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贩卖焦虑 第32节
张载的脸色铁青之后便涨得通红,曾巩几人纷纷劝程颐不要过于较真,程颐却是不肯,放话道:“此事非闲杂事,关乎一门学说之道统,若是一门学说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求得延续,那这样的学说,干脆任其没落算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这话太重,重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承担。
张载不敢置信的看着程颐,程颐这话相当于要灭了他的道统,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一直在思索该怎么破局的陈宓的脸色冷了下来,程颐这是什么毛病,先不说他与张载是亲戚,就说当年程颐兄弟能够成名,也是张载力捧,现在不知道感恩,反而要灭张载的道统?
陈宓缓缓站了起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张载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而愤怒:“静安,你先出去吧,这里有为师。”
陈宓摇摇头:“老师,咱们再不证明自己,就要被人污蔑是小人啦,弟子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是无名小卒一个,老师您名满天下,须得爱惜羽毛才是。”
张载愤慨道:“可是如此罪名,又如何能够证明!为师这点名声算不得什么,反而是你,若是沾上这样的罪名,你的前途就全都毁了啊!”
陈宓微笑了起来:“老师,可以证明的。”
陈宓转头看向程颐,露出齿冷的笑容:“程二先生,听说您学识过人,听老师说,嘉佑二年时候,他与程大先生以及您一起探讨易经自觉不如,如此想来程二先生当时已经是其中翘楚了,嗯,那一年程二先生是多少岁来的?”
听陈宓说起他心中的得意事,程颐脸上虽然没有露出得色,但语气却是一松:“当年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那时候吾兄二十五,而我是二十四。”
陈宓一笑:“二十四岁的程二先生的学问可以让我的老师感觉佩服,然后帮你们扬名,那为什么我就不能总结出这绝句呢?”
曾巩等人听陈宓说这话,脸上没有声色,但纷纷嘴角向上勾起,因为这话一是说程颐忘恩负义,而是调侃程颐,你就可以年少成名,合着别的人就该大器晚成?
程颐却是呵呵了一声,斜睨陈宓不屑道:“你也配与我相比?”
陈宓惊讶道:“咦,这是什么说法?”
程颐摇摇头道:“年轻人,这不是瞧不起你,我们兄弟之所以能够在年轻时候便有那般学识,是因为我们程家家学渊源,加上我们勤学二十年,这才有那般学识。”
陈宓嘿了一声:“巧了,在下也是家学渊源,我与兄长陈定,二人从五岁开始开蒙,到如今也是读了整整十年书了,最近些年,很是痴迷老师的关学,因而能够总结出这绝句,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程颐看向张载,张载不愿与程颐眼神交接,但点点头道:“这是真的,李泰可以作证。”
程颢点点头:“李子和随时可以咨询。”
程颐摇摇头道:“叔父,非我对您不敬,但这事情着实是匪夷所思,区区一个少年郎,又如何能够总结出如此言简意宏之绝句,颐是绝对不信的。”
陈宓冷笑道:“那程二先生怎么才肯相信?”
程颐想了想道:“让我见见你的才能。”
陈宓哈哈一笑:“好啊,老师的关学我了解还是不少,要不,我就在这里给你们讲上一讲?”
这些天张载接着讲中庸,的确将关学的宗旨给讲了不少,不算多,但综合陈宓前世一知半解的了解,倒是可以给绝句证明来源了。
程颐却摇摇头:“既然有这么一出,你们做了准备也是正常,却是不能这么证明。”
陈宓哈哈一笑,但笑声中却是殊无笑意:“程二先生,说吧,我还真想看看你今天能够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程颐听到陈宓的讽刺,却是诚恳解释道:“陈世兄,今日之事颐非有意为难,着实是怕这事情传出去让人诟病,若是今日由我来诘难,叔父与你能够证明的话,之后我为你们宣传,便再无人能够质疑你了。”
哦豁,这还是为了我好?
陈宓忍不住气笑了,都说程颐是老夫子性格,没想到还如此能言善辩,明明不怀好意,却将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还特么是为了我们好,我谢谢您呐!
“废话少说,赶紧说吧。”
陈宓却是不愿意配合。
第五十五章 就叫少年大宋说吧!
陈宓说话不客气,程颐并不在意,反而因为陈宓的话而欣喜:“世兄愿意接受考证,实是明智之举如要证明世兄有此才华,光是考教关学之知识并不能证明,此绝句胸怀之广阔,气势之宏大,实为罕见,若世兄想要证明此绝句是你所作,不如另出作品,无论诗词赋论皆可,若是新作气势恢宏、胸怀天下,自然可以证明了。”
程颐此话一出,张载冷哼一声:“程颐,你这是在为人所难,你提出如此之要求,自己可能做到?”
程颐诚恳道:“小侄自然是不能的,可小侄也不能作出如此绝句啊,世兄既然能够做出此等绝句,自然也能作出与之媲美之作。
当然,这绝句着实过于顶尖,然而有此才华,即便无法作出与之媲美之作,但稍逊量两筹也是足以证明的。”
张载大怒,正要说话驳斥,陈宓却是笑道:“老师,程二先生既然划出了道,弟子若是不接,那便被将住了,不如弟子硬着头皮,硬作一篇作品,即便是贻笑大方,但总比被如此质疑好吧。”
张载冷哼道:“我们无需如此去证明自己。”
曾巩点点头道:“子厚说得是,如此绝句,能够现世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事情了,有此绝句,儒家弟子之胸怀也因此开阔,无论是关学一门谁作出此绝句,关学都会因此而声名更盛!”
王韶也是赞同:“子固兄说得是,无论是出之谁手,对于儒家都是幸甚至哉,又何必深究!”
程颢心中叹了一口气,今日过后,程家与张载也会因此反目成仇了,自己兄弟的洛学与关学,也可能会因此相互排斥了,原本关学一些剩下思想也是可以被洛学所吸收的,但今日过后,融洽的关系将不复存在,甚至会演变成为势同水火了。
不过程颢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心中突然一动难道弟弟是想
程颢心中又叹了一口气。
弟弟的雄心壮志啊。
程颢不说话了,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坐在那里。
陈宓看到程颢的做法,心中冷笑了一声,果然,狼子野心终于暴露出来了么。
关学与洛学,到了后世,俱都称为理学,后被南宋之朱熹继承发扬光大,然后后世对之称为程朱理学,至于张载的关学,却是被包括于洛学之中,甚至关学一门最出色的弟子吕大临,还被二程收在门下,称为所谓的程门四先生。
程颐这等人心高气傲,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是赤膊上阵,不惜与张载当面撕破脸,这是为什么?
张载或许不明白,但陈宓从后世而来,知道关学洛学的事情,又如何不明白这是程颐害怕关学盖过洛学罢了。
关学与洛学算得上是一脉相传,理念等等皆相通,这样的学说,大多时候都会出现相互融通,然后势大的一脉成为正统。
换句话说,就是强势学说吞并弱势学说。
现如今声势也是相差不大,然而程家兄弟比张载要年轻很多,现在关学虽然略胜,但等张载一死,以他们两兄弟的能力,超过关学指日可待,到时候将关学之遗产都收入囊中,洛学得此滋养,必将成为理学正统。
但现在自己横空出世,一来便是极其蛊惑人心的绝句,有了这绝句,关学之名便永远都不会被埋没,而根据他们对张载的了解,其人胸怀宽广品德可靠,绝不至于行此邪路,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确定这绝句是自己所作。
这个事情估计刺激了程颐,自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少年人,却能够作出如此绝句,其才华是何等的惊人,今日若不能将自己打压毁灭掉,以后洛学之名是否能够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想及至此,陈宓心中冷笑连连。
却听程颐道:“程某是正人君子,不会为人匿过。”
此话一出,再无回环余地。
曾巩与王韶同时叹息了一声。
他们也是看出来,关学洛学之争从今日始。
道统之争历来最为残酷,这等事情他们是没法插手的,只能做壁上观了。
张载怒气反笑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莫大的愤怒。
陈宓一听,心中一惊,别把老爷子给气出脑溢血了,赶紧上去扶住张载,低声道:“老师,莫要着急,弟子在呢,今日之事,交予弟子便是,老师可以安坐,莫要气坏了身体”
他转头与曾巩以及王韶道:“两位年伯,帮我照顾好老师。”
曾巩和王韶是向着张载的,今日之事是程颐挑起来的,程颢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时候沉默,就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支持他的弟弟。
这是肯定的,这不是亲疏远近的问题,这是道统之争!
张载靠在椅子上,兀自气喘连连。
曾巩劝道:“老伙计,先看看,别着急,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事情如实对外说出,这种事情本来便是强人所难,天下人也不全都是那种看法。”
王韶对程家兄弟也是不满,哼了一声道:“没错,子厚兄,不用担心,是非曲直,天下人自会判断,不是某个人说了算的。”
他们说话并没有避着人,实际上房间就这么大,怎么也是避不了的。
程颢苦笑以对,程颐却是神色坚定。
陈宓将老师交予曾巩王韶照顾,转身看向程颐道:“程二先生刚刚的要求我已经明白了,诗词歌赋尽皆可以,需得体现胸怀广阔,志向远大便可,是也不是?”
程颐点点头:“正是如此。”
陈宓点点头:“那又该如何评审?”
程颐道:“在座都是才学大家,自然无须颐来断定,这一点世兄不必担心,而且颐也非恶意,只要世兄作出大作,一切质疑便风消云散,颐绝对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陈宓点点头,走到书桌前面,将张载的书法收起,动手铺开一张大纸,一边铺一边道:“好,甚好,曾年伯、王年伯,今日程二先生怀疑我这个少年弄虚作假,我便以少年为题写一篇文章,嗯就叫少年大宋说吧。”
第五十六章 边写边想便是!
“便以少年为题写一篇文章,名字便叫做少年大宋说吧。”
陈宓铺纸磨墨道。
众人皆一愣。
曾巩劝道:“年兄,时间宽裕,要不长考一番再写?”
陈宓笑道:“谢谢年伯关心,不过也没有什么所谓,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便是。”
张载也劝自己的弟子:“静安,听你年伯的话,先构思一番,不着急的。”
陈宓笑道:“老师,倒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众人一听倒是觉得合理,一些参加诗会的年轻人,大多都会提前准备,倒也不算是作弊。
却听陈宓继续道:“刚刚与程二先生谈论少年与才华之时,便有一些想法了,倒是构思了有一刻钟了,这时间足够长了,其余的边写边想便是。”
“一刻钟?”王韶不由得哑然失笑:“一刻钟的时间又能够做什么啊。”
陈宓哈哈一笑:“嗯能做许多的事情了”
陈宓说着,笔下已经有所动作,毛笔吸足黑墨,在砚台轻轻蹭了蹭,蹭去多余墨水,便提笔疾书。
“西人之称我大宋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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