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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937节


杞王不受“加九锡、假黄钺”,也算是表明心迹,或者说避嫌,当然,杞王的真实想法到底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大臣们都知道,杞王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是要有别于其他臣子的。

所以元会时,皇帝升御座,百官必须拜伏,唯有杞王可以站着躬身行礼,杞王先行礼,百官才可以拜伏。

眼下,在太极殿内、百官拜伏的场景下,杞王宛若鹤立鸡群一般,身影十分突出。

待得皇帝升御座毕,钟鼓止、百官起,鹤立鸡群的杞王,才不再显得那么突出。

随后,礼部上前,跪奏“请朝贺”,侍中赞“皇帝延杞王登”,礼部跪赞“杞王臣亮等奉白璧各一,再拜贺”,小宗伯报“杞王登”。

藩王之首,杞王宇文亮在礼官引领下升阶,来到御座前,向皇帝行礼拜贺,皇帝起身,杞王再拜。

皇帝坐,杞王复再拜,礼毕,在礼官引领下降阶,回到原来的位置。

接下来,该到其他藩王行礼拜贺,然而皇朝唯二的藩王、豳王宇文温此时远在河南亳州小黄,肩负镇守重任,自然无法赶赴长安,在御前行礼,于是藩王行礼环节结束。

六府公卿按照品秩高低,升阶御座前,依礼向天子拜贺,余下官员,则在阶前拜贺,好不容易折腾完毕,进入宴饮环节。

又是一轮繁文缛节。

雅乐起,藩王之首、杞王宇文亮,双手捧着斟满寿酒的酒樽,交给侍中,是为敬酒。

侍中跪置御座前,杞王还位,自酌位前,礼部随后跪奏:“杞王臣亮等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

。。。。。。

小黄,总管府署,宾客如云,正在进行的元日庆典上,亳州总管、市舶使、河南道巡察大使、河南道织造使、豳王宇文温,端坐上首,接受佐官们的敬酒。

酒,是低度酒,而且还是“传统工艺”酿造的浊酒,杯中之物浑浊不堪,还有不明成分漂浮在上面,看上去如同粪水,让宇文温忽生一种被人“喂屎”的感觉。

他平日里很少喝这种“传统工艺”酿造、又不过滤的浊酒,但现在不能不喝,也不能喝了之后含在嘴里,乘人不备再吐掉。

一旦这种行为被人发现,那就是极其失礼的行为,因为这可是佐官们诚心诚意、满怀祝贺之情所敬之酒,如果他不喝,后果很严重。

严重到面前的“四大天王”可以立刻翻脸,当场指出他失礼,然后上奏朝廷,弹劾他“严重失仪”。

本来,酒可以换成新酿酒工艺所酿之酒,味道醇厚又没有太多悬浮物,而一旁奏响的鼓乐,也可以换成宇文温精心打造的新式乐器,给他所认为的陈腐雅乐注入清新之声。

甚至连这盛酒的酒樽也可以改成“玻璃樽”,漂亮又有逼格,但种种改变都不不行,因为与礼制不符。

礼制的相关规定,他现在硬是要改,可以,但相关行为无一例外要倒霉。

礼、乐制度神圣不可侵犯,宇文温可以不把如今这种他所认为“陈腐”的礼乐当一回事,就要承担后果:被人弹劾“礼乐崩坏”,被清流讥讽为“沐猴而冠”。

加上他出了名的善于货殖生利,基本上就会被“正人君子们”认定是“人渣”,从此避而远之。

这样不好,真的不好,所以宇文温端起那樽浊酒,在佐官们殷切的目光之中,举杯祝曰:“愿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座下官员们亦举樽应曰:“愿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礼毕,宇文温一咬牙,将樽中酒一饮而尽,还未及擦嘴,只觉喉咙火辣,宛若被一股邪火灼烧般,这股邪火不仅烧伤了喉咙,还沿着喉管一直烧到胃部。

第四十四章 舞蝶

“当啷”一声,酒樽落地,天子宇文乾铿身形摇晃,身边宦官赶紧搀扶,杞王宇文亮见着天子不胜酒力,赶紧劝道:“陛下,还请歇息片刻。”

“无...无妨,无妨...来,再来...接下来是?”

一身酒气的宇文乾铿,满面通红,站都站不稳,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明显已经喝醉,一旁已经举樽的公卿,见状有些为难,宇文亮则有些无奈。

如今是宴饮,酒过数巡,按礼制还有一巡才算完,虽然天子喝的酒很淡,但量大,积少成多以至于有些过头,不过再撑过这一轮就好了。

宇文亮不想让公卿们见着他阻止天子喝酒,以至于显得自己粗暴无礼,然后产生不好的联想,便默认宦官给天子再满上一樽酒,接受公卿们的敬酒。

饮毕,宦官搀扶着天子归位,杞王和公卿们亦归位,乐部跪奏“请进舞”,接连奏了几次,待得天子点头,鼓乐声起,乐部又跪奏“请以次进伎”。

伎,即是舞伎,元会之后会有“奏食举乐”,那就意味着不光有“食”的环节,还要有“乐”的环节。

当百官食用皇帝所赐御饭、饮酒完毕,殿内就该进行载歌载舞的表演了,官员们在席间边吃边看表演,也算是天子与臣子“众乐乐”的用意之一。

如此庄重的场合,上演的舞蹈自然不会是乐坊里的那种“暧昧”舞蹈,能登大雅之堂的歌舞,自然是端庄而不失赏心悦目的舞蹈。

穿戴整齐的舞伎入殿,在鼓乐声中翩翩起舞,事先熏过香药的衣裙,在舞伎起舞间散发着淡淡香气,和殿内各香炉说弥漫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席间,杞王世子宇文明轻轻嗅着香气,看着起舞的歌伎,又瞥了一眼御座。

天子好像已经醉了,右手手肘靠着食案,手掌撑着面颊,试图维持坐姿。

天子这只是在勉强撑着场面,以免提前退场有失礼数,而杞王则坐在位置上,与一旁的大臣低声交谈,一切看上去很正常,没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不,绝不可能发生意外。

宇文明心里很清楚,天子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曾经亲自策划并实施了针对丞相尉迟惇的刺杀,一如尝过人血的猛兽,必然会食髓知味。

那么,对方再次铤而走险,对付他父子二人,并不是不可能。

所以,虽然明面上杞王和天子相处融洽,但实际上提防之心丝毫不减,经过周密安排,在宫里宫外都布置妥当,不会给年轻的天子以任何机会,靠着设陷阱行刺来一举翻盘。

宇文明很清楚,事到如今,自家已无退路,所以迟早要踏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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