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13节

“他还和我说，他挨的这一枪不亏。他说，要是国民政府稍微聪明点，就可以利用这件事，向日本人施压，这样谈判的时候，也能谈出一个更好的条件。就好像满清的时候，李鸿章去和日本谈判，挨了一枪一样。不过前些天朝鲜人干了那一手之后，这事情就难说了。要说朝鲜人那一手玩的真漂亮，解气！但是李谦说，只怕有了这件事，他那一枪就白挨了，我们的政府，一看到日本人吃了亏，立刻自己就气短了三分。他估计这几天之内，谈判的结果就要出来了，他还嘱咐我，说对政府的期待放低一点，不要到时候气坏了自己……”

说到这里，黄婉贞还摇了摇头，又学着李谦的样子叹了口气。

“唉，我华夏不是没有不怕死的好汉，也不是没有智慧过人的英才，甚至还有像李校长这样的，既有才华学识，又有英雄气概的不出世的人物，怎么就还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呢？”黄三德叹息道，“当年前清的时候，先是梁任公来鼓动我们，要我们支持改良。你也知道，我们洪门，自古以来就是反清复明的。但是为了中国，我们也支持他们了。结果呢，改良改良，越改越凉，冰凉！大家的心也跟着冷了。

后来呢，孙先生要搞革命，我们也支持，不管是拿钱支持，我们也拿命来支持，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六十四个是我们洪门的兄弟！我们为什么？为的还不是能让咱们中国不亡国呀。结果呢？到现在，革命都革了这么多年了，结果却还是这个样子，这是让我们这些老东西，死了都比不上眼睛呀！”

“黄爷爷说的是，我们中国不缺人才，本来也应该能成为列强一样的国家。只是我们太不团结，结果力气都用到窝里斗上去了。还不说大的，就连北美，才这么点华人，而且还都是洪门兄弟，结果我外公的安良堂和协胜堂还一度斗得不可开交。”黄婉贞摇摇头道。

“以前满清的时候，李鸿章最喜欢搞以夷制夷什么的。结果制来制去，还是被夷制了。如今。李谦说，外国在中国倒是把以华制华弄得很欢腾。拉一派打一派，玩的不知道多起劲。中国是有英雄豪杰，结果却被外国人挑得自相残杀，哪里还能有力气抵抗外辱？

我们李谦说，就比如27年的时候，日本和英国挑着国民党杀人民党，那个挑头的吴老狗，和日本黑龙会来往密切。黑龙会什么的，为什么叫黑龙会？不就是在觊觎我们的东三省吗？大家本来都是革命同志，意见不一样，大家坐下来谈，你说是不是？结果却直接动了刀子，这刀子一动，人民党自然被杀了一大片。谁也不可能站着给你杀呀，他们自然也要反过来杀国民党。到如今，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万人了。如今两边仇深似海。

这两边本来都是中国的英才。用我们李谦的说法，他和不少人民党当年都是朋友，那都不是坏人，但是一旦动了刀，有了仇恨，这事情就不容易办了。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兄弟之间如果都动了刀子，互相杀了侄儿，这要再团结起来，谈何容易。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日本人就干放开胆子来欺负我们。我们李谦呀，在报纸上不断呼吁，两边要团结起来，一致抗日。但是不管是政府，还是人民党，都不理他，还都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捣乱。唉，我们李谦真是不容易。有时候我替他都觉得不值得。你说他一个大科学家，随便到哪个国家去，人家不是把他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偏偏要留在中国，留在中国了，人家还嫌他多事。如今日本人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的，都已经好几次明的暗的对他动手了。有时候我晚上睡觉，想着这事情，都担心害怕。”

“丫头呀，”黄三德道，“他要是不这样，你能这样看得上他？自古美女爱英雄，但是爱英雄是那么容易的？你看虞姬跟着霸王，最后呢，在垓下还不是有了个霸王别姬？但是你呀让虞姬去换个窝囊废跟着，换你是她，你愿意？你自己想好了，就不要抱怨了。李校长是个大英雄，一个女人，一辈子能碰到这样的一个英雄，换了不少人，想都想不来呢。不过李校长的确是该小心点。你外公身边应该有些可靠的人，你也可以问他要几个过去。”

两个人正说着，就有人进来，告诉黄三德说：“刚刚听到消息，说是中日之间已经就上海的问题达成了协议了。”

“什么内容？”黄三德赶紧问道。

而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李谦刚刚结束了演讲，从大教室里出来，远远地看见钱伟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满脸都是悲愤。

李谦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老师你看！”钱伟长将报纸递给李谦，“我们政府又把我们给卖了！”

李谦接过报纸看了看，似乎和原本历史上的《淞沪停战协议》差不多。都包括撤军，上海非军事化，日本可以在上海驻扎更多军队，以及取缔一切抗日组织之类的条款。

“老师，我们还接到一个电报，”钱伟长道，“是史量才先生发过来的，他问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有什么看法？”李谦道，“我的看法就是：百姓无不怀念我大清！”

第四百三十六章、推荐

“啥？”钱伟长一下子愣住了。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老师，我知道您说的意思是讽刺政府。如今政府对外软弱，甚至还不如满清。不过您还是换个别的话吧，免得人家联想到溥仪那里去了。”

1932年3月9日，在日本军队的撺掇下，末代皇帝溥仪，从天津秘密潜逃至东北，在长春成立了傀儡政权——“满洲国”，不过这个时候，日本人还没有允许溥仪“称帝”，而是让他当了个什么执政。

一直都在做复辟梦的溥仪当然不甘心只当个什么“执政”，而他想要复辟“大清”当皇帝的。日本人让他坐在这个“执政”的位置上，进一步就是“皇帝”，这实际上是要看看溥仪的表现了。这个时候说“我大清”，的确很容易让人误解，被人利用。

“那好吧，”李谦说，“百姓无不怀念我袁大总统。”

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对于国民政府的表现，李谦心里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的失望。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对国民党抱有过什么希望。没有希望，又怎么会有失望？

李谦的这句怪话被申报登了出来，而且登载在头版的头条。下面虽然毫无解释，但是对，李谦的意思，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数。据后来在美国公开的《蒋介石日记》中的记录，当日，看到这一句话，蒋公介石忍不住在日记里来了一句：“李涉川只知道大言抗日，却不能理解体量政府的难处，反而仗着一点学识和名声，到处给国家惹麻烦，实在是让人厌恶。此人不老老实实做学问，却专门喜欢说这样的怪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料此人今后在学术上必不能再有大的成就。此等学阀，实在是社会毒瘤……”

不过这些事情，李谦才懒得理会呢。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让日本帝国主义，还是蒋介石这种封建买办，都是注定要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的。所以，他自然就能做到“战略上藐视敌人”，将他们都看成是“纸老虎”。

在旧金山的几所大学里转了一圈，李谦收获了一大堆的邀请。李谦因为得罪日本人，遭到轰炸和刺杀的事情，在美国的大学里面，尤其是在数学和物理学这个圈子里面，谁不知道这个事情呀。尤其是交谈起来，知道李谦受的伤还没有全好的时候，大家的反应更是一致。几乎所有的人，见了李谦便是先寒暄，寒暄之后是说李谦瘦了，说李谦瘦了之后，便是大骂日本，大骂日本之后，便是劝李谦留在美国算了。

对于这些美国朋友的好意，李谦自然只能微笑着加以婉拒。

“绝不向困难低头，绝不向邪恶低头，这是我的人生信条。”这句话后来也成了经常被挂在很多学校的走廊的墙壁上的名人名言的一部分。

不过李谦虽然拒绝的美国人对他的邀请，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表示。就像徐庶在离开前，向刘备推荐了诸葛亮一样，。李谦也向这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奥本海默推荐了另一个人。

“嘿，罗伯特，我觉得你们现在应该盯住另一个家伙，嗯，就是和我打赌的那个家伙。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如今他在德国的处境很不好，甚至很危险。你知道，德国现在正在进行总理选举，德国纳粹党很有可能上台。纳粹对于犹太人的态度，是众所周知的。而爱因斯坦也是一个犹太人，而是几乎是如今最为著名的犹太人。所以这段时间，他发表了很多反对纳粹的讲话。而在德国，他也受到纳粹党，以及他们的支持者的普遍痛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觉得你们完全有机会把他拉倒美国来。其实，不仅仅是爱因斯坦，德国的那一大批的犹太科学家，你们也完全可以想办法把他拉过来。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给他带信过去……”

李谦这边走学术和上层的线路，而黄婉贞这几天也没闲着，她以洪门弟子，以及李谦的未婚妻的身份，和旧金山的华侨社团都取得了不少的联系。说起来这虽然并不是李谦第一次来旧金山，但是和华侨社团之间获得联系，这倒是第一次。此前倒不是李谦不想和他们有所联系，而是因为学术界和社团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大了一点。

当然，虽然获得了一些联系，甚至在某些生意上都达成了一定的合作意向，不过并没有弄出什么李谦加入洪门，并且在里面担任白纸扇或者是红白双棍之类的事情。

在旧金山停留了一个星期之后，李谦他们便乘上列车，前往东海岸。

从美国的西海岸到美国东海岸有一条很跨美国的大铁路——美国太平洋铁路。它全长3000多公里，穿越了整个北美大陆，是世界上第一条跨洲铁路。对于美国，这条铁路意义深远，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这样的一条铁路，美国在解决南北分裂的问题之后，很快就会面临东西分裂的问题。

这条铁路有一段风景非常好，那就是穿越落基山脉的这一段。到处都是险峰、深谷，风景壮丽。

李谦和自己的学生们坐在一起，一边透过车窗，观看外面的风景，一边给自己的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这条铁路，尤其是这最为艰难的一段，其实基本上都是我们中国工人建造的。中国工人拿着最少的工资，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和质量完成了这一段铁路的建造，并且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数以千计的中国工人，死在工地上。甚至可以说，在太平洋铁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面，都埋葬着一个中国来的铁路工人。

但是，也许正是因为中国工人干的太多，太能吃苦耐劳，太不怕牺牲，结果他们反而得到了最大的恶意。不久之后他们就通过了《排华法案》，禁止中国人移民美国。如果不是因为1905年的抵抗美货运动，就连我们这样的访客，其实也会因为这一法案，被禁止进入美国。

同学们，所以我们中国如果不能整个的复兴，单靠我们自己去个人奋斗，能起到的作用是相当的有限的。甚至于我们越是能干，越是会受到压制。就像华工太能干了，结果就出来了“排华法案”一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国家不强大，就不要妄想小民能有尊严。”

“老师，难道您这样的，也会没有尊严吗？”有人问道。

“我在法国的时候，受到的歧视并不少。”李谦说，“当然，后来改变了很多，但是……嗯，用不了多久，等你们到了欧洲，你们可以去看看。看看像爱因斯坦这样的有着了不起的成就的科学家，仅仅因为一个犹太人的身份，在德国是什么样的处境，德国人民是怎样看待他，你们就知道了。犹太人，至少是欧洲的犹太人，勉强也能算是白种人，一样会受到歧视，哪怕是爱因斯坦。更何况我们这些只要一眼看过去，就和欧洲人完全不一样的黄种人？我们也许能把我们自己变成一个香蕉，把我们的心变成白的；但是我们哪怕把心变白了，我们的皮却还是黄的。人家照样不会把我们当自己人。所以，我可不会留在美国或者欧洲……”

抵达东海岸之后，李谦就更忙了。一方面东海岸的大学更多，比如说著名的藤校联盟，基本上都在那一块儿。此外，李谦还要去黄婉贞他们家拜访，还要去拜访黄婉贞的外公司徒雷登，还要陪着黄婉贞去见她的同学呀，闺蜜呀什么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到处炫耀一样。以至于李倩不得不提醒她：“你这样下去会没朋友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战争贩子李涉川

当然在东海岸，李谦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去拜访如今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罗斯福。明年就是美国的大选年了，所以现在，美国大选的竞争也早就开始了。因为经济上的不景气，胡佛总统的处境很不好。这一点，从这段时间以来，在美国广泛流行的各种和胡佛总统相关的段子都可以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