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朕的庙号最次也得是圣宗 第346节

已经吓得好几天无法安寝，直到皇帝传来消息，确定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板着脸说话，朱厚照一下就听出了语气中的嗔怪。

“好了好了。”朱厚照顺着皇后的情绪说话，“朕也就做完今儿的事，威望也立够了，后续就是将军们的事情，朕只负责做好后勤就行，不再涉险了！总得留着安宁护着咱们的孩子。”

朱厚照的话，倒是让夏氏感动了些。

夏氏被朱厚照一番抚慰，也收了收气。

看她表情缓和了下来，朱厚照便上前转移话题：“方才看你在看报纸，是这周的刊还是日报？”

“是《地理学半月刊》，上边有钦天监五官监侯李长功以及五官司历郑东安的倡议，他们在南京和大内搜罗旧闻时，发现了唐代著《大衍历》时，就有发现地体纬度有差，辽时耶律楚材更是著有《西征庚午元历》，以开封观测月食比寻斯干城晚了一些，因而发现经度。

元代赵有钦、郭守敬等人著作，经过比对和摘录，他们发现，大地混圆一说，早就有了。

不是陛下您说的，泰西有人环球先，而是咱们已经测算出来了地球就是一个球。

另外，郭守敬以及历代钦天监官员，已经核算出了经纬概念，并且还有一颗北宋木质地体仪。”

皇后说着，将报刊拿来，上边有刻图，一个地球仪，不过标注就是赤县神州等等，地图是失真的。

然后还有一个实验，地球因为经度的缘故，可以分为十二瓣，宛如西瓜。

另外还有他们还说，太阳如灯火，用灯照西瓜，西瓜一面为阳，一面为阴，反馈到地球上，就是一边是白天，一边是黑夜。加上自转影响，太阳就呈现了东升西落的概念。

同时这位赵缘督先生，还说日体大，月体小，月体在日道内，亦犹大环套小环之中，日去人远，月去人近，月体因近，视而比日体之大，月道因近，视而比日道之广。

随后有李长功寻得一无名氏算稿，编为《阴阳旧钞录》言：日道周天为三百六十五又二分之一，即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半。

而月道环于日道内，取十二之数谓之月，一月若止三十日，则每年余五日半。

故此，修订日历，当结合天时农事，分大小月数，拆分五日于诸月，而半日则累，两年增一日于冬月，此为二年一闰。”

皇后不疾不徐的跟皇帝讲解钦天监的发现，朱厚照也看了一会儿，他的印象之中，日历的话，应该是四年一闰，放在二月最后一天。

也就是著名的二月二十九日。

那么，也就是说，四年一闰的话，相当于后世测算是一年为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天。

朱厚照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个李长功给出的总结是：“此数或有误差，但不远矣。因此，著作新历，当合农时，因此阴阳合历，才是正道。”

李长功后边还倡导，希望朝廷重视修历，《授时历》用了两百年了，已经出现了误差。

当然，他还不是最牛的，后边还有一个牛逼的家伙。

郑东安直接写出了一句话：“每八百年，阴阳交汇，斗转星移，是以大明自弘治起天时趋冷，赤县神州阳气不胜，阴气滋长，雨将不丰。

尤其南北各地，雨水不丰，大河大江必然会有缩小，尤其是江河之上的湖泊，都会不同程度萎缩。

其中，长江最明显，洞庭、鄱阳等湖水当少，故而水退人进，堰田夺湖，若得阴阳相制，则可得一时之丰收。

但阴阳相竞之日，阳胜则旱，阳极而衰，阴盛阳衰之时，必有大雨。

若不清退堤岸，还田于湖，江汉必定水患连连，朝廷当重视之。”

此人，不仅是说出了概念，还拿出了历代的气候纪录，做成了一个图表，清晰明确的告诉所有人，小冰期来了！

当然这两人提出联名提出倡导，希望朝廷重视钦天监的投入，比如他们打算将天文地理统合起来，所谓天为乾，地为坤，乾坤一体，方济阴阳，不可单取一而分，否则单纯的地理是没用的。

因为大地不会简单的变化，必定是有天理在背后作祟。

仔细来看，也不难发现，李长功是遵从理学，而郑东安则受自己的理论影响更深一些，他是支持自己对洞庭湖沿岸人口迁徙，退耕还湖的。

至于，李长功他就算不是理学拥趸，也必然受到影响。

因为元代、明代的基础科学，全是宋代的基础延展出来的。

只是明代，并没有完全公开，相当一部分被藏了起来。

再加上为了契合天命概念，皇帝也不会将这玩意儿拿出来到处说，这就导致了很多内容藏于民间。

这一次朱厚照干趴东南士绅，真的是从他们手中拿到了一堆的宝贝。

汉代竹简、南北朝经文、唐代历法、宋代经世之学，几乎就是整个现代基础科学的蓝本。.

朱厚照沉浸的看完了，心中已经开始有计较了。

皇后也没打搅，让人送来茶水，等到朱厚照放下报刊，才递上温热的茶，让他暖手。

终究是在冬日，哪怕在热河泉边，还是有点冷的。

“陛下可有体悟。”夏皇后看皇帝沉思，笑吟吟的。

最近一段时间，外边一直在讲朱厚照的文治武功，其中饱受理学士子批评的，就是朱厚照的新学。

但他们却惊奇的发现，拥趸朱厚照学说的人越来越多了。

声音也越来越大。

除了滥竽充数、趋炎附势之人，还有相当一部分相当认可王守仁版《阳明天演论》。

王守仁的阳明天演论，经过润色之后，已经刊登报刊之上。

很多人都看出来了，王守仁已经独树一帜，竟然勉强将各家内容统合，然后自己还推行了自己的《王学》，只是和历史上的王学，终究是产生了一定的变化。

朱厚照的“用进废退”理念，已经融入了王学的内核，负责链接“知行合一”、“存天理，灭人欲”等内容。

接下来，只需要对相关概念进行完善就行。

因此皇后很想知道自己这个丈夫，除了武功之外，文治能不能更进一步。

在这个夫为妻纲的时代，妻凭夫贵比比皆是。

皇帝越牛逼，皇后就越容易获得关注。

贤后贤妃之言，她也喜欢。

总比一直被人骂好。

第420章 阐天释道（一）

皇后的问题，让朱厚照微微一愣，接着笑道：“确实有些想法。”

然后朱厚照就看到了皇后眼中的期待。

“好了好了，朕与你说说吧。”朱厚照央不过这种眼神，稍微措辞了一下说：“天文与地理，本就是一体的。我们所在的世界，叫做地球。既然我们是个球，那么我们现在观测到的星宿上，是否也是球？还是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体系？

还有，照着上边的实验推导内容来看，地球绕着太阳转，月亮却绕着地球转，这又是个什么原因，一切都需要我们去解决。

所以，朕的想法是，让太学府去处理。”

“陛下，臣妾不是想要听这个。”皇后微微嘟嘴，感觉皇帝敷衍她。

这小表情。

朱厚照无奈，拍了拍她纤手说：“你要是闲着，朕回头给你弄一台观星望远镜，到时候你来看看天外都有些什么奇景。”

“不好不好，臣妾不喜欢看星星，只是平日里枯燥无趣，才看些杂书。”夏氏摇了摇头，她看地理半月刊，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然后像听听皇帝对于世界自然理解进而引申为对于人间万物哲学的理解。

这是儒学的弊端。

一切科技，到最后都会被儒学强行囊括为人文学说。

朱厚照也大体能明白。

不过，演化成为儒学，也有好处。

那就是统治能更稳定。

科学存在的用处，本就是要以人文为延伸，否则没有任何道德束缚，之前花柳侍女祸害蒙古王公的传说就会变成真实。

没有道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人类不会绝对理性，而是绝对兽性。

理性和兽性，是两个概念。

理性是抉择，兽性是无端。

至于感性，华夏族的底层民族性格，是小众才有的。

大众，依旧是保持理性的。

朱厚照再沉默，皇后看他不愿意说，也不好再问。

岂料皇后准备不问的时候，朱厚照却说：“天理长存，星河周始，人之于地球，地球便是世界。世界者，生我养我之地也。

世界之于宇宙，亦如人之于地球。

苍生为世界所出，宇宙之子孙后辈也。

是以，地球生养苍生之地，人欲存于世界，当寻世界之天理。

天理如何寻？

《大学》有言：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荀子》有言：君子善假于物也。

苍生之德贤，曰君子。

君子于世，为苍生寻物质之本末，假以而用之，便是寻物于人之终之始也。

何为终？何为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