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377节

“啊，我不是像资本家，而是就是大资本家，但是我的生活其实只像中小资本家。”李谦也笑了。

这次会议由瞿霜同志主持。自从他从苏联回来之后，中央就有了让他去负责文艺宣传方面的工作的意向。

瞿霜首先在大会上致辞，并提出了两个问题，那就是党的文学艺术要为什么服务，以及如何才能更好的更有效地为他们服务。

关于第一个问题，瞿霜同志认为，人民党作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工农联盟的利益的代表，他们的文艺自然是要为无产阶级，为工农联盟服务的。即使是现在，文艺必须关注民族独立战争，也必须是站在无产阶级，站在工农联盟的立场上来关注民族独立战争。

瞿霜指出，在过去的革命文学的实践中，我们的同志，更多的是站在爱国学生和小知识分子的角度来创作的。爱国学生和小知识分子的确是我党初期很多党员的来源，在这些人当中的确有很多渴望革命，支持革命，乃至愿意为革命牺牲的人。但是革命不是靠发动了学生和知识分子就能够成功的。革命的文艺，必须和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起来。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就必须深入群众，熟悉他们的生活，熟悉它们的语言。不能只躲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向壁虚构。

在讲这个问题的时候，瞿霜还举出鲁迅先生写《阿Q正传》的时候，为了写赌博的场面，而向很多破产农民请教的例子。然后表示，鲁迅先生都能够放下知识分子的架子，向广大人民群众学习，学习他们的活生生的语言，我党的文艺工作者就更应该深入到人民当中，熟悉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需求，学习他们的语言，为他们服务。

接着列席会议的鲁迅先生也作为当初左联的创始人发言。他在发言中则强调，文艺是要为人生服务，为革命服务，但是文艺必须是艺术，不能用简单的喊口号来代替文艺。艺术是要用形象，用美来感染人的，用口号来代替文艺，是偷懒的表现，是不正确的。

鲁迅的这话实际上是有所指的。在瞿霜离开之后，党在左联的主要负责人变成了周起应，然后鲁迅因为观点上和他不一致，互相之间是弄得有一些不愉快的。而所谓的“口号式”的文艺，这里面就有周起应的因素。当时鲁迅先生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 叫做《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表明了自己的这一观点。这次他再次提出这一点，也表现了他对于这种可能对革命文艺造成重大的破坏的倾向的担忧。

周起应这个时候也在主席台上，他知道鲁迅的发言其实有些地方是针对他的，不过他的脸上却没什么多的表情，当鲁迅的讲话结束后，他也和大家一样热烈地鼓掌。

鲁迅先生的讲话结束后，接着发言的是洛甫。他首先对瞿霜的主张表示了支持，接着又感谢了鲁迅的提醒，最后号召大家为创造出无产阶级的新文艺而努力。

接着便是中午休会的时候了，大家便一起到食堂去吃饭。田汉也来到李谦他们当中，先给李谦和鲁迅先生打了个招呼。虽然在上海，田汉也一度和鲁迅弄得不太愉快，但总的来说，这也是革命队伍的内部矛盾。而且他和李谦的关系倒也不错。

几个人便聊起他们离开上海之后的经历。田汉又表示，其实李谦也应该到台上去讲个话，因为在拍电影方面，李谦是国内最好的制片人了。另外他还提到，郭鼎堂先生如今在武汉，正利用工作之余，在创作一部历史剧。将来如果有机会，他打算把郭先生的历史剧拍成电影，而这也需要李谦帮忙。

第四百九十五章 资本主义物理学

当然，这个时候，郭鼎堂的作品都还没出来呢，拍电影的事情自然就更不在日程表上了，大家也就随口说了两句，然后便是下午的事情了。

下午又是开会，不过更多的是分组讨论了。鲁迅先生呢，和一些写小说的文学家们一起去讨论去了。至于李谦，虽然没有笑话讨论组，但是考虑到李谦也写过科幻小说，所以把他也分到了这一组。

不过李谦在下午的讨论中，并没有太多的表现——毕竟，写小说什么的他并不专业，而且在昨天晚上忙碌了一晚上之后，他也有些累了。不过他还是发言支持了作家一定要深入生活，一定要了解、熟悉他所描写的东西，如果只是向壁虚构，那是写不出好作品的。李谦甚至以自己为例对此进行了阐述：

“我们的杂志因为也刊登一些科幻小说，所以也有不少的科幻爱好者向我们投稿。但是说实话，我们收到的稿件虽然不少，但是真正能称得上科幻的东西却少得可怜。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大多数写作者缺乏足够的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的储备，他们写的所谓的科幻，其实大多都不应该叫科幻，而应该叫神怪——那里面就是把法宝换了个名字叫做机器罢了。

写科幻是如此的，写其他东西难道就不是吗？我们必须深入到生活中，了解这种生活，熟悉这种生活，才能写好这种生活。所以我非常赞同瞿霜……瞿霜先生的看法……”

小组讨论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才结束。吃完饭，回到住处，李谦便将自己刚刚写了个基本的草稿拿了出来，对黄婉贞说了声“我去找一下李主席”，便离开了住处。黄婉贞则远远地回了一声：“别太晚了，早点回！”

李谦便沿着土路，往主席他们的住处去了。一边走，李谦还在一边想着自己的草稿中的那些内容，这样一边想，一边走，猛一抬头，便已经是李主席他们住的院子门口了。

院门口站岗的哨兵也早就认识李谦了，看到李谦，先是举手敬了个礼，然后道：“李校长，你来找主席？”

“啊，小刘呀，今天是你站岗？主席在吗？”这个哨兵李谦也是认识的，便朝着他点点头道。

“在的。”哨兵小刘回答道，“我帮你叫一声……”

正说着，院子里面就传来了李德胜主席的席声音：“是李校长来了？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诶！”小刘应了一声，就带着李谦往里面走，这时候李德胜已经朝着院子门口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两个人也跟在他后面迎了上来。李谦一看，发现跟在后面迎上来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博古，还有一个是凯丰。

如果说博古在长江局，和王明还多少保持了一些距离的话，那凯丰就几乎是王明的左右手了。这个时候，在李德胜主席和王明的胜负已经很清楚了的情况下，博古和凯丰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李谦又一些猜想，不过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几个人见面互相握了握手，李德胜主席便道：“李校长，我们到那边的柿子树下面坐着聊聊。也请你尝尝你从美国带回来的葵花在我们这里种出来的葵花籽。”

李谦听李德胜称自己为“李校长”，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博古和凯丰依旧是不知道的。便也点了点头道：“那就打扰李主席了。说起来，陕北的葵花籽，昨天已经有人给我们送了一些过去，不过大部分都被内子消灭了，说实话，我还没过着瘾，正要再来打个秋风呢。”

几个人一边说，便一边往院子里的柿子树下面过去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但是太阳还没有下山，天气还是有一点热，大柿子树肥厚的叶片在院子里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凉，肥厚的叶片中间，还可以看到不少的柿子，一个个柿子都已经长到拳头大小了，只是颜色却还是青绿色的。

几个人自己动手拖了几把椅子在柿子树下坐了下来。警卫员又搬了一个小茶几过来，在上面摆上了瓜子和花生，李德胜主席便问道：“李校长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昨天李主席和伍豪兄来找我，吩咐我给人民党的先生们做一个科普讲座，我写了个基本的草稿，因为里面的一些例子，又想起了一些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讲，所以过来和李主席商量一下。”

“科普的东西，有什么不好讲不能讲的？”李德胜问道。

“是这样的。”李谦解释道，“我打算讲的内容里面。涉及到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一些东西，这是如今物理学界最为前沿的研究内容，但是这些内容当中却有不少和我们更习惯的经典物理学，甚至是和我们的经验和直觉完全相悖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这有什么不能讲的？”李德胜主席很奇怪地问道，“最新的研究结果，推翻了以前的科学理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至于说和直觉相悖，地球是圆的也是违背直觉和经验的呢，是地球围着太阳转，而不是太阳围着地球转，这也是违背直觉和经验的呢——这有什么不能讲的？”

“李主席，我在苏联讲学的时候，讲到量子力学当中的一个流派倾向于否定因果律，而将它代之以概率，并用数学的方式对这一理论进行阐释的时候，就有一些研究哲学的苏联学者，具体说就是尼考尔斯基先生，指责我讲的这些是资本主义的物理学，都是唯心主义的东西。我知道，人民党是唯物主义的政党，虽然我并不认为存在什么‘资本主义物理学’，也不认为‘量子力学’是唯心主义和不可知论。但是我并不希望在做科普的时候，和一些学哲学的学者发生类似的争论。”李谦回答道。

“你这一讲，我还真的来了兴趣了。”李德胜主席说，“你给我们也讲一讲，让我们也知道一下，尼考尔斯基，怎么会弄出一个‘资本主义物理学’来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机械唯物主义

实际上，李德胜主席对于自然科学，尤其是物理学，一直是非常有兴趣的，而另一方面李德胜主席同样对哲学也很有兴趣。所以听到李谦说起这个事情，他是真的来了兴趣了。

李谦看了看博古和凯丰，然后道：“李主席你们是不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是你们忙的话，我还是另找个时间吧，毕竟这个事情有点复杂，真的说起来，可花时间了。”

李谦其实在选择“科普”的内容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一些坏心眼的。量子力学的一些东西，尤其是哥本哈根解释那一路上的玩意儿，确实是看起来很有点唯心主义的味道。一些对于科学了解不多的人的确很容易就会把它当唯心主义了的。

考虑到李谦虽然是“党外人士”，但是在人民党中，他和李德胜的关系更好，而且他的演讲的很多内容，实际上都是和李德胜的主张相互呼应的，这一点王明肯定是看得出来的。而王明这个时候，在政治上处在下风，肯定是想要抓一切机会翻盘的。李谦的演讲中出现了这样的疑似唯心主义的东西，一贯以“理论家”自居的王明，这个时候很可能就会跑出来别苗头，然后在李谦最为熟悉的领域，来和李谦争论一番。李谦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把王明吊起来打一顿的。而王明一旦在“理论领域”都被吊打了，那他的影响力自然就更有限了。

只是博古和凯丰都和王明有关系，如果这个时候当着他们的面，科普了这个东西，而且把这个东西不是唯心主义给讲明白了，那王明就完全可能提前知道了这些，然后就不太容易踩进坑里去了。

不过李德胜笑了：“我们的事情早就谈完了。这会儿，我们也只是在聊世界各地都有哪些好吃的东西。不过李校长，我们不和你聊这个话题，要不然，博古回去，到明天早晨都吃不下饭。”

李谦立刻瞪大眼睛辩解道：“李主席，我承认关于我喜欢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坏名声，从中国到欧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拿出来让大家吃。话说广西那边有一种酸笋，你们听说过吗……”

几个人便一起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