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3节
其实中川的基础不错,人也并不笨,只是脑袋钻进了牛角尖里面拔不出来。花了十来分钟,点拨了一下,他很快就豁然开朗了。
“真是万分感谢,太谢谢您了。”中川又一次变成了全自动鞠躬机。
“好了,举手之劳而已。”李谦道。
“但是对我来说,却是非常大的帮助。”中川道,“以前我对李君很不礼貌,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李君却不计较我的无礼,还热心地给我帮助。李君面对无礼的白人,能当面驳斥,毫不退让;现在又这样心胸开阔地帮助我,实在是我的楷模。我想,中国能出李君这样的人,那么中国如今虽然艰难,但将来总有复兴的时候。李君,我们东亚人并不比白人差,李君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大东亚各国都应该团结起来,相互帮助,共存共荣。”
听到中川健次郎前面的话的时候,李谦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听到后面,李谦却吃了一惊:“卧槽,大东亚共荣圈就出来了?”
不过他望着中川健次郎真诚的表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此之后,李谦在班级中完全被孤立的局面倒是改变了,因为他至少有了一个跟班了。也算是打破了完全孤立的局面。不过,两个黄种人混到了一起,也并没有真正改变他们两个在班级中的孤立状态。而且,在发现他们两个混到了一起之后,一些人对他们的仇恨值也跟着上升了。但有意思的是,相比从前,针对中川的那些挑衅倒是少了很多。
毕竟,虽然那个日本人很好欺负,但是那个中国人,实在是……数学决斗是不可能数学决斗的,这辈子也不可能和这家伙玩数学决斗的。但是要对骂的话,好像也骂不过对方——那家伙的法语水平虽然只能算一般,但是骂人用的法语水平却相当的好。(上辈子,黑人同学教了他很多正规的渠道根本学不到的一些法语,再加上李谦自己的发扬创造,相比现在的这些同学的水平,李谦在骂人上的确是有水平的。他甚至都能把骂人骂出节奏感、旋律感出来。)至于说打架,这个时代的法国大学,规矩普遍比较森严,开除学生就像喝水一样,别说打架,上课点名不到,都是开除的理由。好不容易才上了高师,谁愿意为了一个黄种人,就把自己也搭上?
于是大家对他们,大抵也只能怒目而视而已。
第十四章 小目标
此后的日子倒也还算太平,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无非就是到大学上课,然后回来给勤工俭学的中国学生上课,顺带着,把家里带来的辣酱推销了出去。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李谦也认识了更多的人,比如说在里昂中法大学(专门针对中国留学生的一所学校)担任哲学教授的张松年和他的妻子刘念吾,以及一个叫做阮爱国的越南青年。
在这些新认识的人当中,张松年的年纪最大,资历也最老。他曾经是北京大学的讲师,北大图书馆的副馆长。因为馆长李大钊先生事务繁忙,所以很多时候,负责北大图书馆具体事务的人就是张松年。说起来,李德胜同志当年就在张松年的手下工作过。不过因为张松年脾气不好,做事情简单粗暴,李德胜同志对张松年的印象相当不好,建国后他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张松年的老板脸”。
说起来张松年还是伍豪的入党介绍人,他的新婚妻子也是觉悟社的重要成员。不过这时候,他的处境并不太好,因为在里昂中法大学风波中,他站在勤工俭学学生一边,坚持反对负责里昂中法大学工作的吴稚晖拒收勤工俭学学生的决定,此时已经愤而辞职。所以他如今一下子没了生活来源,处境不算太好。
不过张松年虽然脾气不太好,喜欢给人脸色看,但是对李谦的态度还不错。在北大的时候,张松年教的是数学,也算是内行,所以在和李谦就某些数学问题进行了一些讨论之后,张松年便直接表示:“李涉川便是如今中国数学第一人,而且是绝对的第一人。只可惜他不太懂哲学……”
但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就是李谦都看出,张申府的态度有点太过骄傲了。对于一些向他提问的人,他倒也能加以解答,但是如果对方就是不明白,他就明显地有些不耐烦,如果人家和他的看法不一致,他就有些用老资格压别人了。
“像脾气,他怎么搞革命?”李谦忍不住这样想道。不过他如今还是党外人士,这种涉及到早期大佬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参与的好,顶多就是私下里去和伍豪谈谈:“张先生有时候对年轻人太过高傲,虽然他说的道理并不错,但他的态度和做法可不利于团结。”
不过伍豪听了,却没有太多的表示。老实说,伍豪其实拿张松年也没什么办法,张松年资历更深,地位也更高。加上这家伙的臭脾气,弄得不好,弄成了个人冲突,那就不好看了。
李谦不知道的是,张松年后来就因为这脾气弄出一大堆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说,在欧洲,他们弄了个党的预备机构,叫做旅欧少年人民党,张松年先生也是这个组织的领导之一。但是因为他的态度和脾气,让大家都受不了了,于是采用了民主投票的方式,将张松年先生给开除了出去。这种事情,在强调组织纪律的人民党中,还真的非常少见。
到了国共第一次合作的时代,因为反对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的合作模式,在党内会议上和其他人发生严重争执,最后干脆来了个你们不听我的,我不和你们玩了,主动退党,扬长而去。据说当时同样对这一模式持保留意见的伍豪追了出来,在会场外拉住他,劝他不要冲动。结果张松年却给伍豪来了个“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咱们就一起退”。弄得伍豪最后只能用用一句“你将来要后悔的”来结束了对他的挽留。
至于阮爱国,李谦和他打交道不多,但是这个瘦小的越南人学习的认真和做事的勤勉也还是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事实上,张松年并没有在巴黎呆太久,就同伍豪一起离开了巴黎,前往柏林,在那里他又遇到了朱玉阶,并成为了他的入党介绍人。要说张松年看人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伍豪在临走之前,还专门给李谦留下了一本“武林秘籍”——就是他教给李谦的一些拳法的注意点。
如今李谦恢复了上辈子的健康的生活习惯,而且在每天长跑,学习之外,还加上了练习拳术。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年底。期末考试,李谦照样轻松地拿下了所有的专业课的满分,再一次在专业课成绩上碾压了班上的那些同学。
而且就连李谦的小跟班,中川健次郎的成绩都有了肉眼可见的迅速进步,从中等偏下甚至直接的下等,直接就进步到了中等偏上了。以至于这个小个子在拿到成绩之后,竟然也敢于朝着某些白种人露出鼻孔了。当然,李谦知道,中川健次郎要继续进步却也非常困难了。
“中川嘛,以后如果一定要在数学上发展的话,也许能去研究动力系统,或者是组合数学。“这就是李谦对他如今的小跟班的判断。
既然暂时岁月静好,那么李谦自然知道,出名要趁早。于是他就准备开始抄袭后世的研究结果。
一年前,艾米莉·诺特刚刚发表了重要论文《环中的理想论》。它标志着抽象代数学真正成为一门数学分支,或者说标志着这门数学分支现代化的开端。
有了这个基础,李谦上辈子学习的“代数几何“就有了一个不错的基础了。
数学这个东西,其实也是有歧视链的。在李谦上辈子的时候,就听到过这样的故事。
据说是某大学的一位数学大牛,在向学生们介绍他们日后应该如何选择自己的发展方向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正如大家所知,代数几何是现代数学的主流。当代大多数一流的数学家都工作在这一领域。因此如果你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并在代数,几何与分析各方面都有着扎实的基础,我建议你绝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应义无反顾的选择代数几何这一专业。
当然把代数,几何与分析这三门基础功课同时学好的人很少。比如有些同学有着很好的分析功底,但代数中的抽象思维能力却相对显得薄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选择分析方面的专业,比如:复分析,分形,调和分析或微分方程。
如果你代数和分析都不怎么样,可却在几何方面有着良好的感觉,要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应和你的老师好好探讨一下。让他帮你判断一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学习几何。
除以上三部分同学之外,还有这样的一部分同学: 他们对代数,分析与几何都不擅长,但却一直坚信自己在数学上仍能有所作为,并幻想有朝一日成为中国数学界的中流砥柱。如果你属于这部分同学中的一位的话,我建议你选择动力系统。动力系统这一学科其实就是专门为这部分同学开设的。
当然即使是动力系统也不是人人都能学的。因为动力系统需要大量的微积分。可总有那么一部分同学还没来得及把极限的概念搞清楚就大学毕业了。如果你不巧就是这样的一位同学,也就是说你大学四年压根儿就没学数学,但仍希望自己将来能在数学上一展宏图的话,我建议你选择组合数学这一专业。这一专业的特点就是它只用到中学的数学。如果你在中学时参加过数学竞赛并获过奖项的话,这一学科正是你大展身手的地方。
我想大多数同学看到这儿之前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专业了。可若仍有人羞怯的说他在中学时早恋,因此连中学的数学也没学好,我想告诉这部分同学不要怕。在我们系有专门为你们开设的一个专业:统计学。这一学科只要求懂得小学数学中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就够了。 更重要的是,选择这一专业的大多都是女同学。在你准确无误的把成千上万个数据加起来并娴熟的计算出他们的均值时,你也赢得了众多师姐师妹的芳心:短短三年的研究生生活或许能让你再次体会一次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往事……
最后这一条是专门针对那些悲情人物的。他们连小学的数学也没学好。不要说把上千个数加起来,就是把两个数加起来,对他们来说都是件很吃力的事。然而这一切丝毫没有削弱他们对数学的一片痴情。他们日日夜夜泡在图书馆里。他们翻阅了所有的数学文献,却从未找到一本能读懂的。 但他们仍坚持不懈, 为的就是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专业。他们的行为感动了上帝。上世纪的某一天,上帝为他们创造了一台机器帮他们计算。这就是计算机。借助计算机,他们可以很快的进行加减乘除的运算。这就是计算数学……
上辈子的时候,李谦就曾经高踞于这条歧视连的顶端,如今呢,除了处于歧视链底部的需要计算机的计算数学之外,其他的分支看起来都是可以选择的。但是李谦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代数几何。这个时代,也正是代数几何开始奠定其基础的时代。有大量的,非常值得抄袭。比如说,在代数几何中引入交换代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十五章 助手
将交换代数的方法引入代数几何当中,是二十世纪代数几何大发展中的一个重要的基础。当然这个工作的工作量并不小。交换代数的相关知识李谦自然是熟悉的,但是要将这些知识在如今的基础上一点点地重现出来,却也需要不少的功夫。
这些功夫当中还有不少其实属于不需要特别高的学术能力,就能帮着做的,但是又颇为琐碎的工作。所以很多教授,哪怕是理论数学的教授,也是需要一帮子研究生的。而研究生的一大作用,就是充当给教授打打杂的助手。
然而李谦这会儿还只是一个本科生,自然不可能有一群围着他打转的研究生支使,所以这些事情,还得自己一点点地做。当然,如果李谦开口,中川肯定是愿意给李谦打下手的。但是李谦觉得中川的悟性其实很成问题,根本不适合学数学,就是做助手,也不太好用。而且他现在也就学了一点一年级的东西,微积分都没学好……
但是什么事情都自己干,实在是太麻烦了。这会儿也快到假期了,李谦知道,中国的留学生在这段时间一般不会回家,往往会趁机赚点外快。所以在送张松年去柏林的时候,李谦便向张松年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张先生在里昂中法大学的学生当中,有没有数学比较好的?”
“涉川你说的数学好,是什么标准的好?”张松年问道。
“啊,有分析相当好的吗?”李谦赶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