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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315节

很快,原本进入湘南一带准备解放贵州的华南野战军第一独立旅所部,也很快南下,同第三师、第三独立旅汇合,一起参与彻底歼灭南宁残敌和入滇改编云南军队的任务。

第一独立旅的旅长是原来在广东主要做工会和政治工作的苏兆征,他的军事能力不强,但做政治工作的能力很强,湖南南部的湘军改编工作就是由苏兆征负责顺利完成的。

第四十九章 真正的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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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部队刚一到武鸣县休整,就向前委提交了一份部队改编的心得报告。

“方老总、陈政委,还有方参谋长,好久不见了!”

武鸣之战结束以后,前敌委员会的其他委员,包括华南野战军司令员方声洞、野战军政委陈远琪在内的其他高层指战员,都赶来了南宁前线工作。

苏兆征在参加军队以前,主要是负责工会工作,包括他指挥的华南野战军第一独立旅,也是主要由过去的省港工人武装纠察队整编而来。

所以苏兆征的政治态度,自然就比起红军的一般军事干部更加偏左,和“南天王”方声洞很有共同话题,两人关系也是相当好。

方声洞对待他所认为的反动派——诸如大地主、社会名流、贤达缙绅一等人物——总是不假颜色,甚至刻薄狠厉到了不近人情的程度,但方声洞对待他所认为的革命同志和进步群众时,态度又和蔼得过分,以野战军司令员的身份,还常常和一线的士兵、工人、贫农混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阿吉来啦,好得很喔,据说你在湘南改编工作特别顺利?中革军委都专门发了一份嘉奖电报,阿吉快过来,和我们说说你的工作经验。”

苏兆征原名苏吉,辛亥革命以前他是在外国远洋轮船上当海员工人,所以按照广东人的习惯身边人常叫他做“水客吉”,特别亲密的则直呼为“阿吉”。

众人都看向苏兆征,反让这位工人出身的红军指战员一下子红了脸。

他摸摸自己后脑勺,讷讷道:“中革军委提倡的三个重点,确实都很重要。首先要掌握情况,要和改编部队交朋友,多做争取工作;其次是进行有针对性的社会主义思想教育;第三是改编要全面、彻底,最好一次办到,不要有反复。”

方声洞连连点头:“你多具体谈一谈吧!谈一谈第一独立旅在衡阳那边的经验教训。”

“嗯!为了做好湘军部队的思想工作,我们在湘军改编部队的每个排都先安排了我们的人,有时候人手不齐,则是主要从地方团体像韶关的工会、农会借调。

我们有一个统一的要求,就是进到湘军部队的人员一开始都要带枪,要准备打政治仗。”

方声洞对此有些吃惊:“这很危险!万一出现不测的情况……”

“我明白这点,老总,其实我们在湖南的改编虽然顺利,但也发生过某些负责改编的指导员被湘军杀害,甚至是被湘军活埋的恶性案件。”

苏兆征很严肃地说:“改编过程必须提高警惕,同样也要做好有所牺牲的准备,到后来我们要求所有人员都不要单独行动,并且要尽量安排政治干部住到改编部队的师部、旅部、团部去。

这是因为军阀部队内部一般派系复杂,有时候即便师旅长,甚至团长、营长都愿意接受改编,但其他派系还会有人反对改编。我所遇到的大部分恶性案件,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由军阀部队内的小派系谋划的。

安排政治干部住到师、旅、团部,多少可以避免一些这种不必要的牺牲。”

他接着又向前委委员们讲了很多湘南改编的具体案例:“……最初湘军的一些基层军官和少数士兵对我们有些敌意,住进旅部的第一天,我看到他们在房门两边挖土坑,我知道那是用来倒洗脸水和刷牙水的。但我还是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有一个士兵就用挑衅的口气说:‘干什么用?这叫筑工事,抵抗社会党,打红军用的,你不知道?’

我们向士兵强调他们已经接受改编,反而那个士兵火冒三丈说:‘你这个小东西不想活了,谁说我们投降?’后来我还有一次,亲眼撞见三个士兵倒背着枪,其中一人站在凳子上,端着一盆石灰水在墙上写反动标语,质问他们,他们反要问你是干什么的,是哪个部分的。

直到我们直接说‘我们是社会党那部分的,谭延闿都不抵抗了,你们三个还想反!你们身上不是背着烧火棍子吗?有种向我开枪吗?’他们这才擦掉反动标语离开。”

苏兆征又提到军阀部队中的派系问题:

“……在改编过程中,我们也发现军阀部队和红军不同,派系特别复杂,有的是前清时的巡防营出身、有的是辛亥年的民军武装出身,还有的倾向立宪派那类士绅,有的则属于和北洋系统有千丝万缕关系。

我们改编时会组织军官、士兵开讨论会,他们时常就在讨论会上互相攻击、彼此阶段,甚至动武。一次在讨论谭延闿为什么接受改编的时候,就有个北洋系的军官抢先说‘谭延闿与林淮唐有私人感情……’还是个老湘军打断他说‘老弟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苏兆征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起来:“他们各拉山头、各霸一方,讨论会上互相攻击揭批越激烈,越有利于我们的改变工作,有时骂到激烈处,互相之间抽出手抢上膛对峙也是司空见惯的。

我们政治部的所有同志,为改编的到来,作了全面的准备,如手边的相关文件一律送回原部队,送不回的原地销毁。开始,我们不带一枪一弹,后来争取到湘军一定信任以后,才开始装备武器,每人装备两支枪、子弹过百发。

正式改编湘军部队的头一天晚上,所有人都高度戒备。参加整编的人员干部睡觉一律不准脱衣服,随时准备战斗。我们驻地的门窗、屋角、房头,都有专人把守。”

苏兆征说到这里,几位前委代表的神色都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大家这才明白即便是所谓的“和平改编”,具体过程当中也是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可能出现重大的伤亡和牺牲。

苏兆征略缓一口气后,方才说道:“湘南改编当天夜里很紧张,但结果是无事发生,第二天早饭后我们要求部队全体官兵到大广场上集合,并事前通过各连指导员通知部队,枪膛不许上子弹。

我们确认士兵确实按照要求没有上子弹以后,这才开始按照一贯的原则真正开始进行改编……人枪分开,根据个人要求,各有去处。想回家乡的,发给足够的路费和起义证明书,愿意留下当红军的编入连队和机关各部门。

再之后,就是宣布各连队按指定地点,武器放在原地离开了……这步以后,改编就基本完成,此后部队中再做诉苦会等工作,就基本上和我们做俘虏营、做‘光复战士’和‘解放战士’的工作差不多了。”

“和平改编”、“阵前起义”……这些词汇出现在前委、出现在野战军司令部或中革军委的案台上时,只是文件中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在这几个字眼的背后,好像就是红军势不可挡、汹涌澎湃的大进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任何敌人都再难以抵抗。

但在苏兆征这样一番特别详细的解释以后,前委这边才完全弄清楚了“和平改编”的整个过程当中,基层政治干部所面临的是多么危险艰难的局面,他们承担的责任和付出的牺牲又是多么的沉重而伟大。

方声洞肃穆道:“军队改编工作不是一帆风顺的,更不是所谓文职人员写几行字、填一些表格就能解决的事情,我们要向中革军委提供一份更详细的报告,既要把湘南改编的成功经验推广出去,也要让全党全军都知道在这个改编过程里,我们的政治干部们是受着怎样的压力!”

第五十章 西北军

泾川县。

西北地处偏远,甘肃在这时候更是一处贫瘠荒凉的省份,县城外的道路上黄沙漫漫、尘土飞扬,就连县城的城墙都因年久失修坍塌数段。

成队的红军战士官兵一致,身穿土黄军服、头戴灰青色红星军帽,不少人手里还在散发写有“剪辫”、“放脚”字样的宣传单。

甘肃一带民风保守,辛亥革命至今已有三四年的时间,但路上多数老百姓都还留着辫发,女性更是不分大小老幼,除了农村地区有一些大脚妇女以外,县城中女性几乎全部裹脚。

“翔初兄,辎重问题解决的怎么样了?”

红军西北兵团的司令员续桐溪和政委张默、副司令员弓富魁、参谋长胡景翼一起走了过来,他们对陕西都督张凤翙负责的后勤问题都不太满意。

张凤翙被几人一起质问,额头很快就密布汗水。

他和续桐溪、胡景翼这些人都是老朋友,辛亥年西北红军的这些领导人还都在他张凤翙的麾下做事,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不仅宾主异位,而且人家的仕途眼看着是越来越好,自己却处处受夹板气。

过去被北洋军压着,要为段芝贵这位太上皇办事。如今段芝贵被国民法院判处了无期徒刑,自己却又多了西北兵团的这一群太上皇伺候。

“兵站筹集的粮草马秣堆积如山,但因过军太多,远不够支付啊……”

张凤翙紧张的说:“笠僧,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也看过后方的情况吧?省垣方面实在是在尽力操办了。”

胡景翼瞥了张凤翙一眼,为他解释说:“红军转战于陕甘一带时间已久,地方群众的负担确实比较大,特别是这次入甘行动,军队过境人数很多,都途径泾川东进。家家住满了军人,囤积的粮草马秣不够用,翔初即令灵台、崇信、庆阳所属各县征送粮草,操办是很用心的。”

张凤翙连忙补充:“为了供应前线,没有柴烧,就将西兰公路的左公柳砍伐劈烧,树烧完了就拆烧庙宇,农民的耕畜、车辆供应军差,损失都很多。”

续桐溪知道实际情况远没有张凤翙说的那么夸张,但西北地区本就贫瘠,自从解放战争爆发以来,数路大军在此转战冲突,战争频繁,也确实极大消耗了本地的人力物力。

此前段芝贵兵团被红军歼灭以后,西北红军就顺势占领了延安、榆林一带,重建了陕北的党组织,并在今年年初时南下西安。

红军才抵达富平、三原一线时,陕西都督张凤翙便效仿山西都督阎锡山的做法,向红军送去了大量急需的军用物资,缓解了西北兵团的燃眉之急。

而且张凤翙的态度比阎锡山还更积极,他授意陕北镇守使井勿幕通过其兄井岳秀的关系,向中央表明了输诚之心,并允许西北红军接管西安城的城防警备工作。

张凤翙也是因为这一特别积极的表态,被中央政府正式发表为了陕西省军区司令员,成为了全国头一位从地方军阀转正为新政府地方要员的人物。

陕西省也成为了全国各个新解放区中,第一个完全按照老解放区体制进行“废督改编、军政分离”政策的省份。

像各省都督这样军政一把抓的一元化地方首脑,本来就是因为辛亥革命时期的特殊形势暂时出现的一种职务,不可能长期维持下来。

红军入京以后,全国国民大会已经毫无疑义的成为了民国最高权力机关,在地方上任何行政首长的权力当然也就不可能超过该省国大的地位。

这样,都督一职就更加名不正言不深,自然应当予以彻底废除。

中央政府就在前几天发表了全新的职官序列,废督以后,原本的都督一职彻底裁撤,一省的最高军事长官改称为省军区司令员,一省的最高行政长官则改称省长。

同时,在中央和全国各省区的国大选举均告结束以后,一省国大委员会的主任,也是和省军区司令员、省长同级的省部级官员。

还要注意到,由于社会党在乡、村两级不设常设政府,而是由乡、村国大委员会代行政府职能,所以国大委员会主任的职务绝非是一个橡皮图章式的虚衔。

反而是省军区司令员,由于社会党主张党指挥枪的基本原则,所以省军区司令员反而还要比省国大委员会主任低半级。

现在陕西省的国大选举还没有结束,中央也尚未发表省长的人选,所以张凤翙依旧相当于是陕西省的最高军政长官,而且还是得到新中央政府完全认可的那种。

但实际上,张凤翙当然还是要服从西北兵团续老总的命令。

红军正在源源不断通过泾川县西进,还有许多陕军部队也以独立师、独立旅的形式参与其中,跟随红军一起作战。

续桐溪带着众人莅临县内衙门时,衙门里原来四班十房的人们都在大堂听候差遣,一见大官过来,差役们纷纷跪下磕头,续桐溪一看尽是老汉烟鬼,还吊着大辫子,穿着马褂子,便叫他们起来讲话。

“我们是红军西北兵团的,现在革命了,早就是中华民国不是清朝,也不兴什么叩头的礼节了,我们不讲这套。新中国是要实行社会主义的,我们要建立新规章,改掉旧习惯,见我不要跪,有话站着讲,现在人人平等,有事共同办,大家要遵纪守法,廉洁奉公,筹办好兵站粮草,迎接大军过境,明白吗?”

差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都没有明白续桐溪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张凤翙身旁的秘书们使了个眼色,这群差役们便连声附和了起来。

“白朗入甘、河州事变……甘肃的情况很不乐观,但中央对我们的期待是很大的,翔初兄,我明白省里负担很重,红军不是要苛责你,你明白吗?”

续桐溪拉住张凤翙的手,他和张凤翙其实在辛亥革命以前就是好多年的朋友了。从前的张凤翙在续桐溪记忆里,也是一个江湖气极重的任侠之士,很有秦人的风骨,行事作风介乎于狂生与豪侠之间。

但辛亥革命成功以后过去好几年,张凤翙的面貌反而衰朽了许多,他年纪明明还很轻,怎么显得这样暮气森森了呢?这就是受到北洋官场习气的影响,浸染同化、和光同尘吗?

“翔初兄,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一直是和你讲心里话。”

续桐溪说道:“社会党是要创造一个新中国的,我见过林书记长,他年纪轻轻,但能力之强、眼界之开阔,都是中国近世历史上所不曾出现过的。书记长用人不拘一格,翔初兄你今后只要好好跟着社会党真心做好分内的工作,就一定有机会在青史上留下你的名字。”

张凤翙擦擦汗:“我明白、我明白,我完全服从中央。”

续桐溪见他还是如此回答,不禁有些失望。

此前西北红军主力在陕北一带和段芝贵缠斗,使得诸如白朗武装、赵倜所部毅军纷纷涌入甘肃发展,而且盘踞河州的马安良所部还受到日本浪人的煽动,发起武装叛乱,更让甘肃局面变得一团乱麻。

河州事变以后,甘肃本地各股互有历史仇恨的民族武装,都趁机起兵互相攻杀。白朗所部农民军以及借口追击白朗逃入甘肃躲避红军的赵倜部毅军,因为军队纪律相对较差,入甘以后就更激化了各族之间的矛盾,使得甘肃现在混乱至极。

再加上今年的春旱局面,续桐溪知道如果红军不能迅速收拾甘肃局面,那么甘肃省很可能就会出现一场骇人听闻的大饥荒了。

也正是因为甘肃问题之严峻,中央才给了张凤翙这么好的政治待遇,不仅发表他为省军区司令员,还允许他暂时保留陕军的独立编制,不需要向湘军那样接受红军的和平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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