,查缺补漏,要把这件事做好。

  这件事儿如果成了,真如县尉所说,这一辈子都不会缺钱花了。

  在衙门枯坐了一会儿,估摸着黄山那里也把人聚集得差不多了,牵着马就朝着东市走去。

  东市门口,自然又遇到那个卖肉饼的,她还是那么好看,可惜颜白不想再当冤大头,走了过去,扔下一枚铜板:“给我来个肉饼!多加些肉,饼子我要现烤的,别把昨儿剩下的来糊弄我,我要吃回来。”

  妇人再看到这位好看的郎君,一时间竟然有些呆了,她眼睛满是重逢的喜意,可看着看着她又变得惶恐起来,捂着嘴巴不可置信道:“你是县令?”

  颜白没好气道:“嗯,大怨种县令!”

  这时候和面的铁子冲了出来,一看又是那个色迷迷的小子:“贼你……”

  她姐一把捂住弟弟的嘴:“铁子, 县令,这是县令……”

  铁子??

  颜白咬了一口肉饼,指了指身后的满脸横肉的不良人:“老铁,剩下的话你要是能说出来,我给你扣六六六……”

  铁子躺在地上撒泼:“造孽啊,你是县令你不说,早知道我就不耽误你和我姐的大事了……”

  颜白掩面而逃,这虎狼之词实在难以接受,这才是初唐啊,都已经这么开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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