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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156节

祝十月革命103周年纪念日,今日三更

正当鲁中南一线北伐军官兵,摘取掉军装上全部的标识,开始在山东本地一批大刀会会党成员的引导下,大胆开入德国人规定的胶济铁路沿线非交战区的同时,烟台还正处于一片动荡零乱之中。

莱州昌邑战斗,毫无心理准备的四方面军在德国军队的突然袭击下,几乎没能进行任何有组织抵抗,整整四千人的军队便告以瓦解。

就连四方面军的总司令蓝天蔚,都被德军火炮击伤。几名护兵将蓝天蔚抢救回烟台以后,多亏了谢葆璋请来烟台海校的校医,为蓝天蔚做了紧急的抢救手术,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两天左右的时间,烟台方面就收容了上千名莱州昌邑战斗以后逃散的溃兵。按他们的形容,德皇陆军火力已非人类可以形容,炮火犹如漫天的光雨坠落,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革命军士兵连站都站不稳,强劲的炮击震动大地,所有人便做一哄而散。

可谢葆璋根据收容溃兵的情况,和刚刚抵达烟台的先锋队胶东政治工作组组长郑彼岸讨论以后,均认为莱州昌邑战斗,德国军队的人数与四方面军人数相当,双方军械火力水平差异却极大,而且四方面军毫无准备、猝不及防,德军却是蓄谋已久地发动突然袭击。

在如此有利于德军的情况下,四方面军四千官兵,却仅仅是被击溃,而没有被德军所歼灭。短短两天时间内,烟台便收容到上千名溃兵,可以预计四方面军的主体并没有遭到德军消灭,而仅仅是溃散在胶东各地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等等。”

蓝天蔚身上带伤,还缠绕着绷带,最要命的是他额头也被弹片击伤,好在没有伤及颅骨,只是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蓝天蔚听完了谢葆璋和郑彼岸的分析后,先是困惑,很快却又反应了过来——即便蓝天蔚自信为中国第一流参谋人才,他也不认为四方面军真有能力逃脱德军的歼灭性打击。

那是什么问题,促使德军未能对四方面军余部展开进一步的追击呢?

郑彼岸讲着一口口音浓重的广普,或者按此时说法,是广东人讲官话,揭开了答案道:“德国人还不能离开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太长一段距离?这是我和谢司令讨论以后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郑彼岸与上海总工会的副主席刘师复一样,原本都是醒天梦剧社的成员,同样为中国最早的一批安那其主义者之一。

他少年即被誉为神童,能过目不忘,后赴日本留学,除日语以外,还在澳门学过葡萄牙语,对国际局势并非两眼一片黑,而是有相当认知。

“长江中下游流域为英国势力范围,自1902年英国与日本缔结英日同盟条约以来,即形成了英国与日本联手排斥其他列强在华扩张势力的格局。此次德国的冒进行动,势必遭致英日强烈反对,或许这就使得德国人不敢离开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太多距离。”

郑彼岸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谢葆璋还是补充说道:“郑先生的主张,我们已经去电泰安,通知给君汉先生了。但先生以为,德军素来有所谓普鲁士任务式指挥的传统,因此不能鲁莽断定德国军队在莱州昌邑战斗结束后的突然停止,究竟出自上级授意,还是来自下层指挥官的临战决意。何况即便德国上层确有约束冲突规模的授意,由于德军任务式指挥的传统存在,下层指挥官也可能违背这种授意,扩大冲突的规模。”

谢葆璋又说:“季豪兄,但现在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德人确乎没有继续向胶东半岛内部推进,也并没有继续向济南前进,他们就停留在胶济线的中段,暂时行动不明。”

蓝天蔚苦笑道:“这么短的两天时间,你们就把胶东形势掌握得了如指掌啊。”

蓝天蔚这话,既是对先锋队发自内心的佩服,也是对自己在还没有确切了解和掌握山东形势的情况下,便冒然出兵的自责。

谢葆璋低下头,以他的性格,并不愿意伤及蓝天蔚的自尊。

但从小便是神童的郑彼岸,还是非常坦诚地说:“实话说,自蓝总司令到烟台以后的每一举每一动,似都并非出自深意。如此莽撞之举,实非明智可言。”

莱州昌邑战斗,四方面军被打得散架,旅长商震还被德军俘虏,蓝天蔚自己想想都要心痛。

虽然现在收容回来一千多兵员,但剩下的人呢?蓝天蔚以军学宏博自负,又是中国留日学生中,极少数能考入日本陆大深造的天才,比起一般仅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读书的人,水平要高得多。

可蓝天蔚先是在滦州兵谏时,遭到袁世凯的戏耍玩弄,后来又在沈阳被张作霖轻易打垮,手上掌握的整整一个混成旅的新军,未发一枪一弹,便让东北巡防营的统领张作霖收编。

如今到烟台担任北伐军四方面军的总司令,又是一次出师未捷,害得四千将士的大军支离破碎。

郑彼岸的话虽然说得直接又难听,但蓝天蔚实在无法、无力也无意去反驳。

蓝天蔚咽下苦果,说:“此次事败,一切责任在我。谢司令,郑先生,我对山东的情况了解实在太过不足,这是遭致此次重大失败的根本原因,我会向南京承担责任,山东、烟台……将来诸事还必须劳烦先锋队多出一份力了。”

谢葆璋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季豪兄你言重了。你做手术期间,君汉先生还专程发来电报,关心你的身体状况。”

郑彼岸也笑道:“先生说您至少也能做中国第一流的军事教育家,如许大才,怎能自暴自弃。蓝总司令,我们要精诚团结,重新振作起来,烟台事业尚大有可为,君汉先生也认为胶东半岛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绝不能放弃。即便南北和谈告成,都还要想方设法在胶东半岛保持革命党人的影响力,何况现在呢!”

两人带有鼓励性质的话语,勉强让蓝天蔚一时宽心。

他自己对先锋队的看法,不免有了几分改变。南京的同盟会党人,因为几次党争事变,多对林淮唐为首的先锋队党人抱有很大意见,过去蓝天蔚也是受此影响。

他急于离开烟台,犯了这么大错误,同样脱不开这点。

蓝天蔚想到一件事,又说道:“郑先生手边有君汉先生的作品吗?我也想读一读、看一看。”

“这很好呀!”郑彼岸说道,“蓝总司令养伤期间,我便拿两本书来给您读吧。”

郑彼岸和谢葆璋看着蓝天蔚颇有动容的神态,明白他的转向已经近在咫尺。

而蓝天蔚负伤养病期间,自然烟台临时军政府的政权,还是要交给先锋队党人先负起责任来。

当然,这绝不是夺权。

事实上,在德军突然出兵干涉山东省境内的革命活动以后,绝大多数的同盟会成员,可都正急着离开山东呢。

这时候先锋队站出来,勇敢且主动地承担起这份国民交给他们的责任,只能说是使命所归。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卅大罢工(一)

早在南京临时政府的孙黄等人,接到巧电以前,上海总工会就已经提前获知了德军对山东省境内北伐军实行蛮横干涉的行径。

总工会方面召开了临时的扩大会议,参加会议的本地工人代表,大多数都对德国人的突然干涉存有很深疑虑。

当时江南制造局的工厂工人,以山东籍为主。山东是大部分工人的故乡桑梓所在,以桑来朝、潘白川为首的一批山东工人代表,都是既愤怒于德人的蛮横无理,又惧怕于外国列强强大的武力。

会议上一开始情况非常混乱,各工厂工人代表都不按次序发言,甚至还有在会场当场表示要脱去工会会籍的人。

德军的干涉,确实是对先锋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上海总工会主席庄文统狠狠咬牙,一手扒开衣服,露出身上道道的战痕和子弹留下的创伤,甚至直接跳到桌子上,怒吼着讲起多年前他新婚妻子被教民杀害的往事。

自甲午战争以后,外国传教士在中国的活动权限越来越大。官府因为惧怕这些传教士背后的列强力量,对他们也不敢加以管理和干涉。

而传教士们为了吸引中国人改宗基督教,常常不仅核查筛选,便良莠不齐地吸收教民。再者,传教士还经常庇护这些教民为非作歹,因此在乡村地区,往往有许多青皮无赖借改宗基督教的机会,获得外国传教士的庇护,于是横行霸道。

这种情况,在山东又是最为普遍的。

会场内的大部分工人代表,如果在老家种地就能好好过上安稳的生活,又怎么会来到上海做工呢?

几乎所有人都曾经受过教民的欺辱,至少身边人也曾受过教民的欺辱。教民犯法,传教士会进行庇护,官府衙门便不敢治罪,谁不知道这是由于教会背后的列强所致!

庄文统提起教民之事,终于激发起工人代表们的愤慨之心。来自江南制造局步枪弹厂的工人代表桑来朝,早在庚子年左右的时候,就与山东本地的义和团有些往来,他的乡人亲戚里,也有不少人在庚子年被当时任山东巡抚的袁世凯杀掉。

同仇敌忾的情绪立刻便涌上心头,桑来朝一拳打在桌上,关节处甚至渗出血迹,大喊道:“中国人受洋人欺负多少年了?林先生带我们革命,不是要我们继续受洋人的欺负!我要支持林先生,我要支持先锋队,我们不要受洋人的欺负,我们要抵抗!”

桑来朝的话说得不算高明,但淳朴的感情和激烈的语气,却能感染到在场所有人的内心深处。特别是其他山东籍的工人代表,也都站了出来,纷纷表示了对先锋队的绝对支持。

谁不知道列强的厉害呢?谁不知道洋人的威力呢?

可是革命来革命去,不就是要弄出一个不怕这厉害、不怕这威力的新政府新国家吗?

外人才刚伸出一个手指头来,先锋队便倒下去,便屈服下去,那还有道理可讲吗?

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上海总工会的副主席刘师复,见到众人情绪已被激发起来,便趁热打铁,提出了总工会对全上海所有工人接下来的任务和要求:“……几十年来我们受到外国人的欺辱和压迫,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今天我们将提出一个新名词,要让工人群众、市民朋友都理解这样一个新的名词,我们叫它做帝国主义!

……为了推动革命高潮向前发展,总工会决定联合其余二十个社会团体,在上海、在南京、在广州、在汕头、在厦门、在福州……发动一次全国性的大罢工……

希望每一个先锋队队员,每一个工会会员,每一个农会会员,每一个自诩为革命者的人,也是每一个还愿意以中国人身份自居的国民,都行动起来,都为这次罢工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那!”

刘师复是总工会真正的核心灵魂人物,庄文统主要是在先锋队内资格较老,又是一个社会关系比较多的黑道出身人物,所以能镇住场子。

但是总工会大部分事务性工作,都是刘师复来负责的。他最早把无政府主义理论引入中国,和同盟会里不少人都有广泛的接触,也和闽粤地区、江淮地区的大部分立宪派及社会团体有关系。

特别是这段时间以来在上海的工作表现,刘师复给许多立宪派人士都留下了极良好的印象——他们对刘师复广博的知识,精辟的言论,敏捷的辩才,政治家的风度,都有很大期望。

但还是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江南制造局派来参加会议的另一位工人代表潘白川,便提问说:“总工会的决定,我们拥护。可是,就靠我们这么点人,能把全上海十多万工人,能把全中国几十万工人都发动起来吗?”

刘师复先点头说:“不错,中国目前有工会性质的社会团体很多,有好几十个呢。但大都是旧式的行会组织,拿过去的中华工党来说,他们也搞工会活动,但走的还是劳资两利、劳资妥协的路子,党魁朱志尧还是一个大买办,这样的人,这样的工会,能跟我们走吗?”

刘师复认为,从主观力量上来讲,要发动一次全国规模的大罢工,确实是很不容易的。但是,既要看到事情困难的一面,也要看到对我有利的一面,毕竟林淮唐三令五申要大家读、要大家学习的《唯物论基础》、《唯物辩证法的基础》,也不是白给的。

刘师复说:“武昌起义爆发之前,谁能想到几个月时间半个中国就变天了呢?目前,尽管我们有很大的困难,但有利条件还是有的。比如,先锋队在闽粤的工会组织比较完善,在南方工人里也比较有威望,广东的海员总会跟我们走的——而上海、香港之间的船只,大部分都是广东海员在工作,这点,就对我们很有利。”

“……另外,车夫、中华书局、津浦线南段的铁路、港务局等等等等,江淮地区好几个工会性质的组织,也都是先锋队领导或是受先锋队很大影响的。我们只要充分利用这些有利的条件,全国大罢工是可以发动起来的。”

刘师复接着又补充道:“大家都知道,山东各界群众,本来就对德国人有很大意见,甚至可以说是有非常大仇恨的。仇恨,是埋在国民心中的炸药。现在,炸药还没有点着,大家还看不到它的力量。炸药一旦点燃,大家就会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大。要把炸药点燃起来,必须从两个方面着手……”

“什么方面?”

庄文统拍桌替刘师复回答说:“一是宣传群众!同志们,去组织群众,把国民群众都发动起来把!二呢,二就是从上边争取那些行会组织的头面人物,这件事我能办到。”

大家都对刘师复的许多观点表示赞同,只是对庄主席所说的争取行会组织头面人物参与罢工,有人觉得困难较大。

有人站起来问:“这些人,不是把头,就是买办,成天只知道敲诈勒索,喝工人的血,他们能参加罢工吗?”

连桑来朝也说:“这些人,名利熏心。没有名,没有利,他们是不会干的。”

“对。”大家表示赞同。

“这一点……”庄文统沉声道,“这一点,我们已经估计到了。他们既然要名要利,我们就抓住这一点做工作,给他们名、给他们利。他们参加罢工,就可以得到爱国的名声,也可以得到罢工经费的实利。如果他们不参加罢工,一旦工人跟着我们走,他们的行会今后也就不用混了,他们的名利也就全完了。所以争取这些头面人物参加罢工,完全有可能。”

庄文统的分析,合情合理。而且庄文统本人就是洪门老字辈的人物,虽然洪门在上海势力原来不及青帮大,但经过马日事变后的清洗,青帮势力已大受打击,洪门方面也确有想趁机发展进来的想法。

用这些名利当饵饼,庄文统相信,自己绝对能够说动那群老头子们参加进大罢工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卅大罢工(二)

外国人比较重视,而且可能能够影响到德国人判断的,主要还是沿海的几个大城市。

天津,先锋队力所不能及。

但是上海、南京、福州、厦门、汕头、广州,甚至是英国人手里的香港,先锋队都是有些影响力的。

不过这些地方,除了先锋队刚刚建立起来不久的新式工会以外,大部分行业和工人、手工业者,还是被各种各样的旧式行会组织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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