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52节

等三个人交谈完毕，李谦将他们送出来之后，上了汽车，马湘伯先生对于右任道：“李涉川谦逊有礼，心胸豁达，志向高远，真是君子。”

而李谦一边往回走，却在一边想：“我这是要当腰挂六国相印的苏秦了吗？”

第六十一章 杀手上门

李谦进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他老爹将一个人送出去，一直送到门口，然后和那人拱拱手，那人上了一辆小汽车，两个保镖露着插在腰间的盒子炮，站在车子两边的踏板上，一手扶着车门，汽车便远去了。

“老爸，刚才那个是谁？”李谦顺口问道。

“是虞洽卿。”李老先生回答道。

“虞洽卿？“李谦皱了皱眉头，李谦上辈子是学霸，历史还算不错，对于学霸来说，将一门哪怕是不考的学科维持在中上以上的水平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教科书上并没有这个人的名字，所以学霸李谦自然就对这人毫无了解。自然不知道，在后来的412之中，就是这个人，给蒋介石提供了经费。也是这个人牵头，通过出钱的方式，瓦解了不少原本服从武汉方面的军队，并且让冯奉先将军的西北军转向支持清党，给了武汉方面最致命的一击。

在此后的中原大战中，一贯擅长背刺的冯奉先，被自己老部下们集体背刺，最终一败涂地，这背后一样有以虞洽卿为首的江浙财团的力量。蒋介石打仗的水平其实相当一般，毕竟他在日本也就学了点怎么喂马而已。单论军事水平，冯奉先、李德邻和白孔明都是能花样吊打他的。但是在国内军阀混战中，他们却都被蒋介石打垮了。这当中，真正最起作用的，倒不是战场上的枪弹，而是虞洽卿他们提供的银弹。

不过在广东的时候，从别人的口中，李谦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并且了解到在此前的“五卅运动”，商人率先结束罢市，就是虞洽卿一手操办的。他在和租界当局的谈判中，私自修改了谈判要求，并且说服了一批商人率先开市，导致了上海华商的分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卅运动”的失败，这当中也有虞洽卿的“功劳”。

因为立下了这样的“功劳”，虞洽卿当然得到了租界方面的奖赏，在原本的历史上，在27年底，他就成为了公共租界第一位华人董事。

“他来做什么？”李谦邹邹眉毛道。

“虞老板原本也想要拿那块地，甚至一度是势在必得的。”李老先生回答道，“而且你也知道，我们家其实并没有将这块地全拿下来的资金。今天他找了过来，突然向我表示，愿意借给我一笔钱——连利息都不要完全白借的，好让我去把那块地拿下来。而且他还说，上海滩所有的华商，都愿意支持我们。他们肯定是已经知道了美国人想要让你去挂名当个董事的事情。”

出于本心，李谦是很不想拿这些卖了罢工工人的家伙的钱的，不过李谦转头一想，又觉得这些王八蛋的钱自己要是不拿来用了，放在那些家伙手里，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好事情来呢，放在自己手里，哪怕都拿去买了罐头，至少不会害人，啊，应该说至少害不死人。于是他便也不做声了。

这一整天李家都很热闹，直到快到晚饭时分，前来拜访的人才渐渐离去，李家才又安静了下来，吃过了晚饭，李谦便到书房里面去整理自己的那些文稿，正忙着，却听了敲门的声音。

“谦儿，在忙吗？要是有空，有些事情，妈要和你说说。”门外传来了老妈的声音。

“没事。”李谦一边应，一边便去开了门。心中还想着，这别是又要来逼婚的吧。

老妈进了门，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道：“谦儿呀，你姐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呢，总是想要自己找个合意的媳妇的，她劝我说，就让你自己去找好了，不会差的。这话呢，我觉得也是有些道理的。不过我看今天，咱们家这么多找你的人——找你爸的那些，其实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来的。要不然，你回来之前，他们怎么不来？”

李谦刚想要谦虚一下，却没想到老妈接着又开口道：“只是从这么多人来找你来看，你日后怕是有的忙的，你又还要做研究，这也没办法，妈也知道这是你的事业的根本，要不是你学问好，哪有这个场面？只是这样一算，你哪还有时间满世界地去撞见一个合心意地女孩子？所以呀，妈妈想，不如你自己说说，你喜欢些啥样的，然后妈先去帮你挑几个合适的，你们见见面？”

“哎呀，妈妈，你没看我正忙吗？”李谦皱起眉毛说。

“你刚才还说没事的。再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就说几句话就行了。”

李谦看看母亲的样子，似乎是一定要得到个什么说法才行，便说：“好吧好吧，嗯，第一呢，第一当然是要漂亮啦，还得是个女的……”没办法，咱们李谦就是这么浅薄的一个人。

“这是自然，嗯，什么叫还要是个女的？还有啥？”对这一条，老妈显然也是很赞同的。

“第二呀，嗯，要读过书，不能是个连二元一次方程都不会解的文盲，最好呢，要会点积分差分，要是会傅里叶变换和逆变换那就更好了……”

“啥啥啥？你说慢点，妈记不住。”

显然，大太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的这个条件，基本上就是个坑爹的条件，如今在中国，要找到符合这样的条件的，会傅里叶变换的小菇凉，那还真不容易。

两个人正说话呢，管家王有福却突然上来了，对李谦说，有客人来了，老爷让少爷下去一趟。

“哦。”李谦对于这个及时到来的客人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大太太显然注意到了管家的脸色不是很对。

“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大太太问道。

“是王九爷。”管家回答道。

“啊？”大太太顿时变了脸色，一把就抓住了李谦的胳膊，“怎么会是他，谦儿，你不能去！”

所谓“王九爷”，指的是上海滩的一位传奇人物，斧头帮帮主王九光。

按照以前曾经追随王九光，后来成了共和国的副部长的华克之的说法，王九光先生“既未通读“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不相信“神与国家”。他有平等思想，同情劳动人民，否认一切权威。为了救人一难，不惜倾家荡产，万金一掷；听人家几句恭维，也可拔刀相助，不计后果。他是一个精神旷达，乱七八糟的好汉……”

王九光先生清末的时候中过秀才，后来追随孙先生参加过辛亥革命。再后来又被北洋通缉过，逃到上海，在码头上扛过包包，在大街上打过地铺，深知劳工之苦。

在这期间他认识了北大的教授，无政府主义者景梅九先生，受他影响，开始研究无政府主义，研究怎样打倒社会上一切强权。这种研究的结果之一，就是1921年，王九光先生开始组织了一个被人称为“斧头帮”的码头工人组织。而“斧头帮”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手持一百把斧头，前往某个恶意拖欠工人工资，还唆使流氓打伤讨薪工人的资本家家中，迫使他发放工资，并做出赔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王九光先生才是真正的武装讨薪的开山祖师。

后世在某东方明珠的电影电视中，常常会有一个没有王法，没有法律，恃强凌弱，胡作非为的黑涩会组织“斧头帮”。这里面多多少少就有王九光的“斧头帮”的影子。当然，“斧头帮”被他们描绘成那样子，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斧头帮”专门砍那些压迫码头工人，为富不仁的“大善人”。所以后世的电影电视，会把包娼包赌，杀人贩毒的王金荣杜月笙之流吹捧成“成功人士”甚至是“爱国名流”，却将阻碍他们发财的“斧头帮”描绘成了无恶不作的黑涩会。

再后来，王九光先生也一直同情底层人民，支持底层人民的反抗和革命。他虽然并不了解共产主义，但是在412当中，他却努力保护被屠杀的党员和工人群众。甚至放言：“总有一天要砍了蒋介石，给上海工人报仇！”并多次组织对蒋介石、宋子文的暗杀活动，其中有一次虽然没有能打死蒋介石，却把汪兆铭打成了重伤。

128抗战之后，王九光先生又谋划了对日本侵略军头目白川义则的刺杀，还顺带着炸断了后来在密苏里号上签订投降书的日本外相重光葵的一条腿。

王九光先生最后因为内部叛徒出卖，被军统刺杀。究其一生，的确堪称是一位铁骨铮铮的大侠。但是在有钱人的眼中，王九光那就简直是可以用来止小儿夜啼的魔头。所以，听说王九光来访，大太太怎么能不怕？

“妈，没事。人家都找上门了，我们还能躲得过？真要有什么，爸爸也不会叫我下去的。”李谦在母亲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便跟着王有福下去了。

到了客厅，便看到一个带着圆眼镜的，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正坐在那里，李老爷子小心翼翼地陪着。那教书先生模样地人，便是民国第一杀手，暗杀之王，大侠王九光了。

听到楼梯响，王九光便扭过头来，看到李谦，他便露出憨厚地笑容，笑道：“这便是李涉川先生吧，我有一件麻烦事情，没法解决，伍豪先生便给了我一封信，让我来找你帮忙。”

第六十二章 朋友

听到“伍豪”这两个字，李谦愣了一下，王九光就拿出信，递给李谦。李谦接过信，打开来看了一眼，的确是伍豪的字。里面说的是拜托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地给王九光行个方便。李谦看了，略一思索，便道：“九爷，要不我们到我的书房里来谈？”

王九光听了，便笑道：“客随主便，李先生觉得哪里合适，就在哪里好了。”

李谦便带着王九光往自己的书房去了，李老先生也想要跟过去，但是李谦却说：“爸爸，你今天也累了，就早点休息吧。”然后就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