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304节

“你说什么顺口溜呢。”黄婉贞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倒是真的。

汪先生的事情，外子也和我说起过。

汪先生也是外子的患难之交了。

不知道这些年，汪先生都去了哪里，啊，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

“我离开上海后，先是去了广东，后来又去了福建，再后来，我们在福建没站住脚，我又去了中央苏区。

我到中央苏区之后不久就在一次事故中受伤，然后就去了苏联，在苏联养伤，另外学习一些技术，不久前刚刚回到国内……”汪守华也简要的介绍了一下自己412之后的经历。

“另外，蔡泽寰同志也让我向您问好。”汪守华又提到了李谦的一个熟人。

“蔡泽寰先生如今在哪里？”李谦问道。

“蔡泽寰同志和最近作为党中央的代表，前往苏联，负责党中央和苏联以及共产国际的联系。”来的时候，李德胜同志就告诉了汪守华，这些事情不用瞒着李校长。

“蔡泽寰去了苏联，王明想要继续狐假虎威，估计就困难了。”李谦这样想，便点点头道：“我估计日本对中国的全面侵略已经不太远了。

了敌强我弱，上海是肯定守不住的。

上海大学也要准备撤退的事情了。

如今上海大学在西安、重庆都有分校。

将来战争一旦爆发，我们就肯定要把大学撤退到过去。

上海大学的人员撤退相对方便一些，但是实验室设备，以及校办工厂的撤退都要提前准备。

因为重庆那边有水运的便利，所以相当部分的实验室和工厂都会迁到重庆。

但是，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也会在西安备份一部分——比如说青霉素。

我们打算将一部分的青霉素生产能力转移到西安，甚至是延安。”听到这话，汪守华顿时来了精神：“李校长，你是说在延安生产青霉素？”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谦说，“我们的菌种还是你们提供的呢。

虽然这几年经过我们的努力，这个菌种又有进化，效率更高了一些。

我记得你们当初在中央苏区的时候，其实已经能自行生产一些青霉素了的呢。

你们的菌种保存得还好吧？”在中央苏区那会儿，中央苏区也一度自己建立了生产青霉素的工厂。

但是因为条件限制，——比如说苏区的工厂完全无法做到无菌生产——这种土法生产出来的青霉素，质量非常不稳定，甚至还发生过因为杂菌污染，导致青霉素中混入了其他不明成分的物质，甚至导致了医疗事故。

和质量不稳定对应的还有成本太高的问题，苏区自产的青霉素，生产成本比从李谦这里以“特殊价格”买入，然后再运进来要贵得多，甚至即使李谦不提供“特殊价格”，苏区自产的青霉素也还是要更贵一点。

所以到后来，苏区基本上也几乎放弃了自行生产青霉素，自给自足的努力。

苏区青霉素依旧生产了一段时间，但是基本上已经只用于培养相关的技术人员。

等到博古他们到了苏区之后，又强行扩大过一次青霉素的产能，结果却发现，因为菌种保存不好，出现了退化，所以生产效率甚至进一步下降了。

“经过长征之后，我们的菌种已经丢失了。”汪守华回答道，“实际上就是在中央苏区的时候，菌种的退化也是很明显的了。

毕竟我们缺乏条件。

事实上，苏联从我们这里得到的菌种同样也是退化了的菌种，直到今天，苏联自行生产青霉素的效率也并不高。”这个李谦是知道的，两年前苏联开始在国际市场上出售青霉素，但是他们的价格并不具备太强的竞争力。

当时美国人的判断就是，苏联人可能获得了勉强能用的菌种。

考虑到苏联人为了获得外汇，往往愿意采用扭曲价格的方式来出售物品，所以他们判断苏联人的生产成本可能比价格体现的还要高一点。

如今李谦表示准备在西安，甚至可能在延安生产青霉素，那对于人民党真是太重要了。

除了可以提供给自己使用之外，还可以靠它作为硬通货换取一些必需品。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化肥和炸药，要是再有了青霉素，那将来抗日就真的方便多了。”汪守华想，于是他便赶紧问道：“李校长，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有的。”李谦说，“有不少。”首先是工厂的安全问题。

“安全问题主要有这样的几点，第一是防备日本特务，甚至还有国民党特务的破坏。

老实说，无论是东北军，还是西北军，在防特务的事情上的水平都非常低。

而一旦抗战爆发，这些工厂肯定都会是日本飞机重点打击的目标。

所以，整个的工厂从安全上来讲，都必须地下化。

从西安向北，到了铜川，就有大量的山地。

我设想要依托这些山地，开挖地下厂房，这都需要贵党、东北军以及十七路军的共同合作。

而防特和安全保护的事情，我觉得只能依靠人民党来做。

此外，我和宋子文达成过关于青霉素的销售协议。

我在离开西安的时候，也和张将军，还有杨将军有过交流。

因为西安事变，他们今后都要有一段苦日子了。

所以我也想要尽可能地帮帮他们。

嗯，今后给宋子文的一部分供货，可能就要从你们这边的工厂来生产了。”

第三百八十章 天津事变

就像李谦判断的一样，日本军队对于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非常的——兴奋。

是的，绝大多数的日本军官对此的反应都是非常的兴奋。

因为这对他们意味着升官发财，或者文雅一点说，就是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自从226之后，日本政府对军队的约束力进一步下降了，日本军队在独走这件事情上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在一些日本军人看来，制造和中国的摩擦，实在是一件毫无风险而又一本万利的事情。

首先，这么多年来，日本在和中国的摩擦中，什么时候吃过亏？918的时候，几个参谋，带着几千个士兵，就轻而易举地夺取了满洲，为大日本帝国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在那些急于建（shen）功(guan)立(fa)业(cai)的日军年轻军官们看来，如果不是1931年的时候，他们果敢的行动，那日本就绝不会这样容易地摆脱习惯了世界的经济危机。

而本来应该努力地解决经济问题的政府，却总是在明里暗里的拖军队的后腿，这真是不可容忍，真是应该天诛！好在226之后，这样的非国民在政府中少了不少，但问题是——可耻呀，在伟大的大日本皇军里面，居然也出现了要拖大家的后腿的坏东西！是的，军队里也出现了和那些胆小鬼文官一样，要求大家忍耐，说什么“不要冲动”，要“服从命令”之类的鬼话的家伙，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家伙甚至比那些胆小鬼文官给让人痛恨，因为他这样做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坏了。

是的，就是坏。

因为这个家伙本身就是靠着独走当上大官的，但如今，他自己当了大官，在肩膀上挂上了将星之后，却想要阻止其他人用同样的手段给自己的肩膀上增加一颗星星——这实在是太坏了！这个家伙就是李谦口中的“死太监”石原莞尔。

石原莞尔靠着发动918事变进了参谋本部，然后又靠着镇压226当上了作战部的部长。

如今，眼看着大家都有了效法先贤，升官发财的机会了，他居然跳出来要求大家忍耐，说什么“满洲的开发还没有完成，贸然和中国开战，会消耗帝国的力量，干扰满洲的开发建设”——你说这还是人话吗？所以石原一下子就从年轻的陆军军官们眼中的英雄，变成了大坏蛋。

最近在华北，日本军队又开始不太安分了。

1936年10月22日上午，天津日租界的净土真宗本愿寺突然发生火灾，本来寺庙之类的建筑，因为香烛管理的问题，发生火灾也是常事，而且这次火灾很快就被扑灭了，也没有造成人员损失。

但是就在当天下午，日本驻军那边突然声称，说火灾发生时，有人看到有两个可疑的人逃入了张自忠的天津市政府。

这个指控其实是相当的没道理的。

因为张自忠的天津市政府和日本租界有相当的距离，火灾后突然进入市政府的人根本不可能和火灾有联系。

但是狼要吃羊，难道还真的是因为在河流下游的羊污染了属于狼的位于河流上游的饮用水？紧接着一个中队的日军就包围了天津市政府，要求进入市政府捉拿逃犯。

根据《塘沽协定》以及此后的一系列卖国条约，中国在天津是完全没有驻军的权力的，所以天津市政府用于维持秩序的只有警察而已。

所以张自忠完全没有办法阻止日本军队的进入。

结果就是这些日本兵轻而易举地就闯入了天津市政府，随心所欲地殴打了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据说就连市长张自忠，都被一个日本列兵打了一枪托。

接着一个留着仁丹胡子的少佐，采用完全随机的方式在天津市政府里面抓了十来个可疑人物，从职位最高的市长张自忠，一直到正好来市政府办事情的小市民，都一股脑地塞进了他们开来开的卡车，然后就不知道拖到什么地方去了。

市政府中还剩下的人赶紧给在北平的宋哲元打电话。

宋哲元刚刚拿起电话，说了一句：“我是宋哲元，有什么……”就被电话里面的声音打断了。

“军长，我是保柱呀，张市长被日本人抓走了！”

“啥？”宋哲元有点发蒙，张自忠被日本人抓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日本人怎么会就抓了张自忠呢？日本人怎么会突然就抓了张自忠呢？自从日本搞了个“华北五省自治”，然后国民党政府和日本人签了何梅协定之后，中央军就完全退出了华北，还有国民党的党部，以及蓝衣社的各种组织，至少是明面上的组织也都退出了华北。

甚至就连税务机构什么的都独立了。

所以如今华北这一块，还真是大半个独立王国了，而宋哲元就是这块地盘的老大。

政府、军队、财务一手抓。

只是宋哲元的日子并不因此而好过，因为日本人总在不断地试图更进一步，说得更明白些，就是不断地往宋哲元的系统中掺沙子，努力地一点点架空宋哲元——就像当年日本人在东北军中掺沙子一样。

很多时候，当日本提出了什么不合理要求的时候，宋哲元就玩个称病不出，或者干脆跑回老家的办法来躲。

而他“病了”的时候，各种事务就由手下冯治安代理。

但是冯治安是代理，大事自然做不了决定，便可以继续拖着了。

但是在宋哲元系统中，第二号人物一直都是张自忠。

但是在获得了华北的控制权之后，宋哲元却把河北省省主席的位置给了冯治安，而张自忠只得到了一个天津市市长。

天津市市长当然也很重要，但是和整个的河北省还是没法比的。

再加上宋哲元每每“犯病”，一“犯病”就让冯治安代理军长，在张自忠看来，这个时候，代理军长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吗？这样一来，张自忠便和宋哲元之间有了嫌隙，而日本人自然就乘着这个机会来搞鬼，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了。

张自忠担心宋哲元会对自己不利，便也有了借日本人来牵制宋哲元的想法。

“张自忠和日本人的关系不错的呀，怎么就被日本人抓去了呢？”宋哲元有点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