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234节
“即便是再出二百万两,又有何用?”
他的眼睛眯成条缝儿,瞧着门外说道。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掏出这二百万两银子来,对于他们来说,所思所想的,恐怕还是盼着清虏南下,这四十万两,不过只是买个一时平安,咱们便如他们所愿,这银子收了,至于其它,自然有其它人负责!”
谁会去负责此事?
脑海中不经意的浮现出了石磊来,那个站于军门身边,总是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虽听说他是商人出身,但行商多年的郑侠如很清楚,那人绝不是什么商人出身,他身上有股商人没有气息。
石磊最终会怎么收拾那些晋籍盐商,郑侠如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相比二百四十万两银子,那些晋籍盐商的家业又岂止数千万。乱世时,银子越多越是祸害,更何况,那些人还授人以柄?
“大老爷,您是说”
心思略微一紧,赵平跃立即明白了大老爷的意思。
“在下明白了,这几日,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他们给你的银子,你只管收着,至于其它”
双眼微闭,郑侠如淡淡的说道。
“你只管按规矩来便成,这规矩啊,只要他还在着,便能稳定人心”
郑侠如口中的规矩指的是这扬州盐商与盐运使之间的规矩,盐商助饷献银,都要额外给盐运使一成,这雁过拔毛的规矩,早定下不知多少年了,现在规矩依然如此。
这个规矩就是让大家安心的基础,也必须要让这些人知道。规矩现在还在,但将来在不在?恐怕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过在此之前,总需要让他们放下心来。只有让他们暂且放下了心,以后才能慢慢的收拾那些人。
“大老爷放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赵平跃应声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通报声。
“大老爷,通州分司派人来送来了急信”
通州分司是设于盐场管理机构之一,一共设有三处通州、泰州以及海州,负责直接管辖境内盐场,按所管辖的盐场数量设盐课司大使若干,在那满头汗水差役将信送来时,郑侠如接过信,撕开信后,那脸上顿时一变。
“快,快命人备船,我们去通州司”
“大老爷,为”
不待赵平跃说完,信就被塞到他的手中,只听郑侠如急声说道。
“快,快去通州,若是去晚了,咱们可全都完了”
何止是全都完了!根本就是釜底抽薪!
对于身为盐运使的郑侠如来说。他自然非常清楚,扬州的根基是什么盐,盐才是扬州的根基。也是他这个盐运使的根本!
但是现在,现在安抚使却在盐场那边肆意募兵,有了盐场的那些灶丁,自然也就没了盐场,没有了盐。
如果两淮盐场不再出盐,又怎么可能还需要他这位盐运使。说一千道一万,灶丁才是盐场的根本,没有那些灶丁自然也就没有了一切。
“不知道是哪个人给军门这个馊主意,他就不知道这盐场离不开那些灶丁吗?没有灶丁,谁去煮盐?没有了盐又哪里来的盐税!没有了盐税,到时候军门靠什么养兵靠什么打仗?”
在前往码头的时候,郑侠如一边抱怨着,一边在心里寻思着,还能让军门满意,毕竟,无论如何,军门募兵都是大事,贸然拒绝,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如果任由军门募兵的话,这两淮盐场可不就是毁于一旦吗?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军门!提这个主意的人实在是该杀!”
来到码头之后,原本计划的从盐河前往盐场的郑侠如突然意识到从水路过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又吩咐道:
“备马,从路上过去!”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吧!再骑上马的时候,郑侠如在心里这般寻思着。
一行十几人就这样,快马加鞭的朝着盐场赶去
第39章 灶丁的理想(第三更,求月票)
烟火三百里、灶煎满天星,形容的就是两淮盐场,说道的就是江北淮南沿海。数百里沿海,盐场密布,数十灶民于数十座盐场中制卤煎盐为生。
刘庄盐场是泰州分司所属最大的盐场,也是整个两淮盐场之中最大的盐场,相比于其它盐场额办盐灶丁不过一两千人的规模,这刘庄盐场的额办盐灶丁多达万人之多,上万户盐灶丁聚居于盐场,使其规模几乎不逊于县城,甚至于相比于某些遭到反复屠杀的府县,一个刘庄场的人丁,甚至超过一府县的人丁。不过虽是如此,在这盐场之中,却不见丝毫繁华,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荒凉。
盐民苦,除了盐与盐滩之外再无别物的贫乏,往来亦只有同样的灶户。灶民们住的大抵只有茅草屋一间,高不过身,一家五六口人围坐其中,丰年食以杂粮,荒岁以盐蒿充饥,浑浑噩噩,忍受官府、垣商的各种盘剥。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身为刘庄盐场分司盐课司大使的李洪品瞧着那刚刚收到的公函,那面上全是惶惶之色,虽说只是正八品的小官儿,可刘庄场盐课司大使这个职位却是个肥差,便是良善之人,抬手五分,一年也能有几万两的进项,便是寻常七品县令刮地三尺,也不见得能与他相比。
平素李洪品极少在盐场,一直住于城中,若非是这几日的变故,他恐怕还在城中的享受着美酒美食,而不是于这盐场上被那海风吹的浑身酸痛。不来盐场也没有什么,毕竟这盐场都发包给了垣商。
可今时不比往日,这几天,那位安抚使正从北至南一个盐场一个盐场的巡视,不过三天的功夫,便已经砍掉了六个盐课司大使和垣商的脑袋,非但被砍了头,且又被抄了家。
那雷霆手段恐怕就是清虏也无法与其相比吧也不对,毕竟安抚使杀人,还会寻个罪名,至于清虏,那可是想杀便杀。
对于安抚使杀人,李洪品不担心,这盐场之中,谁又能说出他个什么?现在,他担心的不外乎这纸募兵的公。
“若是这纸募兵告示一经张贴,只恐怕这两淮盐场尽毁,世间再无淮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