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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贩卖焦虑 第173节

“没错,元长兄说得对!”

“正是如此,我等士子是国朝之未来,怎么可以如此被轻视!”

“就是就是!”

众多士子一个个神情轻狂。

陈宓也不由得头疼,都说汴京文化荟萃,但大考之年,汴京百姓虽然也凑热闹,但也有一些微辞的。

这些微辞是因为大考之年的士子,总是显得有些嚣张跋扈,喝酒闹事的,仗着士子身份闹事的,有些自认为路见不平的,考前的时候,大多自视甚高,考完之后,考上的欣喜若狂,意气风发轻王侯,考不上的怨天尤人,也有搞破坏的,反正他们带来荟萃文化,但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有人笑称这些士子为京城三大害。

现在这些士子明显就是这般情况了,被蔡京一挑拨,便自认为是一方人物了,可以随意地处置别人的命运了。

这种事情,自己若是没有遇见也就罢了,只当眼不见心不烦,但现在不仅遇见了,而且当事人还是卢伯蕴,那就不能不管了。

陈宓朝诸多的士子拱手,朗声道:“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陈宓的声音清朗,穿透整个大堂,大堂渐渐安静了下来。

陈宓朗声道:“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大家都是读书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这掌柜也是有错,不如就让他表个态,让他给各位道个歉,然后做出补偿,大家觉得如何?”

卢伯蕴赶紧道:“是是,老头子不明世情,是老朽做错了,老朽跟诸位公子道歉了,为了表达老朽的歉意,大家今晚的消费都免了,就当是老朽的赔罪,大家觉得如何?”

听到卢伯蕴这般说道,有些人露出笑容,倒也算是不错,这醉仙楼相对来说比樊楼要便宜一些,但也不算太便宜的,也不是每个士子的荷包都是鼓囊的,也有囊中羞涩的,如果卢伯蕴能够免去酒席的钱,也是极好的。

但蔡京本来便是要来找事的,怎么可能就让陈宓这般好过,他冷笑道:“不如何!”

蔡京大声道:“这卑贱商人羞辱了我们,还想要再次拿钱来羞辱我们,怎么,我们又不是地痞流氓,难道是为了讹他们一桌酒席而来?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知道的知道我们宽宏大量,可要是不知道的,可能就要说我们是为了贪这便宜,故意来为难这醉仙楼来了,这如何了得!

古人说过,人当爱惜自己的名誉,如同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这等情况下,怎么可以留下这般把柄呢,诸位说是吧?”

蔡京这话一出,在座的人俱都脸色一变,还真如蔡京所说,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他们的名声还当真是会受损的,若是被家中父辈知道他们占了这等小便宜而坏了名声,非得将他们往死里揍不可!

顿时有人勃然大怒道:“草!这鸟人竟然敢陷我等于不义,要是此地不是京城,换了我的脾气,当场打杀了他也是有的,但既然在京城,便依了元长兄所说,捉他去开封府,让知府杖责他几十,打他个半死,才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没错,这鸟掌柜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将他打个半死,才算是罪有应得!”

“走走,揪他去见知府!”

“一起去,一起去!”

说着就有人撸起袖子想要动粗,卢伯蕴吓得满脸发白。

陈宓舌绽春雷:“谁敢妄动!”

陈宓的断然喝道,令士子吃了一惊。

陈宓扫视了一圈,被他眼光扫过的人都后退了两步,用眼光吓退士子们之后,陈宓深深看了蔡京一眼道:“元长兄,你想怎么样?”

蔡京呵呵一笑:“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怎么就听不懂呢?”

陈宓呵呵一笑道:“元长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不如便冲着我来,又何必为难他人呢,有话便说就是,又何必玩这弯弯绕绕。”

蔡京大笑起来,与众人道:“诸位,陈兄说我正对他呢,哈哈,大家觉得可能么,哈哈哈!”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

众人脸上露出笑容,正待说怎么可能之类的话,蔡京却是突然说道:“没错,我便是针对他!”

众人愣了。

陈宓也有些吃惊,蔡京此人在历史上风评不好,但说的都是他墙头草的事情,在变革派与守旧派之间周旋,改革派占上风时候,他站改革派,当改革派落水之时,他便站守旧派,一路青云直上,全不知廉耻为何物,按理来说,这样的人该当是知利害之人,自己这边虽然不算是此时风头最劲之派别,但也不是随意可以欺辱之人啊

陈宓有些不太理解,因而有些吃惊,但随即心中一道灵光闪过,顿时有些佩服蔡京此人的心思缜密了。

想要成为一个人的朋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便是成为他的敌人的敌人。

结合之前听到的消息,蔡京的弟弟蔡卞被王安石给看上了,估计很快便结亲了,但结亲人家看重的是弟弟,而不是他蔡京,想要被王安石看重,或者说被王雱看重,最好的方法,便是成为他陈宓的敌人啊!

另外,还可以成为程颐的朋友。

程颐在一年前离开了条例司,之后便去了嵩阳讲学,在那里著书立言,最近名声渐渐传到开封来了,据说从游之徒,归门甚众,听说还在在洛阳鸣皋镇的一个小村庄拨了一块土地,建修了一座“伊皋书院”以传学,因而洛学之名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

得罪一个名头看似很盛,但实则没有太多权力的人,却能够结好王雱,继而结好当前最受官家信任的宰执大臣,这样的选择,倒也符合蔡京投机的性格。

蔡京看着陈宓道:“陈静安,我蔡京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但尔之所作所为,却是令人作呕,一个读书人,却自甘下流,不仅与这奸诈商人同流合污,还自己投身商行,浑身铜臭,怎么配与我等读书人为伍,别人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蔡京是羞于与你为伍!”

当针对的人是陈宓的时候,其余的士子却是不做声了。

针对一个商人的时候,他们敢发声,但针对的是参政之徒的时候,他们却是不敢轻易附和了。

蔡京瞄了他们一眼,却是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陈宓知道了蔡京的筹谋,却是不愿意当成垫脚石了,听到了蔡京的指控,微微一笑道:“早就听说仙游蔡元长心胸狭窄,果然如此,上次你巴巴上我门庭,想要巴结与我,我知道你蔡元长狡诈狭窄,便不愿意与你见面,使人回绝了你,便是怕哪里做得不好被你嫉恨上。

原本想着只要不见面,大家当成不认识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这小人竟然心胸狭窄到这等地步,这都能过嫉恨上我,还当众污蔑我,这让我知道了世上竟有如此小人,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不就是信口雌黄么,难道我便不会?

此话一出,蔡京顿时心下也是惊了,都说陈静安心怀天下,静安四句气魄何其浩渺,怎么还有这当面说瞎话的本事啊,这特么的就是一个小人啊!

不过,陈宓是好人还是小人,别的人却是不知道的,陈宓这话一出,顿时将自己给架到了墙上了,相信的人还好,若是不知道的,便肯定认为自己是心胸狭窄了,他看了看其余的人,果然看向他的眼神之中有些狐疑了。

也难怪他们怀疑,今天自己的发难固然有其余的思量,但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的确是莫名其妙,但如果按照陈宓的话来思考的话,却是最为合理的!

拜访不遇,立即怀恨于心,借机针对,出口中之气这是典型的小人啊!

蔡京心中大急,这名声要是被落实了,自己的仕途便算是毁了,谁愿意提携这么一个小人啊!

蔡京心中发急,但他也是有急智之人,稍微思索之下,便有了对策,他朗声笑道:“果然在小人眼中看来,天下之人皆是心胸狭窄之人,当日某去找你,可不是为了拜访你,而是为了劝导你。

当年某在家乡苦读,有人从汴京而来,带来了静安四句以及少年大宋说奇文,读完之后深感触动,便也立下了为国为民为天下的志气,想要为天下为朝廷效力,才有了汴京之行!

可惜啊,来到汴京之后,却是听说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是甘居下流,与商人往来,沉迷于铜臭之中,不由得痛惜,当日不过是想去劝导你,劝你回头是岸,劝你重振少年意气,却不料你执迷不悟,竟然连见我都不见!

今日我本想着借着叱喝这下流商人,一次来点醒你,没想到你不仅帮他出头,还出言污蔑我,呵,吾之真心真意,却被你当成狼心狗肺,真是令人失望啊,你这污蔑之言,却是暴露出你的少年意气已经全然失去,只剩下腌臜狭隘之心思真是令人失望啊!”

蔡京摇头叹息,一脸的失望。

嚯。

史书上说蔡京巧舌如簧、巧言令色、凶狠狡诈,舞弄权术,果然如此啊,这等情况之下,竟然还能够被他圆过来!

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对手,陈宓竟有些兴奋起来没想到这大宋朝竟然也有如我一般之人!

陈宓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无论是这一世还是前一世,这一世不必说了,想要在朝堂之中做些事情,老好人做不了事情,甚至连做个官都不容易。

上一世在商场之中拼搏,老好人做不了领导,甚至连安安稳稳拿份工资都难,老实人干最多的活,可是公司要优化的时候,必定是第一批。

所以,陈宓前一世做过很多肮脏的事情,站队、排除异己、党同伐异这等恶心事干得不少,才算是一步一步的上去。

上去之后,用各种所谓的领导才能驾驭下属,其实也就是所谓的pu,来控制下属这等事情,他干得也是不少的。

至于什么指鹿为马,污蔑栽赃陷害,更是随手拈来,今日污蔑蔡京,也不过是随手拈来罢了,没想到蔡京也是同道中人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笑泯恩仇!

想及至此,陈宓大笑起来,指了指蔡京道:“原本以为蔡元长只是心胸狭隘,没想到还是狡猾奸诈,巧舌如簧之辈啊,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也罢,如你这般之小人,也懒得与你多说。

其余诸位大才,今日此人之面目如何,你们也该看清楚了,若是不想以后被此人陷害,便抓紧远离,莫要以后后悔不及。”

说了这话,陈宓便坐了回去,不打算与蔡京多说话了,蔡京却是咬牙切齿起来,冲着陈宓嚷道:“陈宓!你这个小人!你可敢与我比试!你可看与我比试看看这一次谁能够在解试中取得解元的位置!”

陈宓忍不住笑道:“我陈静安自诩没有能够取得解元的把握,这个倒是不用比了,若是蔡兄觉得有必取的把握,在下便事先恭喜了。”

说着陈宓便举起杯子,与余中余贯等人道:“来,诸位仁兄,咱们还是喝酒吧,别为旁人坏了兴致。”

蔡京的脸色又红又白的,站在那里浑身颤抖,他何曾被人这般无视过,小时候在乡里也是人人吹捧的对象,大了读书了,他与弟弟蔡卞,更是被人视为县里面未来的进士,尤其是他父亲进了京之后,连县官都要巴结这他们,何曾受过如此的冷眼无视?

他一向被人夸奖性情稳当,理智稳重,但此时他却是觉得内心气得快要爆炸了,一些并不理智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陈宓!你这个下贱的商人!别以为你攀上了张参政,便以为自己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了,你不过便只是一个下贱的贱种!

父亲抛弃你们,与那胥吏之家的下贱女子结婚,你们则是久居烟花柳杨的下贱场所,后来也是持卖煎饼当酒楼掌柜这等贱业!

若不是蒙张参政青眼,你们兄弟两个现在还在烟花柳巷里与那些下贱的女人蜗居在一起呢!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他旁边的人吃惊地看着蔡京,有些人不由得轻轻挪动脚步,与蔡京拉开距离,生怕被人觉得与蔡京是一伙的。

这种话一出,意味着蔡京与陈宓势不两立了,说不得便算得上生死之敌了,虽然说他们看中蔡京与王安石那边的关系,但他们也并不想得罪陈宓,毕竟陈宓身后便是张载。

张载权势自然是不及王安石,但一个是亲传弟子,一个只是弟弟是王安石的女婿,其中亲疏先不必多说,但无论是得罪谁,与他们来说都是得不偿失的。

陈宓这边一桌,陈定霍然站起,便待大步走向蔡京,却被陈宓给拉住了,陈定一脸的怒气:“你拉我作甚,这等小人,不给他几个巴掌,便敢口无遮拦!”

陈宓苦笑道:“大兄,不至于此,君子动口不动手,此事因我而起,还是我来解决吧。”

陈定冷哼了一声,气冲冲的坐下了,连着喝了几杯酒,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犹然气恼不已。

陈宓笑着摇摇头,转头与蔡京道:“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便是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当年我们兄弟两个穷困潦倒,正该以读书改变命运,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兄弟两个少年时候便立下大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此等大志与诸位没有丝毫区别。

也正是因为曾经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们兄弟两个之大志更是坚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蔡元长你嗤笑我自甘下流,做那卑贱的商事,你却是不知道,我创建南城能源,所造之煤饼,令汴京百万百姓在冬天能够烧得起煤饼,能够少冻死几万人!

而我所筹办之大宋央行,乃是受官家委托,现在更是执行青苗法,受益于此的百姓农户何止百万,让多少农户免于饥寒,而这些在你蔡元长的眼里,便只是卑贱之事那我便想问问你,什么才是你蔡元长的高贵!”

一开始陈宓还只是微笑着道来,但到了后面,却是义正辞严逼问蔡京了。

蔡京哪里经历过这等阵仗,现在的蔡京还只是一个刚从乡里走出来的年轻人,虽然有几分狡黠,但哪里经得住这等拷问,顿时整个人都蒙了。

其他的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这才知道面前这个俊朗到不似人间少年郎的少年,到底有多么的了不起,这才知道真正的大腿便在眼前呢。

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更加坚定了要与蔡京拉开界限的想法,有人反应快些吗,赶紧与陈宓拱手道:“静安兄,我等不知道此事,竟然被这小人蒙蔽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静安兄原谅,至于这等小人,以后却是羞与为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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