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58节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参观

要见刘湘倒是不需要跑到重庆去，因为刘湘本人最近要来南京，然后顺路就打算去上海大学参观学习一下，同时就将来重庆大学和上海大学的合作和李谦好好谈谈。

刘湘这次来重庆，是因为红四方面军的问题。红四方面军在开辟了川陕革命根据地之后，很快就和陕西的杨虎城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从此之后，他们就停止了向北方发展，而一心一意地向四川方向扩大苏区。

杨虎城向红军开放了交通和贸易通道，使得红四方面军的实力迅速的增强。巅峰时期甚至达到了近十万兵力。1933年，刘湘组织了近二十万军队，从六个方向，向红四方面军发起进攻，号称六路围攻。

然而川军是出了名的装备差战斗力也差，所以刘湘的进剿老实说到更像是去给红四方面军送经验值送装备去了的。六路围攻的结果自然是一败再败。刘湘有些支撑不住了，这个时候是来南京向中央政府求援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蒋介石抓住机会，让上官云相带着一支军队进入四川，算是往四川插进了一个钉子，

不过这一次，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宋子文在购银案的第一阶段中赚了不少的钱，看得蒋介石的眼睛都直了。只是宋子文这只铁公鸡，一文钱都不肯分给他。如今总算是进了第二阶段了，蒋介石把自己能弄到的钱稀里哗啦地投入进去了一大堆，所以当刘湘将一个埋钉子的机会送到了蒋介石的跟前的时候，蒋介石却一下子陷入了两难之中。

蒋介石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让他的中央军趁机进入四川，对于他将来控制四川，好处非常大。但是另一方面，要派一支军队进入四川，那可是要花钱的！是要花钱的！如果有钱，这个时候投入到白银期货还有其他相关的买卖中去，难道不香吗？

于是蒋介石很热情地接见了刘湘，高度评价了他在建设四川，还有剿灭赤匪方面立下的功勋，然后对刘湘和赤匪的绝不妥协的战斗表示了精神上的支持。至于物质上的，蒋介石表示，因为经济形势不好，加上江西前线的战斗正激烈，所以中央军暂时实在是抽不出力量来支援刘湘，除非……除非刘湘自己能出一笔钱。

刘湘这时候的确是被徐向前打得屁滚尿流，急需“中央军精锐”的支援，但是这个时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就算有，拿去干点什么不好？刘湘还想用它来扩大自己的兵工厂呢。

于是刘湘自然大声喊穷，表示自己实在是拿不出钱。然后蒋介石便和刘湘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最后双方还是达成了一个协议，刘湘出了两万块钱，蒋介石呢，往四川派了一个团的中央军。

在完成了和蒋介石的讨价还价之后，刘湘便来到上海，前往上海大学参观。

虽然李谦其实很愿意和刘湘进行合作，但是在表面上却表现得不是特别在意。因为刘湘的身份是一个地方军阀，李谦李大校长，别说是地方军阀了，就是蒋介石，也是经常不放在眼里的。所以，他只让自己的秘书华克之出面去接待了一下刘湘。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通过前面蒋介石和刘湘的那档子事情，李谦觉得，刘湘好像很憨厚，很好马扁的样子，这种自己出钱把自己卖了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这种人不欲擒故纵地欺负他一下子都不还意思说自己是生意人了。

于是当刘湘来到上海大学的时候，接待他的就只有华克之了。

“李校长最近正在研究一个重要课题，准备一个学术会议，现在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华克之说，“所以暂时先让我来接待一下刘校长。我是校长助理华克之，刘校长有什么要了解的，直接和我说就是了。”

华克之在这里故意用“校长”而不是“将军”或是“主席”的头衔来称呼他，实际上也是有他的用意的，那就是暗示他，在这里，他的“将军”或者“四川省主席”的头衔在这里是不管用的，这里是学术圣地，“校长”的这个头衔倒是更有分量一些。

因为历史的影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在中国人的心中是相当的根深蒂固的。就连蒋介石这样的，没读过什么像样的书的家伙，也喜欢附庸风雅一下。刘湘呢，也不例外，要不然他为啥要亲自担任这个重庆大学的校长呢？

所以虽然暂时没见到李谦，让刘湘有点失望，但是华克之的这个“校长”的称呼倒是又让他高兴起来了。

“华先生，我这个校长呀，其实是名不符实的。”刘湘说，“重庆虽然不能和上海、南京、武汉比，但也是一个大城，却连一所像样的大的学也没有。这不对呀，所以我就想要搞一个大学出来。但是四川就没有什么好大学，好大学该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我知道上海大学如今是中国最好的大学，就是在世界上，那也是排得上号的。我小时候读私塾的时候，学过一句话，叫做‘取法其上’，所以我就想来亲眼看看，这在世界上都排的上号的大学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也算是‘取法其上’了，到时候依葫芦画瓢地学习一下，也能有个样子了。”

华克之便带着刘湘在学校里到处转了转，刘湘倒也认真，每到一处都细细的看，不断地提问，还拿出小笔记本来做记录。

接着华克之便带着刘湘到了实验楼。

如今上海大学的实验楼有两座，一座是可以对外开放的，这里面主要是进行一些教学实验；另一座则是新建的，不对外开放的。据说包括各种新型抗生素，还有其他的一些还保密着，外界不知道，但是很可能也很厉害的东西。总之这座大楼是不对没有特别通行证的人开放的。

不过即便如此，这座实验楼还是上海大学最为引人注意的建筑，甚至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里是一处圣地，因为这座实验楼叫做“明耻楼”。

在大楼前立着一块碑，碑文是由李谦亲自起草，然后由章太炎先生亲笔书写。碑文曰：

“民国二十一年，上海大学实验楼为日本蓄意炸毁，其耻一也；后美国领事出面，乃获日本赔偿。吾人之获偿，唯能赖外国之力，而不能自强，其耻二也；实验楼重建之资金，源于日本赔款，而日人扬言：‘必数十倍索赔于中国政府。’其耻三也；我国政府竟如日人所言，数十倍赔偿于日本，则此楼重建之资金，究其根本，实为吾国国民之膏脂，而非日本之赔偿，其耻四也。

此四耻，非独为我上海大学之耻，亦我中国之国耻。故立碑于斯，以明此四耻。诸生当铭记国耻，发愤图强，为振兴中华而努力。”

后来珍珠港事件之后，日本军队进入上海大学，想要破坏这座碑刻，却发现这块碑已经被紧急转移，于是它们便再次炸毁了早就人去楼空了的“明耻楼”，并且到处搜寻这块碑，但一无所获。

抗战胜利之后，这块碑又再次出现，并再一次被立在上海大学的新实验楼前。而这段故事，也不止一次地被拍成电视电影。

刘湘自然也没有特别通行证，进不了这座实验楼，但是看碑文却是不受限制的。他看了这碑文，然后又问起当时的情况，赞叹不已。甚至当着华克之的面，唱了一遍《上海大学校歌》。

唱完歌，刘湘又道：“华先生，先不说别的，今天在上海大学，看到这块碑，我就已经受益匪浅了。一个人要能站得住，能走得动，首先要有魂魄；一个学校要发展得好，也要有精神，有魂魄。有了这些，其他的才有用。今天我真是学到了。嗯，我听说上海大学的校办工厂，也是全国办得最好的。我也想了解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华克之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道：“这个事情，我要向李校长请示一下。我想，最多明天，刘校长就能得到回复。”

当天晚上，刘湘便住在了上海大学的招待所里。是的，上海大学附属的企业一大堆，工厂、医院、招待所一应俱全。

这天晚上，当刘湘将自己的笔记本又重新拿出来看，并且在白天的参观记录下面开始加上了诸如“这一点回去之后就可以参照改进”，“这一处，我们现在做不到，但是今后也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之类的批语的时候，他的副官进来向他汇报：“大帅……”

刘湘就把脸一沉，骂道：“大帅？大你个屁的大帅！老子刚才算是白给你讲了，你个龟儿子就是麽斯都不记得，老子怎么说的？在这里，你要叫校长！叫校长！你晓得不晓得！”

“校长，李校长来拜见您了。”副官赶紧改正错误。

“哪个？李校长！这个时候来了？那还不快把人家请进来！还让人家等着，这多不好……等等，还是我自己出去迎接吧。”刘湘站起身来说。

先以有事为名，不见刘湘；然后又在晚上，主动来见，这也算是给刘湘面子的一种方式。白天没有见到李谦，要说刘湘完全没想法，那也不是的。但是如今李谦深夜到访，刘湘就还真的相信，李谦是真的太忙，没能抽出时间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夜谈

刘湘把李谦迎进来，两人在招待所的小客厅里面坐下，副官上来给两人倒上了茶。

“这原本是李校长你们学校的茶，如今我却要用李校长的茶来招待李校长了。哈哈哈……”刘湘笑了起来。

“刘校长，我听说贵校就要正式成立了，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呀。”李谦说道，“中国如今地高等教育，过于集中在上海、北平、武汉、南京这几个城市了，广大的西部地区，优质的教育资源实在是太少了。其实不管是东部的人，还是西部的人，大家都是中国人，大家的资质都差不太多。我就相信，四川人既不会比上海人笨，也不会比上海人聪明。当年苏东坡，一门三学士，他们也都是四川人嘛，还有李太白，那也是四川人嘛。但是现在，很多原本资质很好的四川学子，却因为四川没有好的大学，而失去深造的机会，这是很可惜的。刘校长，如今要创办重庆大学，那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呀。等贵校成立的时候，我是一定要去沾一下喜气的，到时候自然是要喝刘校长的茶的。”

刘湘听了，高兴得将嘴巴张得老大：“哈哈哈哈，那我们可是要扫榻相迎的！唉，李校长，我老刘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人呀，是一定要读书才行的。所以才有了办这么个大学的想法。只是我自己是没读过大学的，我身边的人，读过大学的也不多，这大学到底该怎么办，我是一点都不晓得的。今天来到上海大学，跟着华先生走了一圈，真是大开了眼界呀……”

李谦也微笑着说：“我听说刘校长的重庆大学，也打算开办一些理工类的学科。相信教员什么的，刘校长肯定已经找好了。只是就像文史专业，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图书馆一样，理工类的学科，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实验室。重庆大学建立，我也没什么可以表示的，就捐赠一套用于教学的实验室设备吧。如果刘校长那里缺乏实验室管理人员，我也可以代为介绍。不过他们的薪水，那可就得刘校长自己和他们谈了。”

“这可就太感谢李校长了。”刘湘赶紧站起身来道，“人家都说李校长这个人仗义疏财，最是热心，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