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99节

冲锋枪雨点般落在了何家兴和贺志华的身上，两个人都被打倒在地上。顾顺章让一个队员去检查他们死了没有，自己便带着其他人查找那份名单。

“找到了！”有人在翻开了一处抽屉之后喊道。

顾顺章便走过去，那人将名单递给顾顺章。顾顺章看了看，果然是那份名单，便将名单收了起来道：“我们走！”

因为鞭炮声的掩护，整个的过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去，所以在顾顺章他们离开后，就住在旁边的两个巡捕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出于某种原因，故意没有发现。毕竟，就凭他们两个人，两把左轮手枪，，真的发现了什么，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未必是好事情。）知道到了下午三点多种，何家兴夫妇雇佣的清洁工进来打扫卫生，才发现他们夫妇两个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红队在这一天的两次行动，尤其是第一次行动在上海滩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警察的车队遭到乱党袭击，当场被打死三十二人，另有二十余人受伤，已经被抓到的乱党头目被人救走。这和评书故事中的劫法场都有的一比了。因为这件事情太有戏剧性，甚至就连欧美的报纸都忍不住拿出个版面来报道了这个事情。就像后世，我们偶尔也会在新闻中看到墨西哥的警察向毒贩屈服的新闻一样。

总之就是，这件事情发生后，不但友邦人士莫名惊诧，就连蒋介石也气得摔了好几个茶杯，连说了好几句“娘希匹”！并且在日记中，留下了这样的文字：“乱党的猖狂，我们的警察部门的无能，真是令人愤怒，令人羞愧！余深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在打电话把杨虎骂了一顿之后，蒋介石意识到，杨虎这人的能力有限，不足以对抗乱党。于是他就找到他的老朋友陈立夫。

“我刚刚打电话骂过杨虎了。”蒋介石道，“不过说实话，这事情也不能完全怪杨虎。杨虎的能力有限，打打杀杀的事情他还能做一点，但是和乱党周旋，杨虎的能力是不够的，而且他手下鱼龙混杂，只怕他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乱党的眼睛。靠他和乱党干，是不行的！立夫，你说最信任的人，而且你的能力，也远远不是杨虎这样过时的老人能比的，我打算让你挑头，组织一个新的组织，专门负责清除乱党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数学模型的用法

上海的这件事情，李谦是在回来的客船上知道的。当时李谦坐的船正在加尔各答，而李谦也正在为两个学生的腹泻问题生气：

“我和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别以为自己的肠胃好，什么都消化得了，印度的街头小吃，你们也敢吃！不要和印度人比，人家可是喝恒河水长大的，那恒河里面可是到处都漂着……算了，你们下次一定要吸取教训！”

教育完了学生，李谦便顺手打开收音机，然后居然在英文节目中，听到了关于上海的这档子事情的新闻。当然，作为新闻，这里面还是有很多明显地夸张了的地方，比如什么乱党分子向周围的群众猛烈扫射，打死了数以百计的无辜群众；什么乱党分子用虐杀的方式杀死叛徒。尤其是后者，看哪个描绘，乱党分子似乎还对叛徒使用了来自欧洲的中世纪十大酷刑一样。这也正常，因为写新闻的英国记者，以及听新闻的人，对于中国式的酷刑都不了解，所以他们更熟悉的还是诸如铁处女之类的欧洲货。

总之，听了这新闻，就算是李谦，也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真不愧是BBC！”

不过即使是BBC的新闻，只要认真研究，总还是能从当中听出来一些东西的。比如人民党刚刚进行了一次漂亮的劫囚车活动，打死了大量的国民党警察。另外他们还迅速地查出了叛徒，并且惩处了叛徒。李谦觉得，有了这样的行动，而且这样的行动甚至还引起了友邦人士的莫名惊诧，就一定会给国民党当局带来很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也必然会让国民党当局的注意力发生转移。

“这对于李德胜同志，以及朱玉阶同志应该是个好消息。不过不知道朱玉阶同志知道了贺志华的事情后，会怎么想。”

贺志华原本是朱玉阶的前妻，最开始她嫁给朱玉阶，就是因为她觉得跟着他能吃香喝辣。没想到朱玉阶将军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当，去当了人民党，结果过起了穷人日子。到了苏联之后，贺志华越发的忍不住了，便和朱玉阶离婚，投入了年轻帅气的何家兴的怀抱。在原本的历史上，贺志华被打成重伤，瞎了一只眼，靠装死躲了过去。后来不知所踪。但是这一次，锄奸队用的是冲锋枪，一梭子下来，就是十几发子弹，倒是用不着她装死了。

“不过国民党肯定会强化在上海的特务力量，对伍豪他们的压力就太大了。另外，伍豪他们当中，还有一个叫做顾顺章的，我记得，这家伙后来好像是成了叛徒，而且是我党历史上最危险的叛徒，但是这个家伙现在还没有叛变，而且单就现在来说，他对革命还是有贡献的。总不能现在就干掉他，这说不通呀。只是这家伙知道的东西太多，一个人叛变就可能危及整个组织。这种情况必须在组织工作形式上加以避免。”李谦这样想。

李谦的船有在海上走了大半个月，在五月底到达了上海。

李谦一回到上海，就立刻找到李强，向他了解当时的情况。在此之前，李强已经向伍豪请示过，如果李谦问起这件事情，该如何回答。伍豪回答道：“李涉川先生是我们患难与共的好朋友，是值得信赖的。除了我们有哪些人，都住在什么地方这样的敏感问题之外，他问别的，你都可以告诉他。”

于是李强就把相关的事情告诉了李谦。

李谦听了，想了想道：“这次行动固然是非常成功。大大地打击了反动派的气焰，也震慑了那些混入革命队伍，却想要靠出卖同志来升官发财的家伙。不过李强同学，我觉得这次的事情，还暴露了你们的一个很大的弱点。”

“什么弱点？”李强赶紧问道。

“你们的组织架构不对，”李谦说，“如果我的理解没错的话，叛变的何家兴和贺志华，在贵党中的地位应该并不高，但是他们的手中，却有着上百人的名单，幸亏他们还没有把名单交上去，否则带来的危害就太大了。你们现在是在进行地下工作，怎么能够采用这样的组织方式？让敌人只要攻破一点，就能一下子威胁到这么多人？如果是在以前公开合法活动的时候，这样的架构自然运行方便，效率也高。但是在现在的条件下，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所以你们的架构应该变成，让党内的任何一个人，一旦叛变，能够出卖的，能够威胁到的同志都尽可能少。这样做效率固然会低一些，但是安全性却大大提高了。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也来得及转移同志，切断线索，避免损失。但是像现在你们这样的结构，一个像何家兴这样的通讯员，手中都可能有这么多的要命的东西，要是他那个时候已经把名单卖出去了，你说该有多危险？”

为了增强说服力，李谦还立刻拿出两个数学模型，来进行推演，然后又对李强说：“李强同学，刚才推演的结果你都看到了，而且在给定推演条件的时候，我还是把条件设计的非常倾向于你们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对你们的领导提出建议，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作为理工科出身的李强，在看过李谦的数学模型之后，其实就已经被说服了，他感叹道：“李校长，没想到数学还能这样用。我会把您的意见带过去的。”

李谦点点头，接着又问起了国民党那边的反应。“租界巡捕房和上海警察局之间相互指责，都认为是对方泄露了情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即使是杨虎，其实也更倾向于相信是自己这边泄的密。所以如今国民党警察局正在查内鬼。

另外，国民党那边刚刚建立的一个机构，叫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专门负责对付我们。如今这个组织正在招兵买马。他们似乎很注重在知识分子中发展特务，伍豪同志认为，这个机构，将来会是你我们的劲敌。而且因为它注重吸收知识分子参加，所以李校长你也要小心一些。以李校长的社会影响，国民党多半是不敢直接对李校长怎么样的，但是我们也要防着他们狗急跳墙。而且他们也许不会明着来，但是背地里出阴招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李校长也要小心。今后我党和您的联系，就只通过我来进行，而且联系对象也只通过我和华克之先生。我在校办工厂当工程师，华克之先生在校办工厂保卫处，我们之间联络非常方便的。”

李谦点了点头道：“既然这个‘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正在招兵买马，那你们也可以趁机安排一些同志打入他们内部去嘛。不过这些同志的身份一定要保密，一定不能有太多人知道，最多一个两个人知道就行了。他们互相之间，更是不能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样虽然可能降低效率，但是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所以冒进是要不得的。”

说到这里，李谦又想起了上辈子看到过的一个笑话。因为相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军令部第一厅厅长，共谍刘斐向蒋介石举报国防部作战厅厅长共谍郭汝槐是共谍，而共谍郭汝槐也不止一次向蒋介石举报共谍刘斐是共谍。蒋介石也经常批评教育他们：“你们要精诚团结，不要老是看对方不顺眼，老是污蔑人家是共谍嘛！”

然后自然是，共谍郭汝槐制定了作战计划，共谍刘斐审核了计划，然后某个肯定不是共谍的人对计划大加修改，然后共谍沈安娜加以记录，然后……几个互相不知道身份的共谍之间互相推锅。但是蒋介石并不怀疑他们有问题，因为最要命的，还是最后修改了计划的那个绝对不是共谍的人。

派人打入敌人内部，然后严格地执行保密纪律当然很容易就会导致这样的‘内耗’。但不管怎么说，也比被人家抓出来一个，就一下子扯出来一长串来得强。

李强将李谦的建议带了回去，告知给伍豪，并且像李谦一样，在伍豪面前，拿出纸和笔，开始摆出两个数学模型并进行推演。

“伍豪同志，你看这结果……”李强道。

“这是李涉川的做法吧？”伍豪笑道，“老实说，有些地方我没有看明白。不过我相信你肯定是看得明白的，而我也相信李涉川在数学上的推演肯定是不会错的。‘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这话说得对呀。我们的确不能因为上一次成功的行动，就忽略了自身的问题。就像李涉川说的那样，上次我们其实很侥幸。要是我们慢了一步，或者是叛徒不是特别贪心，我们的损失就大了。不过进行这样的整体架构上的改变，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还需要组织讨论。不过我会在组织的会议上提出来的。”

李强便又提到向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渗透的事情。

“最近有个无线电训练招考。”李强说，“据说给的报酬条件都很不错。我觉得，如今在中国需要大规模培养无线电人才的，很可能就是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我觉得，我们借着这个机会，将一些以前不太引人注意的同志送进去，应该是个不错的做法。而且相关的保密方式的改变，也可以从这些同志这里开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投资

李谦返回上海之后不久，一条货船便从北美来到了上海，她带来了美国前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侄儿，纽约州的参议员富兰克林·罗斯福先生以上海大学和联合数学研究所校董的身份，捐献给上海大学的一套实验室设备。

这一套实验设备，据说花了二十多万美元。有了这套设备，上海大学的实验室设备条件就可以算得上是全国顶尖的了，即使是和日本的一些大学相比，也毫不逊色了。

此外，随着这些实验设备，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另一个合作意向，洛克菲勒医学研究院表示愿意为还在建设中的上海大学医学院提供一些资金和技术上的服务，比如说为上海大学医学院提供教师进修服务，以及派出访问学者来上海大学医学院讲学辅导之类。

这些设备什么的倒也罢了，上海的那些有钱人，以及国民党的那些当官的，绝大多数都是科盲，对于这些东西的意义知道的不多，也不是很在意。但是罗斯福这个姓氏，以及洛克菲勒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他们却是很清楚的。

“达令，罗斯福家族是美国顶级的政治世家，他们家出过担任过美国总统的西奥多·罗斯福。西奥多·罗斯福总统被美国人普遍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是美国共和党的象征之一。而富兰克林·罗斯福则是他们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年轻人，他是民主党在纽约州的参议员，后来在威尔逊总统的时候，他又担任了美国海军部副部长，后来他因病短时间离开了政坛，不过从去年开始，他又活跃起来了。现在他正在竞选纽约州的州长。按我们家得到的消息，他在美国人当中相当受欢迎，人们把他看做是不屈不挠的美国精神的代表，所以在现在，他是民主党新一代的人物中最被人看好的。民意调查显示，他会有非常大的机会成为纽约州的州长。甚至于，我觉得在将来，也许他还能更进一步。总之，无论是在共和党还是在民主党，他们家都非常有影响。”蒋介石的新婚妻子宋美龄正在给蒋介石介绍罗斯福家族的情况。

“啊，这样看来，李谦这是抱上了一条很粗的大腿呀。他的上海大学，想不兴旺都不行了呀。”蒋介石说。

“达令，我觉得我们应该拉拢一下李谦，毕竟如今在美国和欧洲，如果你去问他们知道哪个中国人的名字，大家都会说是李谦的。和李谦搞好关系，也有利于我们的政府的形象。另外，如果能通过他，和罗斯福家族扯上一点关系，那也不错。”宋美龄又道。

“以宋家的关系，就不能和罗斯福家拉上关系吗？”蒋介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