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1426节
这么说着,袁可令的话峰一转,正色说道。
“军人之所以尊贵,是因为军人对国家、对民众的情感表现最为直接,是通过无私的自我牺牲,如此之情感,又岂比我等人逊色,如此又焉不能称之为尊贵?”
他的反问,让方陷入沉默中,片刻后才摇头说道。
“兄知道小弟的本意绝非争论军人是否尊贵,而是忧心国家的将来。”
“自隋唐以科举以来,尤其是宋后专重于,从此之后武殊途。今日陛下意重振我汉人尚武之风,若是士林再一味偏颇于“崇抑武”必定会为陛下不喜,为大势所淘汰,所以,今日我士林的将来,就在于回归正源,我士林中人若是意欲重获陛下青睐,必须推崇武兼修,如此,方才是士之正源,亦是士大之道!”
士之正源!
士大之道!
这八个字传入方的耳中,只让他的浑身一颤,惊诧的看着袁可令问道。
“令昭兄,你的意思是”
“武兼修啊!”
袁可令笑着说道。
“今天地方上总是分什么“武功士绅”,“耕读士绅”,后者不屑前者,以为前者粗鄙,而前者却有陛下推崇,久而久之,势必是武重轻,与其排斥,不能将其纳入融汇,我儒家之所以能有今日之盛,不正是融汇百家所长吗?况且,你我能看到“崇武抑”的不足,以陛下之英明又岂会看不到?只是我士林中人一味反对,陛下即便是有心,也只能“崇武抑”了,那怕代价是朱家的江山”
说话的时候,袁可令的面上尽是崇敬之色。
“经甲申天变之后,于陛下而言,这江山是我汉人、是我华夏的江山,而非是一家一姓的江山,所以甘愿冒以风险,而不像赵宋一般,为一家一姓之利,不惜废我汉家武功”
这当然有些夸张,可这样的话,却是大义凛然,让人不得不感叹着陛下的“仁义”,可接着袁可令又说道。
“可,但凡是人皆有私心,陛下封建诸藩于南洋,重行封建之事,想保的也是一家一姓,可若是我等能够把“崇武抑”的不足尽除,陛下又岂会拒绝?”
“归根到底,还是要武兼修啊!”
方有些不解的问道。
“武兼修,陛下也有主张,这与我士林又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主动的去拉关系,陛下要武兼修,那我们就要把这个武兼修如何兼修给拿出来”
看着方,袁可令反问道。
“到时候,陛下自然不会反对,而且武一体,武读合家,这士林又岂会消失?”
第247章 想家(求支持,求月票)
世间的纷争太多,当一篇军人之尊贵引得天下哗然时,在所谓的“士林”中在那里纷争不已,在那里讨论着军人尊贵与否,讨论着士人与武人之间的将来以及界限的时候,远在数千里外的战场上,随着一声令下,刚刚越过疏勒河的大军在北山下停止了进攻。
战争在这一刻终于落下了序幕。再往西,有要塞坚守的峡谷、隘口阻挡了明军的进攻脚步,而从西安到疏勒河数千里之遥的征途,同样也是明军后勤的极限,年久失修的道路,使得物资运输变得极为困难。
大规模的进攻在疏勒河停了下来,瓜州,这座古丝绸之路的重镇,又一次回到了主人的怀抱之中,想必千年前,汉代的张骞、唐代的玄奘前往西域,也一定在这里留下过脚印。
现在这里是大明最西端的领土,在这座没有几个汉人居住的古镇中,到处都是风蚀的夯土堆,也许是汉唐时的遗迹,就像千里丰碑一样,告诉着世人,这里真正的主人是谁。
无论世间的风云如何变幻,它们永远屹立于此,等待着主人的回归。现在它的主人终于归来了。也让这里重新焕发生机,作为前线的最西端唯一的“城市”,这座古镇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伤兵!
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都被撤到了这里的野战医院中接受治疗,尽管有着领先时代的野战救治体系,但是医疗水平却是有限,药物同样也是原始。因为没有止痛药,所以伤员只能用意识对抗伤痛,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发出一声惨叫。再受不了的时候,他们不过刚一挣扎,伴着一声惨嚎,血就从包裹着伤口的纱布下方涌出,血染红了他们的绷带,甚至床单。
还有一些伤员,因为发烧,使得他们的意识模糊,在呻、吟声中发出一些模糊的话语,这些意识模糊的伤员往往是在那里喃喃着“娘”、“媳妇”之类的话语,往往都是对家人的思念,有时候,一些战士会在对家人的思念中慢慢的失去生命。
当然,还有一些战士会在睡梦中喊着“陛下万岁”之类的突击词,甚至像是犯了癔症似的在梦中喊叫着杀光鞑子
战争不仅仅只给战士们带来身体上的创伤,同样还有心理上的创伤。
在野战医院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战友的张国东,终于在阵亡名单上找到排长张平的名字时,神情显得有些黯淡。
排长死了!
班长丁相守也死了,
还有
一个个战友都战死了,不知为什么,他甚至想不起有些战友的模样,不过才几个月而已。怎么能就忘了呢?
就在神情失落的张国东想要返回营地的时候,从一旁边的帐篷里传来一阵呻吟声音,接着的又是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长长官,劳、劳驾给倒我一杯水”
扭头朝敞开的帐篷看去,看到一个腿被炸断的伤兵躺床上呻吟着,他的双腿都被炸断了,甚至连大腿都不见了,下半身包裹着绷带,绷带处渗着些血。
也许是被地雷炸断的,清军在在战场上埋下了不少地雷,不过他们的地雷威力很大,人一踩上去,往往代价就是粉身碎骨。其实,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要是腿被炸断了,人活着,可人世间就多了个残废,即便是有功田又能怎么样呢?一辈子还是个残废。
其实,话说回来,活着总好过死了。
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心底有些感伤的张国东,看着伤后,便取出了自己的水壶,然后弯下腰去,扶着那个伤兵喝水,伤兵的脸上带着些感激。他喝的很急,就像是很渴似的。
“慢点、慢点!别喝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