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14节

在这样的局面下，虽然胡佛和共和党还在努力的挣扎，甚至很多后来“罗斯福新政”的花样，其实都是胡佛总统才用过的。但是效果却不是特别的明显。而在1931年，胡佛总统贸然提高关税带来的恶果却在1932年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为了讨好农民（农场主），胡佛在大部分经济学家非常反对的情况下，批准了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案，结果导致欧洲普遍的报复。一年后美国从欧洲的进口减少了百分之五十，但是美国对欧洲的出口也减少了百分之五十，而美国作为世界最大的工业国，它的出口是远大于进口的。说实话，这样的国家，主动挑起关税战，这种决定，就是后世的懂王都做不出来。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胡佛当时的情况是何等的艰难，病急乱投医之下，连这样发昏的招数都弄出来了。

这个法案，同样影响了李谦的收益。在美国生产的青霉素，现在还加上了链霉素，李谦都是占有股份，并且有分红的。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关税壁垒很自然的就抬高了这些药物进入欧洲的成本，从而使这些药物的销售量和利润都受到了影响。

而另一方面，这一法案导致美国国内的经济萧条进一步加剧，美国人的消费能力也迅速下降，原本用得起青霉素和链霉素的人，如今宁可病死，也不轻易用药了。虽然总的来说，青霉素和链霉素给罗斯福家族以及李谦他们都带来了不少的收入，而且在这个时代里，生产青霉素和链霉素的企业的表现，在世界范围内都算明星企业了。但是谁会觉得钱赚得太多了呢？

所以在去年，罗斯福就在给李谦分红的时候，顺便抱怨过胡佛的愚蠢做法了。罗斯福认为继续让胡佛胡作非为下去，会害了美国，害了整个世界。而李谦呢，据说市面上流行的一些关于胡佛的段子，很多后面都有李谦的影子，比如说那条高呼胡佛万岁的鱼。而在罗斯福看来，李谦的这些段子，帮了自己的大忙。比如说，某次胡佛总统在参加完了一次竞选集会之后，铁青着脸回到了白宫。妻子问他：“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胡佛回答道：“当然是因为在会场上，大家都一起喊‘胡佛万岁’啦。”

这一次，李谦到了美国，自然也要和罗斯福见个面，一起商量一下今后的买卖，以及其他的一些事情。

李谦和罗斯福见面之后，两人就世界局势，以及一些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交谈。在谈话中，李谦向罗斯福提起了凯恩斯主义的一些观点。

“但是李，你应该明白，凯恩斯的那一套，是没有明天的。”罗斯福却说道。

从这句话来看，罗斯福对凯恩斯的这套还是有研究的。

“明天是一个伪概念，从长远上来说，所有的人都是要死的。”李谦回答道，“罗斯福先生，您看过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吗？”

“看过，李，我记得，因为某篇小说的缘故，你很不喜欢这个家伙的，你现在提到他是什么意思。”罗斯福问道。

“里面那个主角叫什么来着？”李谦说，“他和那头狼，其实非常像经济危机中的各个大国。如今各个大国都陷入了经济危机当中。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那么采用凯恩斯的手段，强行将危机推迟或者减缓，的确不是什么好的手段。因为危机在推迟的过程中，会不断地积累的更多。甚至于，一旦积累到了无法再推迟或者延缓的时候，爆发出来的破坏力会更大。这就像是把火药装在密闭容器中点燃一样。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一个国家，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采用了凯恩斯式样的推迟危机的手段，而其他国家都采用自由主义的方法——或者说，采用躺平了早死早超生的方法，那么会出现什么现象呢？”

“啊，我的朋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罗斯福说，“你的意思是说，如今的各大强国，其实就像是《热爱生命》中的那个水手以及那头狼？你的这个比喻的确很像……”

罗斯福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世界还维持着和平，那是因为各国在利益和力量上还维持着某种平衡。如今在经济危机中，各国的力量都在衰退，只是这衰退的快慢，也是决定性的。如果一个国家衰退得比其他国家慢，那他就不是在衰退，而是相对于其他国家在变强。力量的对比就会对他越来越有利，然后，这个国家就能趁着其他国家衰弱的时机，将原本属于他们的利益抢夺过去了，甚至于……”

“甚至于不但将其他国家盘子里面的菜抢到自己的碗里面，还可能干脆把其他国家直接塞进自家的大号烤箱，做成烤火鸡呢。”李谦接着微笑道。

“不过如果我们这样做，其他国家也会这样做的。”罗斯福说。

“那就看谁能撑得住了。”李谦说，“美国由世界第一的工业实力，而且地大物博，完全可以和他们比一比，大家一起用凯恩斯手段，看谁先撑不住。如果大家一起玩的话，输的一方，只怕损失会更大。或者说，输家多半是要上餐桌的。而赢家能获得的成果也会更多。美国的各种条件是这样的好，手里面的牌比任何国家都多。如果他们不敢跟，那他们自然会输，如果他们跟，他们只会输得更多。而依靠吃输家，就足以让美国从危机中挣脱出来了。所以，凯恩斯主义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对于美国来说，其实不失为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好办法。”

“李，你的意思几乎可以理解为，美国需要一场战争了。”罗斯福说。

“不是美国，而是整个世界都需要一场战争。”李谦回答道，“当然，毋庸讳言，我之所以说这些，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的祖国同样需要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

“说来听听？”罗斯福说。

“中国是个弱国，是个被放在餐桌上的国家。”李谦说，“这很不好，尤其是对我来说。罗斯福先生，您可以这样考虑一下。如果我是一个白种人，我现在能干什么。而我是一个黄种人，我现在不能干什么。”

罗斯福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了李谦的意思。于是他点点头道：“不得不说，李，如果你是一个白种美国人，你会在美国创立起一个传奇的。在科学上，你会是直追牛顿，和爱因斯坦一样的人物。但是我们都知道，你要比爱因斯坦更强。你除了会是伟大的数学家、科学家之外，你还会是大实业家，也许会是又一个洛克菲勒王朝的开创者。另外，你在政治上非常的有眼光，这样的眼光不可能是天然出现的，这只说明一点，李，你在政治上非常有雄心壮志。如果你是一个白种美国人，你说不定会成为美国总统的。至少，如果你现在是个白种人，而且是在代表共和党和我竞选总统的话，我的压力会大得多的。但是，你的出身的确限制了你。这不公平，但这的确是现实。”

“如果没有世界大战，仅仅靠中国自己，想要改变，会非常困难。”李谦微笑着道，“无论世界大战怎么打，至少它提供了一个获得变化的机会。”

“变化可能会是好的，也可能会是不好的。”罗斯福说。

“是的，变化可能是好的，也可能不好。那么，我的朋友，你觉得英国人希望出现变化吗？”李谦反问道。

“英国人？他们当然不愿意了。因为他们已经非常好了，如今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多半对英国不是好事情。”

“同样的道理，中国已经够糟糕的了，就算有什么变化，继续变坏的空间也是有限的，而变好的空间却更多。总的来说，我们在变化中占到便宜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希望变化呢？”李谦回答道。

罗斯福停下来想了想，却又另起了一个话题。

“李，你觉得如今哪个国家可能最先顶不住？”

“在欧洲，自然是德国。”李谦几乎毫不思索地就回答道，“德国是欧洲最大的工业品生产国。但是德国却在上次战争中失去了一切的殖民地。当经济形势还好，整个世界市场还对他们敞开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因为各种原因，处在危机之中了。而且他们受到俄国的影响，还面临着革命的压力，他们最为脆弱。基本上他们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那两条路？”罗斯福问道。

“第一，俄国人的道路，革命。但是德国的容克们，还有法国人英国人都绝不会允许他们走上这条路，走这条路一点机会都没有。第二条路，就是大搞政府干预，大搞赤字财政，扩军备战，然后靠着向英法表示我要打俄国；向俄国表示我要打英法，弄出时间来，完成重新武装。接着就是发动战争。”李谦回答说。

“你觉得他们会对谁动手？”

“不管对谁动手，只要美国及时干预，不让他们完成对欧洲大陆的统一。战争对美国都是有利的，不是吗？”李强反问道。

“你说的是。”罗斯福说，“而在亚洲，最先忍不住的肯定是日本对不对？”

“日本也是美国必须打垮的目标之一。”李谦说。

罗斯福没有做声，过了一阵子之后才说：“李，将来如果发生了大战，你在中国的研究和生意都不好做了的时候，而我真的成为了总统，那么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中国驻美国的大使。”

第四百三十八章 抵达欧洲

“什么？让我来当驻美国大使？那可不行！”李谦立刻表示拒绝。

“也是。”对李谦的拒绝，罗斯福倒是很理解，“你是一个有政治上的雄心壮志的人，你不会在战争的时候离开祖国，这在政治上是失分的行为。我能够理解。而且战争是最大的变化，大变化给所有人改变的机会，但是一种人除外，那就是处在远离变化的地方的人。当然，距离变化越近，风险越大。但是风险越大，收益也越高。

我知道，你最近在中国，就经历了很多的风险，比如日本人的轰炸和刺杀。如果是你是北美独立战争时候的美国人，这样的经历，足以让你成为美国人民心中的圣人。当然，中国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无论如何，你在中国已经有不小的政治影响了。对于你来说，当大变化发生的时候，过分的远离变化的中心区域，虽然能得到安全，但是，失去的也很多。我不觉得，你是一个会为了个人安全，就愿意牺牲这些的人。

李，你知道，中国的情况和美国很不一样。在美国，有相对完善的选举制度；而在中国，占优势的还是各种军阀。至少，就我的了解是如此的。所以，你的名声，还有你的财富，要在中国变成政治上的力量，要改变中国，让它成为一个你一直希望的，美国式的国家，光靠你现在的力量是不够的。”

“所以，我也不排斥来自友好国家的真诚的帮助。”李谦回答道。

于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伙伴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