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本当文豪 第40节
1995年5月号《群像》、同期《群像》增刊和《且听风吟》被摆在了一起,同时销售。
上午和中午,来书店的客流量还挺正常,大部分读者的目光聚焦在《新潮》、《文学界》这两本纯文学杂志上。
原本同为五大纯文学杂志,但随着今年的几番变动,《新潮》成了当之无愧的销量冠军,《文学界》紧随其后,两者除了上个月的销量外,基本实现了远超其他三大杂志的目标。
而上个月狂暴销售了99.6万册的《群像》这个月原形毕露,销量已经快和万年垫底的《文艺》持平。
店长甚至开始要求在之后尽量少进货《群像》了。
大概是中午吃过饭,午休时间后,来丸善·丸之内书店的读者越来越多。
随后没到一个小时,就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喂喂喂,别挤我啊!店员桑,快给我来一份《群像》增刊,《且听风吟》要两本!”
“混蛋!你不会是书贩子和黑市书店的商人吧?为什么一个人要买10本《且听风吟》?”
“啊,精装文库本定价居然是5500円,好贵啊,实在买不起,对不起了,北川老师,我就多买几本增刊支持您吧!”
一堆又一堆的读者涌来,毫无疑问,他们的目标都是北川秀的新作,以及刚摆上货架的《且听风吟》。
忙碌的店员和店长还没看过增刊,实在搞不懂为何这些人忽然像疯了一般,恨不得把《群像》增刊一扫而空!
不管如何,能有这样的畅销杂志,对书店都是好事。
目睹此情此景,精明的店长立即在拥挤中走向店员,然后低声道:“石田桑,一会儿把5月号《群像》从头台撤离,然后多摆上一本《群像》增刊,明白了吗?”
第37章 东京纸贵
2024-07-16
不到三天的时间,北川秀在1995年5月号《群像》增刊上连载的《1973年的弹子球》就让日本见识了下,什么叫东京纸贵。
图书馆、书店、大学、街头巷尾等等地方,只要是纯文学的读者,基本都在谈论着这篇目前仅连载了序章和前五章的“异类”小说。
尤其是小说名和大岛光的新作小小撞了车,又是一前一后发表的,让人忍不住就把它们放到一起对比了起来。
这一对比,即便是对纯文学没那么深入了解的读者们,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两篇小说的开头类似,谈不上谁抄袭谁,因为从《1973年的弹子球》后面的五章看,根本就是两本截然不同的小说。
只是两者表露出的感觉很相像,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让人心生疑虑。
因为是前阵子大火的《且听风吟》的正统续作,所以增刊一发售,就吸引了不少《且听风吟》的忠实拥簇者,算上序言,足足一万八千多字的内容也足够他们进行各种猜测和讨论。
不得不说,北川秀从增刊序言就已经拉起了读者们对小说后续的期待。
他大概是第一个“胆大妄为”到才发表过一篇小说,就在连载的第二篇小说上自己为自己写序言,还“大言不惭”的抨击着当下社会和政府的作家。
从《且听风吟》见刊以来,就有不少人在猜测北川秀这个横空出世的新人作家的真实身份。
评论界主流群体认为他是讲谈社某位大佬的子嗣。
因为《且听风吟》里详细说过“鼠”是一个富二代,而“鼠”和“我”是同一人这事已经被诸多纯文学爱好者剖析和论证过。
而且获得群像新人赏后,北川秀依旧神神秘秘,发表的获奖感言也是含糊其辞,完全不对自己的生活有任何透露。
这让评论界更加笃定,他不敢爆出真实身份,是因为一旦说开了,他和讲谈社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解释不清了。
然而这次,在增刊序言里,北川秀明明白白的说了,自己是一名保安工作者,就是广大的底层民众之一。
这篇小说的书写初衷也是为了让和他有一样境遇的普通人能在跟随“我”和“鼠”寻找弹子球机的旅途中,找到自己心灵的归宿,人生的救赎。
前五章读完,连相对迟钝的读者们也意识到了,这是一种全新风格的纯文学,是市面上未曾见过,充斥着浓郁“北川风格”的奇妙小说。
也是当下日本文坛唯一用青春恋爱故事来阐述孤独、迷茫和救赎等沉重主题的小说!
就这样,在这个互联网还不是十分发达的时代,靠着读者们自发的口口相传下,《1973年的弹子球》竟然慢慢从东京地区往周边城市开始辐射。
“毋庸置疑,他开创了一种全新的小说流派,而且开创了国内纯文学作品以‘追寻’为主题来创作的先河!我想用不了多久时间,这样的‘追寻流’小说就会风靡全日本!”
文艺春秋出版社旗下,《文学界》编辑部的例行会议上,东浩主编用手狠狠敲打着面前的白板,然后抓起桌上已经皱巴巴的5月号《群像》增刊,对着底下的编辑们怒吼道,
“早在他发表《且听风吟》时,我就说过了吧!那种以青春恋爱为表皮书写的小说,更容易讨读者欢心,一定会有大量跟风之作!”
“所以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东浩主编用力攥紧《群像》,力气大到快要将其撕裂,“明明我都这么说了!你们竟然没有一个,没有一个人去让手下的作者写类似的小说!”
“你们难道忘记了自己是天皇手下狼性士兵的传承者了吗?纯文学界就和战场一样。我们的目标是攻城略地,杀光敌人,抢走他们的女人、孩子、金钱等等!”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底下的编辑们也是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文艺春秋出版社的创始人是菊池宽,日本顶级文豪,被誉为“日本文坛太上皇”,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右翼军国分子。
因此《文学界》的总体政治立场极右,和右翼作家石原慎太郎等人关系密切。
《文学界》编辑部还保持着当初战前日本的不少陋习,主编东浩太也是一个极端右翼分子,总想以军国思想来管理和统治旗下的编辑和作家。
如果北川秀在场,大概会觉得这鬼地方比后世那些搞传销的“狼性文化”公司还恶心。
东浩太一下又一下敲击着白板。
“这也没有那么夸张吧”下面有编辑嘟囔了一句。
然后那本《群像》宛如手榴弹般,狠狠砸在他的脑门上,发出了爆裂般的响声。
“啪!”
“泽川,给我滚出去!《文学界》不需要你这种蠢货!”东浩太冲他怒吼道。
泽川编辑吓得畏畏缩缩,但还是起身站直,拼尽全力高声喊道:“是!”
随后灰溜溜的跑出了会议室。
气氛更压抑了。
“评论界那些只会拿钱做事的评论家们脑子坏了,难道伱们的脑子也跟着坏掉了吗?这还看不出吗?未来,必将有一个流派崛起,它不会是什么后现代、新感觉这样的名字,而是简单粗暴,被冠以作者名字的‘北川秀派’!”
东浩太喘着粗气,双眼通红,低吼道,
“讲谈社让一个纯白纸作家入围拿奖,然后突然给他的书出精装文库本,用增刊来发表新作,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我有大学同期在讲谈社工作,据说原本只是出普通单行本,但不知为何,企划取消了,还临时搞了增刊。”有编辑举手说道。
东浩太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还不明白吗?这小说,这作者,大概率是真的横空出世的。而企划取消,莫名其妙搞了增刊,宣传又很不到位这些明显就是讲谈社内部出现了两极分化,一批人想靠大岛光的热度掩盖北川秀,一批人却在努力为北川秀开辟道路。”
一群编辑恍然:“也就是说,讲谈社内讧了?”
“蠢货!现在才发现吗?所以明白了吗?如果不明白之后要做什么的话,就给我去买十本《群像》增刊,十本《且听风吟》放在家里天天对着看!”
“吃饭时看,睡觉时看,和你们老婆do的时候也给我好好看!看明白我们要做什么!”
“今年的《新潮》显然是历年最弱,这是我们唯一赶超它,登顶纯文学出版界顶端的机会!我们要做的事情,还不明白吗?”
“明白了!”
就在文艺春秋出版社内部为北川秀新老作品争论不休时,刚回到京都某剧组的大岛光坐不住了。
他连夜坐火车从京都赶回东京,没有休息,直接打了昂贵的出租车马不停蹄赶到自己位于文京区的别墅。
此时,安原显阴沉着脸坐在他家沙发上:“你还可以再慢一点。是睡女明星把你睡得脑子都不清楚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还在找人想办法睡那个叫田村由香里的女歌手?!”
“安原主编.”又矮又胖的大岛光摇晃着啤酒肚,舔着笑脸为安原显倒了杯洋酒,“您先消消气,我这不是以最快速度赶回来了吗?”
“知道我在你的别墅里听到了什么吗?”安原显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连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都在议论那本《1973年的弹子球》,说什么‘真是说到了我们底层人的心坎里啊’!”
“不至于吧?”大岛光耸了耸肩,有点难以置信。
前段时间他正在监制一部由富士电视台出品,改编自自己所写小说的电视剧。
然后突然接到安原显的电话,火急火燎赶回来后,在他的授意下写了《1973年东京往事》。
其实他根本没把北川秀当回事,当初北川秀莫名其妙获奖时,他还公开diss了一句,觉得群像新人赏的逼格掉了,让自己也受到了影响。
《且听风吟》也没看。
他现在是文坛最有名的“中流社会”作家之一,登门拜访求他的人络绎不绝,哪有心思去关注新人作家的处女作?
安原显那天气鼓鼓找他发书,言下之意是休息了半年,大岛光也该继续帮他做事了。
之后就把北川秀《1973年的弹子球》的序章和创意简单说了下。
大岛光那会儿正处于灵感枯竭期,找不到合适的外国文学“翻译”,听完后觉得还不错,就顺手拿来用了。
发书后,他就继续把目光放在怎么潜规则成功那个誓死不从的田村由香里上了。
没想到才几天功夫,事情好像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不至于?”安原显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猛地抓起一本《群像》增刊往他那里一扔,用低吼般的声音嘶哑的说道,
“现在大家都在看着你们两个的小说,在进行对比。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出名的吗?”
大岛光真正的成名作,就是靠踩着前辈的尸体上位的。
被人拿出来和北川秀相提并论,让大岛光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他不解的拿起那本《群像》。
“总之,如果在连载期间让他继续顺风顺水的话,你该明白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吧?”
安原显缓缓起身,走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附耳低声说道,
“大岛,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帮你得到的,别忘了你是怎么出名的。这些日子别再让我听到你去找什么女明星女歌星,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写书!”
“你明白的吧,要是你的书彻彻底底落败了.”
安原显没再多说什么,他现在心情糟糕透了。
在他决定让大岛光模仿北川秀的开篇和创意,又故意捧杀北川秀,并帮助文化厅处处阻挠他时,他就已经彻底站在了北川秀的对立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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