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00节

田汉其实也很矛盾，很多事情，也不见得是他自己真的想要干的。但是既然党中央有了这样的指示，那么按照党的纪律，他就必须去执行它。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于是他便试着想要说服一下李谦，但是很快，田汉就发现，说道理论水平，他还真比不上李谦。这也正常，毕竟他不是那二十八个半真正懂得马列主义的人之一。

而且这个电影，虽然左联也有参与，但是出钱出力的主要还是李谦。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田汉并没有最终的决定权。

当然，田汉也可以半途撂挑子，但是真要这样做，那就是和李谦翻脸了。而博古却也没有要和李谦翻脸的意思。所以，田汉说服了半天，也没能说服李谦，甚至自己都差点被李谦说服了。于是他最后只能表示，这个事情，最好大家都再考虑考虑。

不过这最后的表态，实际上已经是一种退让了。而且李谦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太惯着某些人，尤其是那二十八个半。

在送走了田汉之后，李谦便跑去和蒋光鼐蔡廷锴商量，准备和他们合作，弄上这么一招。蒋蔡两位将军对李谦的这个设想倒是非常的支持。这座要有这样的几个原因。

首先，仗打到这个时候，十九路军已经没什么钱了，还能继续打，主要靠的就是全国人民，尤其是上海人民的支援——就国民党政府出的那5万块大洋，够干啥呀？而李谦的这个计划，显然有利于进行爱国宣传，不但能提高士气，也能带来更多的捐款。

其次，无论是蒋光鼐还是蔡廷锴，都不是蒋介石的嫡系，他们也都有自己的政治目标。这样的宣传，也有利于提升他们的政治号召力。最后，他们也都知道，这件事情弄好了，会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一段佳话的。青史留名，而且是留下美名，这对于任何正常一点的中国人，都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的。哪怕是那些没干什么正经的好事的人，也会努力的留下一份日记，好偏偏后人，为自己涂脂抹粉。就比如方鸿渐的老爹，写的那份专门留给后人看的日记，又或者某人在一枪不放地丢了东三省之后，每天都要写上雪耻两个字的玩意儿。毕竟正经人，谁写日记呢？正经人只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而不是日记来书写自己的历史。

只是蒋光鼐蔡廷锴这里可没有《莫斯科保卫战》中的那么多的电话，所以只能用高音喇叭，或这是李谦捐助的收音机来代替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最为可惜的还是，他们那里更没有《莫斯科保卫战》当中那么多的大炮。十九路军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大炮加在一起也不过十来门。而且为了避免被日本的飞机摧毁，这些大炮都被分散开了，再加上炮弹有限，所以“炮兵连急速射”什么的，估计是很难玩得出来了。

不过当李谦带着遗憾的口气说出拍不出“炮兵连急速射”的场景的时候，蔡廷锴将军却表示，这个真的可以有呀。

“日本飞机一般会在上午八点多钟之后才出现。因为在这之前，光线条件不好，看不清地面目标，而且你们上海大学给我们提供的对空视觉隐蔽方案——就是那些伪装网也很好用。所以我们趁着晚上，把我们的大炮集中起来，然后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一起向日军开炮，正好最近我们也打算要发起一次反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反击

既然蒋光鼐蔡廷锴没有意见，李谦便又去找第五军的张治中将军。张治中这会儿正忙着呢，听到有人报告说李谦来访，他便忍不住皱眉头道：“这个时候，他个读书人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军长，李校长作为上海各界的代表，这些天来，他给十九路军拉到了不少资助，您看十九路军手中的那些冲锋枪，还有那个什么阔剑地雷，基本上都是靠李校长他们牵头募集到的资金，弄到的渠道买到的。”张治中的副官却提醒道，“军长，咱们也不宽裕。”

第五军虽然是临时组建的，但的确是蒋介石的嫡系。比如他麾下的88师的师长俞济时甚至和蒋介石有亲戚关系。但是嫡系归嫡系，亲戚归亲戚，钱还是要归钱的。民国是个穷国，本来就没什么钱，就算是第五军，也一样是要欠饷的。再加上民国腐败严重，甚至都成了定例了。无论是张治中，还是俞济时，当然都是忠于蒋介石的，但是要说贪腐什么的，他们也绝对是要干的。毕竟，整体上大家都贪腐，如果你不贪腐，那就不是我们的人，就会受到各种明里暗里的排挤，说不定，就有人打小报告说你是人民党。

所以国民革命军的军队，往往是什么都缺的。缺枪、缺炮、缺粮秣，缺人，缺训练……最后这些缺加在一起，就变成了了没有精神，缺乏武德。哪怕是所谓的嫡系，在这些方面其实强得也有限。

既然李谦有可能能帮着弄到钱，那张治中不管再忙，也要见一见李谦了。于是张治中便让副官请李谦去旁边的小会客室等一等，自己忙完手头上的一些事情之后，就立刻去见他。

李谦在小会客厅里面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张治中便来到了小客厅里。李谦便将相关的事情向张治中讲了讲，又道：“第五军这次抗战，功在国家，也应该有些记录，让将来的人，也知道我第五军将士不容易。”

除了提出这件事，李谦又代表上海的商业同仁和教育界的同仁向第五军也捐献了价值十万大洋的青霉素，以及两百枚铁拳和一百台收音机。张治中则同意李谦派一个摄制组，跟随第五军在“相对安全的位置上”拍摄一些历史记录。当然，张治中将军特别要求，这个摄制组必须服从指挥，而且不能有外国人。

“毕竟，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弄得不好，是要死人的。要是死了外国人，总司令那边我不好说话。”张治中说。

“让外国人去第五军，成本比较高。他们的工资比中国人高多了。如果不能死，那真的就没有用外国人的必要。而且，死几个美国人其实也没多大的用。”李谦也回答道。

美国和日本存在势力范围的竞争，所以从根本上来说，美日之间互相将对方作为假想敌，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这不需要什么挑拨，从利益上考虑就是如此。就好像后世，中国和美国关系恶化，并不是因为两国之间存在什么误会，而是因为两国之间已经消除了各种误会。

现在美国和日本之间的矛盾一样是不需要挑拨的，大国之间的关系，其实很难因为一两个小小的挑拨造成的小误会就怎么样的。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就算是有了什么误会，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比如说在原本的时空里，1937年日军向南京发起进攻的时候，曾经在长江上炸沉了一条运送美国侨民的船只，导致了大量的美国人伤亡。

当时国民党政府表面上当然是表示同情什么的，但在心里，完全是乐开了花。他们满心以为，有了这件事，美国肯定会站出来找日本人的麻烦，说不定还会向日本人宣战呢，到那时候，国民政府不就可以躺赢了吗？毕竟当年美国向德国宣战的原因不正是德国击沉了美国的客船吗？

然而，美国人和日本之间很快就“这一悲剧事件”达成了妥协，日本人做出了道歉和赔偿，鞠了几个躬，然后掏了钱，然后就没啥事了。

只要钱给足，让美国人出现在危险区域并不难。但是在美国还没打算和日本开战的时候，送几个美国人去死，其实除了白白花钱，意义是很有限的。在原本的时空里，某人到美国去当大使，既不拉援助，也不游说美国政府，只是到处搞演讲，据说是为了让美国人民因为他的演讲而痛恨日本人。后来美国对日宣战了，他还将这作为自己的功绩。但是，向美国这样的大国，在战争这样的大事情上，那里是这种手段能够影响的？

双方约定了大致的时间，李谦便回了上海大学。

这个时候，上海大学的合唱队已经集中起来了，这几天他们都在排演这首歌，如今已经基本上排好了。学生们都知道，这首歌将被用在最近拍摄的，以抗日为主题的电影中，所以排练起来也格外的认真。

上海大学有一个中波的广播电台，这个广播台当初是为了促进上海大学附属工厂出产的收音机的销路而开设的。它的节目主要也以各种生活小知识以及科普为主，再插入一些音乐和其他的文艺节目，918之后，又加上了一些新闻和政治评论。而如今，这个广播电台将承担起向整个上海播放这首歌曲的任务。

按照计划，合唱将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发起反击，以求击退进攻庙行的日军的时候开始。因为反击的具体时间需要保密，所以按照约定，军队将在反攻发起前五分钟通知李谦，所以从21日开始，合唱团和广播电台便都进入到了待命的状态。虽然李谦知道，反攻多半会在清晨开始（这样）所有的成员都二十四小时留在学校，随时准备演出。

21日，“梦工厂”派出的摄制组抵达庙行第88师的阵地附近，在一个小教堂的钟楼上架起了摄像机。

整个21日，日军对在反复向庙行一带进攻，日军在飞机和火炮的支持下，向庙行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在这一天里，一下节省的日军，一口气向庙行发射了差不多两千发炮弹。

这个炮火强度放在欧美，哪怕是按照一次大战的标准，都是不值一提的，如果和若干年后，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五军在上甘岭面对的约3.7平方公里的阵地上，倾泻炮弹190余万发，炸弹5000余枚，平均每秒钟就达6发炮弹落地，每平方米的土地上就有76枚炮弹爆炸的范弗里特弹药量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的，但是对于当时的国民党军对来说，他们还真是很少见过这样的火力强度。要知道，在中国的军阀之间的混战中，一场大战，可能都打不了几十发炮弹呢。

所以中国军队在构建工事的时候，对于防御炮击，考虑得也不是很多，尤其是第五军，时候来加入战斗的，严重缺乏和拥有大量的大炮的日军交战的经验。而国民党军队又是一支不爱学习的军队。第五军也没有主动向已经打了一阵子的十九路军询问和日军作战的时候的经验教训，十九路军也没有主动向第五军提起这些。

这一问题出在十九路军和第五军之间，并不是因为两支队伍一个是嫡系，一个是杂牌，他们之间相互勾心斗角。至少在上海的这一战中，第五军和十九路军的配合算得上是相当的好。这完全只是这只军队没有在战斗中总结经验教训的传统。

在后来的松山之战中，面对日军的防御工事，一支支国军被派上来进攻，然后被打残；然后又退下去换一支部队来。这些部队在交接的时候，从没有进行经验交流，结果是换上来的队伍，总是能把上一支部队犯下的错，踩上的陷阱，几乎一个不漏地再来一遍。国军所谓的组织度低，这其实也是一个表现。

所以在这一天的炮击中，第88师的阵地被严重破坏，日军经过激战之后，成功地占据了麦家宅地区，并将这里作为进一步向庙行进攻的一个重要支点。

如果放任日军加强这个支点，那么庙行要守住就会非常艰难。而一旦庙行被日军占据，那十九路军和第五军之间的联系就会被切断。所以，张治中和蔡廷锴将军联系后决定，在第二天，也就是22日早晨进行全面的反击。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日军在占据了麦家宅之后，行动非常快。他们迅速的将生力军调集到了这里。22日凌晨4点，就在张治中和蔡廷锴将军商定的反击开始前一个小时，日军却突然向着庙行发起了总攻。

日军的这次总攻是以猛烈的炮击开始的。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日本陆军的炮火在向着庙行的88师长=阵地开火，就连海军也加入了进来。日本海军驻中国舰队的旗舰出云号巡洋舰也开进长江，用203毫米口径的主炮向着庙行的中国军队阵地开火。

第二百四十章 合唱

日本海军在上海附近部署了大量的兵力，拥有非常强的火力，不过舰炮的弹道平直，海军的舰炮也不太习惯在看不到敌人的状况下远距离开炮。当然更重要的是，舰炮的散布比较大（毕竟军舰是摇晃的），而双方军队之间的距离比较近，在此前，就有过舰炮远距离支援陆战队，结果把炮弹打到了陆战队头上的事情。加上舰炮的炮弹也比较贵，所以，海军的舰炮使用的次数并不频繁。

等到陆军接管了上海的战事之后，海军用舰炮对地支援的积极性就进一步下降了。舰炮的炮弹贵，炮管也不便宜。对地支援的效果也有限，至少无法提供直接的火力支援。而且用宝贵的舰炮支援陆军——那就更不值得了。

另外，和陆战队不一样，陆战队是自己人，偶尔有一两发炮弹打歪了点，大家骂人归骂人，但是不会怀疑你的动机。但是用舰炮支援陆军？你要是一不小心把炮弹打倒陆军头上了，陆军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该死的海军在公报私仇！

而陆军事实上也不太呼叫海军舰炮支援，因为一来这好像显得咱们陆军靠自己连中国军队都搞不定似的，这多丢人呀。再说，让海军往咱们这边开炮？咱也得多个心眼防着点是不是？海军那可比中国人危险多了！

所以，陆军轻易也不敢呼叫海军的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