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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272节

胡景翼也是兵团的老熟人,大家在塞上几次交手,这个胡景翼十三岁时就曾带着十几个朋友从西安城里冲出来,雪夜独斩七关,追杀三百里,手刃了放火烧毁他老家乡村的土匪头子。草原数战,胡景翼每次都是夜袭,但北洋军偏偏每次都让他给得手了,这一次难道也不例外吗?!

营地中顿时枪声大作,蔡成勋仓促中拉起的部分警卫四面开枪,并未能拦截住红军骑兵的突袭,反而把雪夜中的北洋军营地弄得更是一片混乱。

很快,飞驰在最前方的一名红军骑士将星轮红旗高高举起,他身旁另一位骑手则高举冲锋号,那尖利的呼啸声又一次响彻在了雪夜之中。

“机关枪队呢?机关枪队呢?快开火,拦住红军骑兵!”

已有北洋军士兵急急忙忙地架起机枪,但此时还是雨夹雪的天气,人体的体表温度很低,机枪手手脚被冻得僵硬,手忙脚乱中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好了机枪射击的准备。

然而这时候胡景翼已经将骑兵分为数个波次,除主力要排除万难直接朝着段芝贵所在的兵团司令部发动向心攻击以外,其余波次的夜袭骑兵则向其他方向发起袭扰,并想方设法与北洋军官兵混战成一团,使北洋军的机关枪不能肆意释放火力。

黑暗中一片乱战,红军兵力远少于宿营地中的北洋军,但这是从全局而言,就局部来说,发起夜袭的红军兵力高度集中,北洋军的大部队则被许多道黄土沟壑分割,营地拖曳漫长,首尾不能相应,只有蔡成勋直接指挥的卫队营能够集中起来进行阻击。

原本段芝贵的司令部外,应该还有一支兵团直属的卫队营担任警卫工作,但由于卫队营里也出了逃兵,经过此前段芝贵一番“乱世重典”以后,这些卫兵们没几个人愿意再为北洋军政府拼死作战,大部分人只是朝天随便开了两枪,就算对得起袁大总统开的饷银了,而后即四散奔逃,根本没有认真抵挡红军骑兵的冲击。

胡景翼麾下的骑兵团战士多是秦豫出身的刀客蹚将,在这半年的草原转战过程中,他们已完全接受了红军的军事训练与政治要求项目,餐风饮露间养成了坚忍不拔的力量。

骑士们在战马上皆挥舞着临潼关山镇铸造的“关山刀子”,刀长约3尺宽不到2寸,制形特别,极为锋利,舞起刀来,寒光逼人,只闻刀风,不见人影,所谓快马轻刀如是也。

关中自回乱以来,民间皆习尚武之风,而渭河两岸的水利设施由于多年战乱长年失修破败,造成陕西小农经济的凋敝与破产,更进一步导致了关陕的社会压迫与日俱增,阶级矛盾也愈发激烈突出,这样官逼民反,陕北刀客的民间互助团体才有了发展起来的基础。

刀客亦正亦邪,有豪强挥喝地方的一面,也有贫农互助打抱不平的侧影,而能够参加红军队伍的刀客和蹚将,自然是以贫农出生者为主。

这些面带风霜沟壑的骑兵突驰而进,胡景翼轻轻招手,就有上百人在快马疾奔中翻身下马转以步枪反击北洋军的阻击部队。

剩下一些骑士则抱团形成楔形,披星戴月,继续朝着段芝贵的“麻将桌”一路猪突猛进狂奔而去。

古时常见的马踏连营,竟然重现于近代的战场上,这一面表示着红军骑兵的威力多么强大,另一面也印证着北洋军的本质依旧是一支高度封建化、高人身依附关系的军队,尚不能称为一支真正步入近代时代的陆军军队。

夜中风雨大作,北洋军所有榴弹炮、开花炮都失去效用,就连机关枪也因为红军骑兵突进速度太快,与北洋步兵缠成一团,而难以发挥火力。

胡景翼发觉兵团司令部附近的卫队营缺乏战意、一触即溃以后,当机立断,迅速调整了此前的作战部署,将原本用于声东击西牵制段芝贵卫队的兵力也全部集中起来。

他亲带主力朝“麻将桌”突驰而去,并且不失时机地点燃大火发出信号,命此前潜伏于北洋军宿营地侧后方的另一支骑兵部队同时发起攻击。

红军战士作战勇猛,猬集一团向前冲击,阻拦在他们前方的段芝公卫队则由于此前段芝公的严酷刑罚,根本没有几个人愿意为段死拼到底,纷纷弃械溃逃。

一时之间,胡景翼面前的泥泞雪地上丢满枪支,通向麻将室的道路则豁然开朗。

红军对北洋大营发起夜袭突击时,段芝公尚在帐中与其他各部队的师旅长、参谋长们“推麻雀”,众人还是一边饮酒作乐一边打牌,因此要迟于北洋军第一师师长蔡成勋很长一段时间,才发觉情况不对。

等到段芝贵听到枪炮声逼近司令部准备开溜时,骑兵团的潜伏部队已经从另一面对北洋军大营发起攻击,这样枪声环绕四面,段芝贵心慌不已一下子还真不知道往哪里跑了。

他一脚踹开麻将桌前的娈童,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士兵被扒光衣服,屁股上插着一根胡萝卜,自然也是段芝贵享乐的“杰作”。

“卫队呢?咱的护兵快过来!”

段芝贵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他周围那群被硬抓过来陪同打麻将的各部师旅长们则尽皆脸色死灰,众人已听到红军的枪炮声和号子声越逼越近,而且还四面乱绕,简直无路可逃。

段芝贵一把拉开门帘,雨雪交加吹打得他登时睁不开眼睛,等他抹开雪水时手中却倏忽一下感到温热。

“生擒活捉段芝贵!”

一名红军骑兵快马轻刀飞驰而过,在兵团司令部前将段芝贵砍倒在地,另一名骑士随即跟上,一把将段芝贵从地上捞起抓到了马背上。

兵团司令部内的其余各部队师旅长们,人人面如死灰,两股战战,居然就连一个向红军骑士拔枪相向的军人都没有。

胡景翼轻轻拭去胡茬上冻结的冰霜,甩手冷冷一笑:“这就是威震天下几十年的北洋军!”

第一百一十三章 西北震动

段芝贵被红军生擒俘虏。

关陕大地雪花纷飞,段芝贵兵团遭到骑一师黑虎掏心的斩首攻势时,大军正处在榆林城附近的郑家川一带。北洋军数万大军在此宿营,形成了一道连绵数里而首尾不能相顾的军列,再加上当时的天气缘故,更造成北洋军各部队之间缺乏响应,遭到胡景翼骑兵团的向心攻击时,竟然就出现了数万官兵坐视兵团总司令部被斩首的奇特景观。

所谓“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也不过如此。

胡景翼雪夜乱战,算是一战成名了。红军骑兵将段芝贵兵团的总司令部整个一锅端后,光是团长以上级别的将官,就俘虏了十一人之多,战果的煊赫实在令人目瞪口呆。

兵团司令部被歼的同时,骑一师师长续桐溪和师指导张默也指挥红军其余部队,对北洋军军资辎重所在的几个辎重营发起突袭。

正当唯一一个因为没去和段芝贵打麻将而幸免于难的北洋军高级将领蔡成勋,慌慌张张重新组织起部队追击胡景翼的同时,续桐溪则顺利歼灭了北洋军的三个辎重营,夺取了不可计数的弹药、冬衣、被服、药品和粮食。

等到蔡成勋反应过来时,红军则已带着数量庞大的缴获迅速撤退,就连深陷在北洋大军宿营地中心的胡景翼部,居然也趁着雪夜混乱突围而出,将北洋军西北兵团总司令在内的十多名师旅长全部抓走。

一时之间,三秦为之震动,郑家川一战红军骑一师的纵横突驰实在远出于北洋军的意料之外,以一个师黑虎掏心奇袭一个兵团的总司令部,竟然还能实现完美斩首的目标,这对陕甘等省其他武装势力带来的冲击实在过于震撼。

郑家川之战爆发的当晚,陕西都督张凤翙才在段芝贵的严令之下,亲自带着一个团的陕军在榆林为北洋军采办冬衣被服。

张凤翙堂堂的一省都督,辛亥革命光复西安的大功臣,足以称得上民国的开国元勋,却被段芝贵这种“袁氏家奴”呼来喝去,他心中的愤懑是可想而知。

只是慑于北洋军强大的军事实力,张凤翙才不得不向段芝贵低头臣服。现在段芝贵一夜间被红军生擒,北洋西北兵团数万可战劲旅群龙无首,张凤翙马上就发现自己似乎突然间处在了一个特别有利的位置上。

他是陕西省的都督,是全省的军政长官,又手握北洋军西北兵团的后勤辎重资源,如果能够设法图之把这支大军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张凤翙岂不是一下就能跃升为民国的西北王了?

“天降大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张凤翙在榆林城中赶紧找来了担任陕北镇守使的井勿幕和国民党在西北党部的负责人张钫,去年国民党、社会党联合对抗北洋军的时候,张凤翙还背叛了国民党支持了北洋军,只是如今形势骤变,国民党又和北洋军握手言和,他自然也就和国民党在陕西的负责人井勿幕、张钫等人“重归于好”。

当然这个“重归于好”也只是表面功夫,就光凭张凤翙去年投靠袁世凯以后在陕西捕杀万炳南、邹子良、马开臣等人的事情,井勿幕和张钫就永远不可能再和张凤翙回到辛亥年时义同兄弟的关系了。

只不过现在北洋军在陕西的统治,一夜之间变得风雨飘摇,三人才又有了一些共同利益与合作的基础。

“骑一师的续桐溪和胡景翼都是咱们的老朋友啊!”

张凤翙一见到陕北镇守使井勿幕和国民党陕西西北党部副主任张钫,便开门见山道:“骑一师的人马,多是辛亥年时跟咱们一起干过的渭上刀客、绿林蹚将,大家都是老朋友,干嘛一定要打生打死的?我们完全可以谈一谈啊!”

骑一师师长续桐溪、副师长弓富魁还有兼任参谋长的胡景翼,这些人确实都是张凤翙的老友。毕竟陕西、河南、山西三省的革命党人,在辛亥革命时都曾经团结一致对抗过清军,那同样也是一份鲜血凝成的革命情谊。

只是谁能想到,不到三年时间,这些革命同志就走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

张钫在陕西的威望远不如于右任,只是如今于右任还在北京,所以才由张钫来代理西北党部的工作。

他和胡景翼相熟,所以思虑一会儿以后也说:“笠僧确实善战,北洋军人马数倍于红军都落得这结果,咱们陕军力弱势单,更不能相与抗衡。若能说服红军停战,至少在陕北一带形成局部停火的条件,对我们是比较有好处的。”

井勿幕不同于张钫这样的政客,他在西北国民党党人中称得上是有勇有谋的豪杰之辈,性格及行事风格都与续桐溪、胡景翼类似,均是书生出身的绿林豪侠。

所以井勿幕放眼所看的格局,反较张钫更大。

“都督,现在北洋军数万大军群龙无首,在中央派人重新接管整合以前,应由我们地方上负起责任,迅速收拢军队。除此以外,郑家川一战以后,红军气焰势必嚣张百倍,万一红军南下西安事情就坏了。但现在来看陕南的白朗军可能也会趁机而起,我看正在陕南追剿白朗的毅军绝不能调回西安……还是要调陕北的陕军回去。”

井勿幕所言正合张凤翙的心意,确实现在最重要的两件事情,一件就是争夺段芝贵被俘以后的西北兵团余部兵权,另一件事情就是确保省垣的安全。

“但陕军南下,陕北怎么办?”张钫问道。

井勿幕凝神答道:“都督可以请宁夏护军使马福祥出兵附红军之背,确保陕北安全。”

张凤翙心下一惊:“马家军!”

当年河州回乱,马福祥和其兄马福禄招募本乡亲友青年弟子二百余人组成“义勇队”,赴积石关援助被河湟一带回民武装包围的清军,一战成名,后又得中武举,特别是庚子年时,马福禄、马福祥兄弟跟随甘军名将董福祥奔赴北京抗击八国联军,血战正阳门下,马福禄战死殉国,马福祥则因此战之功被慈禧太后看重,从此官运亨通。

辛亥革命以后,马福祥用怀柔手段使宁夏的满蒙武装放弃了抵抗民国的做法,又在五原剿灭了王德尼玛等蒙古武装,从此被袁世凯任为宁夏护军使,独掌一方政权。

河州诸马发祥于同治年间,不过诸马之中又分为两大派系,这就要追溯到同治年间对西北影响巨大的太子寺之战。

同治年间甘肃河州莫尼沟大阿訇马占鳌起兵参与回乱,并在太子寺之战中挫败湘军,奠定了此后马家军独霸河州的基础。

而太子寺之战时马家军赖以取胜又有所谓的“一文一武”。

这“一文”就是如今宁夏护军使马福祥的父亲马千龄,他是当年回军的军师,足智多谋;“一武”则是回军中的头号猛将马海晏。

太子寺之战回军取胜以后,马千龄力主回军要挟战胜之势向清军主动投降,以此谋求更良好的招安条件。他很早就看出了回军相比清军来说弱小得多的本质,与马占鳌、马海晏等人的观点都很不一致,但最终在马千龄力主之下,回军在太子寺之战获胜的情况下还向左宗棠投降,果然赢得了此后数十年独霸河州的丰硕回报。

回军投降以后,原本的首领马占鳌一系在清廷有意无意的限制下,渐渐失势,代而取之的就是谋士马千龄的子嗣和猛将马海晏的子嗣。

这两家人都姓马,也都是回军武装,但马千龄一系也就是所谓的宁夏马家军“宁马”更亲附中央,而马海晏一系的青海马家军“青马”则更力图实现割据的目标。

马福祥的老师和兄长都死于抗击八国联军之战,他自己又是“科甲正途”出身,所以马福祥的政治立场比起远房亲戚的青海马家军而言,就更注重维护中央政府的权威和利益。

因此,井勿幕和张凤翙都感到利用马福祥来对付红军是很有希望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马家军

三更,算补上昨天漏的一更,抱歉

横山是鄂尔多斯草原向黄土高原过渡的地带,沿途萝丛棘蔓,深可没踝,由宁夏护军使马福祥及其子马鸿宾统率的宁夏新军即沿着横山道向陕北驰援。

马福祥刚刚平定黄河北岸的蒙古叛乱不久,他儿子马鸿宾也是才在科布尔获得大捷,平定了塞上的蒙军“独立队”武装,数千宁夏新军武装久已疲惫,战马连续奔驰十余日之久,不少马匹甚至口吐白沫,渐渐不支。

但北洋政府急电银川以后,马福祥立刻就和儿子带兵赶往榆林。此时红军刚刚结束了郑家川夜战,骑一师的大部队正在榆林县和横山县之间的山区中,消化战果,北洋政府则在收到张凤翙、蔡成勋发出的求援电以后,立刻同意了张凤翙等人的请求,发表马福祥为陕北军务帮办,命其急速向西北兵团余部靠拢,遮蔽其侧翼,并设法营救出被红军俘虏的兵团各部队师旅长。

马福祥年近四十,已不是庚子年时那个一头热血的少年人了。他骑在马上,遥望雪山,虽然郑家川之败没有让西北兵团真正伤筋动骨,但北洋军数万部队已经被夺取胆气,战斗力究竟如何实在很打一个问号,此次东进救援的风险实在很大。

陕军和毅军都看出了红军是硬骨头,所以没人想在陕北和红军拼命,张凤翙忙着吞并西北兵团的装备,毅军统领赵倜也只想着借剿白朗的借口割据陕南,马福祥的头顿时又疼了起来,只靠宁夏新军几千人如何对付得了红军那支纵横天下的骑一师?

马福祥的儿子马鸿宾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打马向前道:“父亲,红军的骑一师起兵时也不过几千人马,现在就打得中央数万大军丢盔弃甲。我们宁军也有几千人马,又素来善战,当年马家军跟着董少保进京打八国鬼子都没有怕过,红军又算得了什么!”

马福祥一听这话,眼神一沉,怒道:“庚子国难时你还小,你懂得什么?!北京一战你大伯殉国,陕甘劲旅十死七八,你懂个什么?马家军不是什么劲旅,这西北的劲旅十几年前都死在正阳门下了!”

马福祥对北洋军的了解远比他这个年轻不懂事的儿子深,他知道北洋六镇的战斗力是在马家军之上的,而六镇都压不住的红军,战力就更远胜于马家军了。

所以马福祥对此次增援陕北的战事,当然忧心忡忡,不抱多大的希望。

“西安的张凤翙、汉中的赵倜、榆林的井勿幕……小小一个陕西现在是藏龙卧虎,也是群雄并起,咱们回回本来地位就尴尬……万事一定要小心。”

马福祥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他其实是非常不愿意和红军作战的,但马福祥同时又认为中央政府的政令他绝不能抗拒。

正当马家军准备继续朝榆林县一带前进的时候,雪地上突然持过一队飞骑,为首的那个人是马福祥父子都认识的马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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