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第159节
“你说笑了老爷子。我请那尊佛回家供养,烧香磕头,保佑我找个婆娘。”
吴老爷子嗤了一声,双手拄着拐杖,挺直身子弯:“嗯,那挺好。找个老伴。”
“那今天来又是几个意思?”
老袁头笑着说道:“我带我小侄儿来看病。你老人家不是治骨伤的嘛……”
吴老爷子抬着眼皮看看金锋:“你怎么了?”
“这里断了,痛。拿不起东西。”
吴老爷子伸手让金锋上来,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捏了捏金锋的断臂处。
“嗯!?”
“接得很好啊。怎么会痛?”
“几个月了?”
金锋低声说道:“三个月!”
吴老爷子看看金锋,一摆手:“那就是筋脉伤了,得敷药。”
四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宅院,进门就是一堵照壁。
照壁也是进门正口的一堵独立的墙,这种墙除了叫照壁之外,还叫萧墙。
祸起萧墙。
说的就是这个。
在旧时,人们认为自己宅中不断有鬼来访,修上一堵墙,以断鬼的来路。因为据说小鬼只走直线,不会转弯。
更重要的,这是一堵风水墙,一挡住外煞,二保家财不散。
转过照壁,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典型的民国时期的宅院,大约有三进,天井、四合院、青砖小瓦、石条石基,虽然斑驳不堪,但依然能从飞檐斗拱上看见昔日的荣华富贵。
第一进面积很小,有改造过的痕迹,左右两边各有三间小房间,在原来是下人住的地方。
房间门是上个世纪老式的木门,窗户也是木窗加防盗钢筋,但是窗户上玻璃已经烂了好些。
透过半掩的木门望进去,一片狼藉,灰尘满地,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打扫了。
第二进面积也就大了一些,很显然这就是吴老爷子居住的地方。
正堂,厢房还保留着民国时候的风格,没有太大变动。
天井面积不小,两边有两棵香樟树,周围都是花花草草,还有一个小棚子,放着一张黑不溜秋的躺椅。
左边两间厢房是连通的,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膏气味,很是刺鼻。
老袁头帮着吴老爷子的孙子张晨搬粮油米面,吴老爷子进了厢房,让金锋坐下来,自己先洗了手,这才仔细的摸金锋的断骨。
吴老爷子的手法很是老道,虽然已到行将就木的年纪,但力道却是出人意料的重。
五指如鹰爪,握住金锋肩部往下、一寸一寸的下捏,让金锋有些吃不消。
摸骨很快结束,吴老爷子叫金锋脱了衣服等着,自己拄着拐杖在一边捣鼓半响,端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膏。
金锋微微一怔,禁不住脱口而出:“地龙和气!?”
“嗯!?”
吴老爷子面露惊讶,嗬了声:“你竟然闻得出来?”
金锋淡淡说道:“老家在帝都山,小时后见过。”
“太珍贵。”
地龙和气属于苗药最珍贵的药材之一,野生的几乎见不到了,可以人工培育,但成功率极低,价格非常昂贵。
吴老爷子嘿嘿一笑,走近金锋跟前,嗯了一声。
“哟嗬。小子。收破烂的还跟人舞刀弄枪?”
“啧啧,谁给你缝的针?实习医生也比她强多了吧!?”
金锋有些无语。
自己身上几十道伤口,除了脑袋之外,其他伤口全是葛芷楠这头母老虎缝的线。
按理说,葛芷楠这种战狼女兵王外加医术世家,怎么地她也有三成水准。
但事实却是不忍直视。
身上的伤口被葛芷楠缝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一条伤口本应该十针就能搞定,愣是被葛芷楠缝了二十甚至三十针针,而且技术……
不堪入目。
说多了都是泪。
金锋对此一直沉默,欠了人家天大的人情,被多缝了一百多针,又算得了什么。
吴老爷子嘲讽着金锋,走出门去捡起一块块小木条开始生火,准备煎熬药膏。
这里的水电气已经全部断绝,吴老爷子家里还有一口百多年前的老井,水倒是不缺,吃饭就只能拆掉靠最原始的柴火。
金锋进来的时候看过,吴老爷子准备也很充,外面一间小房间里堆满了纸箱子和木头,基本生活能到保证。
一阵阵药膏的香味溢散出来,金锋眼睛里透出阵阵惊讶。
药膏里除了最珍贵的地龙和气,还有虎骨、麝香、鹿茸、藏红花这些昂贵的中药材。
这些都是治疗骨伤最好的外敷药材。
慢慢的跟吴老爷子聊了起来,从他嘴里得知,吴老爷子叫做吴兆鑫,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儿子去世得早,小儿子在国外,两个女儿一个在星洲狮子国,一个很早也死了。
外面张晨是吴兆鑫的外孙,就是自己小女儿的儿子。
他妈怀上了张晨,却被张晨的老爸始乱终弃,他妈想不过,就用家里切药的铡刀把这个男人切了两瓣。
生下张晨以后的第三天,他妈自己吊死在医院里。
从此,张晨就成了孤儿,由吴兆鑫一手带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不愿提起的回忆。
不过吴兆鑫老爷子却是看得很淡,似乎很久都没人陪自己聊天,吴兆鑫话匣子一打开,再也无法收住。
拿老人家的话说,自己守着家传的骨伤药膏和接骨正骨的手艺,生意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到最后几乎没人上门了。
他们家开的黄塔寺骨伤药堂很多年了,口碑在这一带没得说,只是中医的没落导致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他的老爹以前有不良记录,家里的老宅子其实自己花很大代价从那些住家户手里一间一间赎回来的。
到了晚年,生意极差,入不敷出,吴兆鑫老爷子不得已便卖了很多家里的东西才完成了自己老爹的心愿。
这才没过两年又要拆迁,自己肯定不会答应。
0139 雷泽龙王
给金锋敷好药,缠上纱布,老人家慢慢拄着拐杖去洗手,当金锋问起药费的时候,老人家却说。
“还要敷三次才好。到时候一起算账。”
“你小子运气好。我就剩那么点药膏……再不来,到时候就得跟这座宅院一起埋咯。”
自言自语中,说不出来的萧索。
“走吧,小锋子……”
“你的事办完咯,该去办老小子的事咯。”
带着金锋出了药房径直往前,到了最后一进院落。
整个院落不足三十平米,就只有一间正殿,庙宇的正殿。
上到庙宇有七步阶梯,庙宇前前面是窄窄的两米平地,两边各有一株松柏树,足有十来米高。
见到这座庙宇,金锋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叫道:“土地庙?!”
“这是……”
吴兆鑫却是不说话,当先上前,步履蹒跚走上去。
踏入寺庙的瞬间,金锋轻轻一扫,庙宇内所有一切尽在眼底。
身子猛地一抖。
“张亚子!?”
“雷泽龙王!?”
“梓潼帝君?!”
“文昌帝君!!!”
吴兆鑫猛地回头,深深凝望金锋,浑浊不堪的眼睛里透射出一抹精光。
眼前是一尊道教的人物塑像,相貌清秀堂堂,丰神如玉,三缕胡髯飘然垂下,头戴长翅帽,发如流泉,目赛星辉,风姿绝世。
塑像身上裹着一圈厚厚的红布,遮住了塑像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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