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56节

“张公，这东方图书馆，规模之大，藏书之多，实在是远东第一。就算是在欧洲，也是排得上号的了。“李谦先是说了一句好话。

“不过，晚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却不能不问一下。“

“什么？涉川只管说。“张元济道。

“图书馆中的那些最为珍贵的善本孤本图书，就这样直接放在书架上？“李谦道，”张公应该知道，古今图书浩如烟海，但是传到如今的却不多。绝大多数图书都是如何损失掉的？“

张元济愣了愣，然后回答道：“多数图书都是毁于兵火。“

李谦点点头道：“当年亚历山大图书馆毁于兵火，西人论及，至今尚为之捶胸顿足。晚辈在法国，参观巴黎大学图书馆，见巴黎大学将图书馆分置多处。很多时候，颇有不便。问起理由，法国人便说，一战的时候，德国人以巴黎大炮炮击巴黎，有炮弹就落在图书馆不远。法国人担心要是炮弹打进了图书馆，引起火灾，一把火，说不定便将多年藏书付之一炬了。所以便将图书分散于各处，这样万一有什么不忍言之事，也不至于向亚历山大图书馆一样，什么都没留下来。“

张元济听了，连连点头。

“此外，法国人在图书馆附近，一定备有防空洞之类的设施，一旦局面不对，便将图书馆中最为珍贵的图书首先转移其中，以免毁于兵火。那些真正珍贵的图书，平时我们根本就看不到，它们被放入充入氮气的箱子中保存，藏在安全而秘密的地方。我们平时能看到的不过是些影印版而已。这样藏书就越发的安全了。就算是德国人打进了巴黎，要把那些图书找出来，也不容易。我国动荡，战乱频繁。今天张大帅打李大帅，明天李大帅又打王大帅。再加上帝国主义侵略，也未可避免，兵火战乱，这么多典籍都这样放在一处，李某实在是觉得太危险了。张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是晚辈的一点想法，还望张公斟酌。“

第六十六章 怡和的邀请

李谦的话让张元济也是悚然而惊。张元济道：“李校长这话说得有道理，我此前竟然没有想到。只是这些东西要如何安置才算妥帖呢。”

李谦便用脚点了点地板道：“首先是尽快将那些珍品拍摄影印出来，然后将真品秘密存放在其他地方不要让别人随便知道。当然最好是能密闭充氮保存。不过国内暂时怕是没有这样的条件。不过稍微注意一点，也是能保存好的。张公知道，我和法国人有来往，我觉得找个法国银行，秘密的开个户头，将那些珍本存进法国银行的金库，也是一个办法。当然，不要只存一家，要分散风险。”

李谦之所以提出法国银行，其实也是有所考虑的。在二战中，法国虽然拉跨，但是善于使用三分之一国旗的法国人还是得到了一些意外的好处的，期中在中国，一个特别的好处就是，日本人一直都没有动法租界。而公共租界呢，在美英对日宣战之后，就被日本人接收了。所以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公共租界的美英的银行里面，虽然能躲得过一二八，但是却不一定躲得过将来的正式宣战。所以倒是把东西放在法兰西这个拉跨家伙这里来的保稳。

“而且，如果张公要做这件事情的话，越是保密就越好。“李谦又补充道，“毕竟洋人，尤其是日本人，最不要脸了。如是做事情不够机密，让他们知道了，天知道会弄粗什么幺蛾子出来？所以，这事情一定要保密，对外一定要让别人以为这些珍品和孤本都在这里。这也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

“嗯，”张元济点了点头，但是他又很迟疑地道，“只是这些东西，都是我中华的瑰宝，却要托庇于洋人，实在是……实在是心中不甘。”

“如果不想托庇于洋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李谦道，“只是要多花点钱了。”

“怎么搞？”张元济道。

“在这下面挖一个大地下室，就像各家银行的地下金库那样，然后还要有一条地道，开口要在比较远的其他街区，方便在必要的时候转移。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及但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张元济点了点头，不过，要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这样规模的改造，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至少东方图书馆开放之前是无法完成的。而且这样的工程，还需要不少的钱，张元济现在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钱，而李谦，李谦至少目前，也没有这么多钱。

当然，有那块地，有一个华董的身份，要赚钱并不难。不过至少目前，李谦手中也没有多少钱。

当然，距离一二八还有些日子，这件事情也还不算特别急。

在离开了商务印书馆之后，李谦正要上汽车，突然听到那边一个报童在那里呼喊：“快来看大新闻，南方政府发生内讧，廖仲恺遇刺身亡！”

廖仲恺的遇刺案在历史书上提到过，但是语焉不详，总的来说，也就是认为这是国民党右派为反对联俄联共而采取的狗急跳墙式的举动。李谦上辈子的时候，历史老师在讲这段历史的时候，把精力全放在了分析扑朔迷离的案情上了，结果讲来讲去，既没有说明白这事情到底是谁干的，也没有讲明白这一案件的影响。所以李谦对这件事情的印象反而有限。

不过这个时间无论真相如何，在客观上造成的后果确实非常明显的，那就是国民党的传统右派被迅速地从中央排挤了出去，胡汉民失去了在中央的位置，被流放到了国外，西山会议派的那一帮子人马也都被丢到了北京上海。原本国民党中央的三驾马车，汪精卫、胡汉民、许崇智中，除了汪精卫，其他的人都被从权力的中央清除了出去。

汪精卫利用苏联代表鲍罗庭的支持，依靠蒋介石和苏联人控制的黄埔新军，迅速地控制了局面，并将胡汉民和原本主管军事的许崇智排挤了出去。但另一方面，他又利用各种手段，让人觉得，借此机会发动大清洗的是苏联代表鲍罗庭，甚至在很多时候，私下里表示：“我也不想这样，但是鲍罗庭坚持如此。而我们又少不了苏联人的援助……”于是鲍罗庭便得到了一个“太上皇”的外号。而鲍罗庭对此反而很自鸣得意，作为一个毛子，他不明白在一个半殖民地国家，人们对来自外国的“太上皇”是多么的敏感和痛恨。

另一个重大变化就是蒋介石的得势，蒋介石接着这个机会，在事实上取代了许崇智的地位，而鲍罗庭对蒋介石在这次事件中，对他言听计从，举动果断，所以让鲍罗庭更外的信任，以至于后来在很多事情上，当蒋介石在和我党的左派发生矛盾的时候，鲍罗庭总是能更愿意压我党让步。

这也使得，蒋介石得以将我党的人渐渐地从军队中排挤出。而这种排挤，甚至是得到了鲍罗庭的默许的。

在此之后，蒋介石通过一系列的动作，将相当一部分的军队控制在了手中。为日后的反革命政变打下了基础。新的国民党党，本来完全是在苏联的经济支持下发展起来的。他的团队也是依照苏联的模式从新组织起来的，按道理，在这样的情况下，苏联对国民党的控制力应该会非常强。然而，在这一番运作之后，虽然看起来，苏联支持的派别在这次变故中占据了全面的上风，但是事实上，苏联对于国民党的控制力，尤其是一些关键的部分的控制力，反而有所下降。

不过这暂时和李谦的关系不大，李谦现在要忙碌的，就是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赶紧发财的事情，毕竟，将来要干预很多事情，如果没有钱，那就各种不方便了。

李谦打算先建立一个药物的进口公司，一来将来的一系列的战争，都能让他赚不少钱，而且，将来革命根据地建立起来之后，医药公司也能给他们很多帮助，另外，利用医药的掩护，还能顺带着带进来很多其他东西。

只是李谦自己从来没有搞过公司，公司的运营什么的几乎是一窍不通。不过，老头子还在，这些事情暂时还可以交给老头子处理。

此外，李谦的二姐夫何栖凤也是这方面的行家。他是怡和洋行的买办，自己名下也有一个贸易公司。他也能提供一些帮助。

也许是真的存在心电感应还是什么的。李谦在汽车上想着他的这位二姐夫，到了家里，一进门，就遇到了他。

何栖凤是代表怡和洋行来给李谦送请帖的。怡和最近要举办一个酒会，邀请了不少的社会名流参加，期中也就包括了刚刚成为公共租界的华董的李谦。

怡和洋行是旧中国时期在中国最著名的一家老牌英资洋行，是远东最大的英资财团，从清朝时即从事与中国贸易。那时候怡和主要的贸易就是从中国购入茶叶并向中国销售鸦片。

林则徐虎门销烟的时候，销毁的鸦片烟中，就有很多都是怡和的商品。因为当时怡和就是最大的鸦片商人。后来英国对中国发动第一次鸦片战争，怡和起到的作用就相当大。

不过这个时候怡和在中国的买卖中，已经不包括鸦片烟了。这倒不是因为怡和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当鸦片禁令废弛之后，英国鸦片很快就遭遇到了不可战胜的竞争对手——来自于中国国内的土烟。随着罂粟在中国的广泛种植，中国本国的鸦片产量迅速上升，很快就拥有了相对于外来鸦片的价格和供货优势，到了如今，中国居然从鸦片的金输入国，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鸦片输出国。于是将鸦片贩卖到中国来已经变得没什么利润了，于是怡和的这个曾经的拳头产品倒是从怡和的商品名单中消失了。倒是正常一点的香烟成了出口的重要商品之一。到李谦的时候，也只有日本，凭借着更高的化学技术，一边从中国购进鸦片，然后再加工成海洛因卖回中国来。于是就有了老唐铁嘴的关于哈德门的香烟和日本的白面的，两大帝国伺候着我一个的表演。

不过日本人的这种生意也快做不长了，因为技术进步的风潮也影响到了中国。法租界的社会名流，杜月笙杜老板，已经掌握了利用鸦片，生产吗啡的技术了，于是中国迅速地成为了全世界最大地吗啡生产地，杜老板也成了全世界最大地毒枭。

虽然失去了鸦片这样的拳头产品，但是怡和在中国的买卖还是越来越大了，如今他已经是中国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商之一了。

虽然对怡和这个鸦片贸易的始作俑者非常的痛恨，但是准备依靠进出口贸易赚一笔钱的李谦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要从事进出口贸易的买卖，怡和这个巨无霸还是不容易绕过去的。而且如果能利用一下怡和的影响，其实也不错。

第六十七章 酒会

“还没想好呢。”李谦回答道。

“小弟，我听说你和南方有联系，如今南方那么大的市场，英国人的东西都进不去，英国人其实也很着急的。另外，很多人也很想要认识你，其中的一些人也会带着女眷参加地，所以岳母也非常希望你能到场。”

做妈妈的总是不肯放过任何给儿子找媳妇的机会的。所以李谦也就不能用事务繁忙来做理由推脱了。

当初李谦曾经向妈妈提出过一个择偶标准，老妈也不太懂，便答应了。不过这几天，老妈向章远一了解，才知道自己是被儿子骗了。因为依照儿子这个标准，在当时的中国，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

“在国内，不要说能进行傅里叶变换的女人，就是能进行傅里叶变换的男人也不会有多少。如果再考虑一下年龄范围，再考虑一下漂亮不漂亮，再考虑一下性格和家世，我觉得全国都未必有一个合适的。妈妈，这完全就是小弟找的借口而已，按这个标准，他大概只能会法国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