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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640节


今日与会的各位股东,都明白这个道理,日兴昌成立的目的,就是要为西阳王对付各地高利贷,而现在日兴昌向对方发起进攻的武器是一种贷款,名为“青苗贷”,已经于去年推出,效果很好。

所谓青苗贷,就是当农民开始耕作(春耕)时,借贷去购买种子、农具甚至租耕牛,到了收获的季节用收成来还贷,日兴昌柜坊将这种贷款称为青苗贷。

为了避免谷贱伤农,农民还贷时可以用粮食来还,不必卖粮食换铜钱再来还,青苗贷的利率是一成,如果遇到灾年颗粒无收还不上,可以来年再还,当然,利钱要适当上调。

这种青苗贷,其形式早已存在,只是没有统一的名称,许多家境拮据的农民春耕时要找人借钱买种子买农具,确保秋天能有收获并缴纳租调,唯一的办法就是借钱。

然而他们很难有机会低息借钱,只能求助高利贷,民间高利贷放贷的利率一般是三成,官府的公廨钱利率一般是二成。

借了高利贷的农户,一旦遇到绝收甚至歉收,全家立刻负债,来年为了种田还债并养活家小,只能继续借贷,然后利滚利欠下一屁股债,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向农户放高利贷,是高利贷从业者赖以生财的根本,许多大地主、强宗著姓,就是靠着放高利贷,让一个个自耕农破产,然后沦为他们的佃农,而土地也被他们兼并。

这样的后果,就是导致官府税收锐减,无力赈灾,最后各地百姓揭竿而起,国家亡于内患;亦或是无力供养军队,亡于外敌入侵。

西阳王为此对高利贷深恶痛绝,需要日兴昌来试着解决或缓解这一问题。

而现在,日兴昌以一成的利率放青苗贷,造福了农户却置官、民营高利贷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用想都知道许多人会恨日兴昌入骨。

那么,为什么日兴昌还要推出低息的“青苗贷”来激化矛盾呢?

因为这是阳谋,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户能否种好地、及时缴纳田租、户调,是任何一个统治者都必须关心的问题,而从明面来说,历朝历代朝廷的政策大多主张抑制高利贷。

所以,明显利民的“青苗贷”,没有人能够从明面上进行攻击,只能出阴招。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阴招难防是不假,但对于日兴昌来说,无所谓,因为只要把对手干掉就好了。

放高利贷的人,都是靠着鹰犬来放贷、收贷,如果要出阴招,必然唆使一些泼皮、混混打头阵,如果日兴昌要见招拆招会穷于应付,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人。

此时的王越,说出的话杀气腾腾:“高利贷敢动用死士、泼皮来挑事,日兴昌就用死士、泼皮来一命换一命,大家比赛耗人命,看谁耗得过谁!”

“放高利贷的寺庙敢挑事,那就会有山贼血洗寺庙,如果豪吏敢挑事,那全家就会死于非命,如果有豪强敢挑事,族中子弟就会被仇杀、情杀!”

“敢阻拦日兴昌放低息贷款的人,全都要付出代价!”

“官面上的诘难,大王会去应付,谁敢出阴招,就由我们派死士杀人来解决!不跟他们废话!”

“即便日兴昌变成众矢之的,只要大王有兵在,我们还会怕谁?”

王越的话,在场股东没有一个人觉得是夸夸其谈,黄州商团所拥有的镖行、捕奴队,都不是摆着看的花瓶,许以优厚的抚恤,派人做死士和对手同归于尽,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西阳王要对付高利贷,有些脏活不方便做,那就由商团的人来做,放贷行业的游戏规则,必须改一改,新规矩,由日兴昌说了算!

第八十二章 洗钱

西阳城,总管府署,黄州总管长史郝吴伯刚结束一场会议,距离下一场会议还有十五分钟时间,只够他更衣再喝杯茶润润喉咙,闭目养神休息一下。

从州长史升为总管府长史,郝吴伯身上承担的职责更重了,长史是主官的佐官之长,承担着处理实际事务的职责,而总管(主官)如今不在,他实际上还兼任黄州总管职责。

总管府事务繁杂,郝吴伯虽然很累,但因为年轻所以撑得住,毕竟还有许多佐官分担职责,他只需要居中协调即可,而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机会处理总管府事务,对他来说是很好的历练机会。

当然,要承受的压力也翻了几倍。

幸亏郝吴伯之前就有丰富的治政经验,这一年多来实际上也分担了部分总管府长史的职责,所以前任高升到京城当官、他继任之后,很快便上手。

只是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郝吴伯不是开会狂,是因为他将诸多事务分派给各曹官员,需要时不时开会,听取各曹官员的汇报,一旦遇到问题当场就拍板做决定,绝不拖延。

所以郝吴伯每天的日程表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上午、下午都经常要开会,而为了做到高效办事,每一场会的时间都有严格限制,废话少说,一切以务实为主。

而即便是会间休息时间,郝吴伯也不得好好休息,必须见缝插针接见客人。

“流通券何时印刷完毕?库房的钱撑不到下个月了。”

“长史放心,这几日印刷厂加班加点赶工,月底就能印好三成。”

“千万不能耽搁,流通券的印刷千万不要出纰漏,不能为了赶时间,导致流通券有瑕疵,信用建起来很难,要毁掉却很快!”

“长史放心,王某明白。”

此时此刻,郝吴伯正与王越交谈,日兴昌的股东会议刚结束,王越便赶到府署将好消息转告郝吴伯:股东会决定大规模超发流通券,以解燃眉之急。

得了这个好消息,郝吴伯心定许多,等下开会时,说话也有了底气,毕竟黄州总管府这段时间的开销很大,就连拿钱补贴的西阳王都吃不消了,如果没有流通券来救急,郝吴伯就只能厚着脸皮坑蒙拐骗去敛财。

身为父母官居然靠坑蒙拐骗敛财,良心肯定会痛,但事后去庙里烧烧香,良心就痊愈了。

某人如是说,郝吴伯对此深表同意,当官那么多年,他已经被某人‘带坏了’,认同一个说法:纠结个人些许官声就不作为,这是庸官。

时间紧迫,郝吴伯无暇和王越闲谈,立刻就一个关键问题开始协商:如何将日兴昌超发的流通券名正言顺转移到官府手中。

流通券,并不是货币,只是一个民间组织印刷的信用凭证,之所以在民间能被人当钱用,是因为发行方日兴昌柜坊有良好的信用,那么,官府手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大量流通券?

日兴昌超发的大量流通券,必须名正言顺流入官府手中,也就是说官府的账面上要有出入账,不能变成“来路不明的巨额收入”。

这个问题非同小可,因为官府手中忽然有大量来路不明的流通券,这一情况根本瞒不住,势必会让有心人联想到日兴昌帮官府印纸当钱花,很容易导致流通券信用破产。

所以需要用到一个手段,那就是“洗钱”。

这个术语是西阳王先提出来的,所谓洗钱就是把来路不明、见不得光的“脏”钱,变成账面上来路清白的干净钱,将不法收入变成合法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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