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4,拜占庭再起 第477节
毛拉名叫赛义德,摩洛哥人,祖籍大西洋沿岸的安法城,是当地有名的伊斯兰学者。
然而,自从葡萄牙人占据安法并将其更名为卡萨布兰卡后,赛义德便失去了家乡,带著几名随从在北非流浪,讲经传道,号召穆斯林们团结起来,抗击基督徒的入侵。
这些年来,他曾去过不少穆斯林君主的宫廷,也曾应许多大商人之邀为他们讲经,但始终没有多少人响应他的吉哈德号召,这使他一度心灰意冷。
后来,赛义德终于顿悟,他终于发现,无论是贵族还是商户都是最势利的一种人,在没有实际利益的情况下,根本不会为了安拉的事业无私奉献。
于是,他开始把目光投向底层人民,离开了宏伟的宫廷和奢华的宅院,走进了广大的农村,向普通农民宣讲自己的吉哈德号召和复仇理论,鼓励他们拿起刀剑,为安拉而战。
最初,他的确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取得了一些成果,但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农民战斗力很差,装备几乎没有,最终还是倒在了军队的屠刀下。
赛义德是个百折不挠的人,没有被接二连三的失败磨平棱角,继续为了自己的志向奔走呼号。
赛义德环顾著大片的农田和远方的牧场,眉头一皱,神情有些萧瑟。
“毛拉,出什么事了,有敌人吗?”
高大健壮的护卫立马警觉起来,粗壮的右手已经按在了佩刀上。
赛义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田地和牲畜群。
“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
护卫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比我们上次来时,耕马的数量急剧减少,耕牛代替了它们的位置。”
赛义德看向农田中的耕牛。
“而且,农民手里几乎没有铁质农具,全是木质和石质。”
赛义德眯起眼睛,看著远处的草场。
远处,山羊和绵羊在山脚下正在啃食青草和灌木,几个牧童聚在一起追逐打闹,牧羊犬趴在一边。
“那两种羊我都我见过,波尔山羊和美利奴绵羊,前一个产肉量极高,后一个产毛量极高,都是不错的经济牲畜。”
赛义德抿住嘴唇。
“那不挺好的吗?”
护卫憨憨地笑起来。
“好什么,大家都开始养羊了,不养骆驼,不养马,我们以后靠什么打仗,骑山羊吗?”
赛义德悠悠一叹。
“我之前见过东边来的商人,他们说,东帝国治下的不少牧民已经放弃训养战马和骆驼了,全部改养山羊,绵羊,奶牛这种经济类牲畜。”
“每逢收获季,沿海城市的商会就来到牧区,从牧民们手中高价收购羊毛和皮革,再在城里将这些原材料加工成衣服挂毯和毛毡,以更高的价格卖给牧民。”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遇上的那个迦太基商人吗?靠收羊毛挣得盆满钵满,听说最近还在收羊骨,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关键是,牧民们的生活还真比之前好,没人对此表示不满,那些改信基督教的背叛者将他们的皇帝视为神使,传播爱与幸福。”
赛义德轻蔑地哼出了声。
“皇帝的大军打到哪里,哪里的商人就泛滥成灾,他最喜欢干的,就是把一块本来可以自给自足,拥有独立生产能力的地方变成单一产业基地,从而通过经济手段软化当地百姓的抵抗意志。”
“长年累月下去,我们的后人恐怕连怎么骑马打仗都要忘记了。”
“没事,我会骑马打仗,我会保护您的!”
护卫笑了起来。
“我们这一路走来,农田完好无损,但村里的工匠却在威逼利诱下迁进城市,牧场完好无损,但上面的骆驼和马匹却被买走,换成了绵羊和山羊。”
赛义德咬牙切齿。
“最可恨的是,他们竟然把边远地区的矿洞全部弄塌了,通往矿洞的道路和桥梁也是能毁就毁,还专门在附近的山上放火,把植物都烧干净,雨季一来,一场泥石流,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铁器,没有马匹和骆驼,没有工匠,连粮食都依赖商人的供应,没有任何长久作战能力。”
赛义德十分难受,满肚子的怨气无从发泄,化作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西境边疆区的阿贝尔就是个莽夫,这些手段肯定不是他想出来的。”
“东帝国的皇帝真是个魔鬼。”
赛义德感叹道。
“您是说告死者伊萨克?”
护卫想了想。
“有人说他就是安拉派下来的使者,是因为我们犯下了太多罪孽,安拉不再慈悲,这才让他来惩戒我们。”
“一派胡言!这就是那些软弱可欺的凯鲁万派叛教者故意传出来的!”
赛义德愤怒地吼著。
“那些凯鲁万派的学者拿著希腊人的钱,整天就会传播这些悲观理论,目的就是为希腊皇帝的统治造势!”
“你看看凯鲁万圣城都成什么样子了!百姓们悲观厌世,上层学者却荣华富贵,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赛义德见护卫毫无反应,知道跟他说这些并无作用,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一边。
“进村吧,纵使困难再大,我们也不能放弃。”
马蹄不轻不慢地敲击著地面,几个孩子认出了赛义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围了过来。
赛义德微笑著向孩子们打招呼,拍了拍一个大孩子的肩膀。
“阿麦尔,今天不去放牧啊?”
“现在都放羊了,不用那么多人。”
阿麦尔似乎在嚼著什么东西,含混不清地回答道。
“像你们这样的村子还有多少?大家都不怎么养马养骆驼了吗?”
赛义德沉默一会儿,开口问道。
“沿海村子比较多,皇帝的商人用高价买马买骆驼,再把羊卖给我们。”
阿麦尔说道。
“这些羊都很好!产崽多,产肉多,羊毛的价格也高,大家都抢著买呢。”
“您不是一直在各个村子里辗转吗?您自己没看见?”
赛义德点点头,无言以对。
“在吃什么呢?”
赛义德勉强笑笑,转换话题。
“喏,这个。”
阿麦尔从口袋中掏出几颗白色干果。
“皇帝的使者从我们村经过时送给我们的,据说是产自西非的柯拉果,上面还裹了一层薄薄的糖粉。”
“我们叫它“罗马糖”,好吃。”
赛义德顿时怒火中烧,一把将阿麦尔递过来的罗马糖打翻在地,抓住他的手。
“你的两个哥哥都是被基督徒杀死的,你怎么还心安理得地吃著基督徒的东西!”
阿麦尔挣脱开来,退后几步,瞪著赛义德。
“我母亲说,我的两个哥哥都是被你蛊惑,这才在战场上送了命,还让我永远不要跟你说一句话!”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却还活著!”
阿麦尔大吼一声,带著孩子们跑远了。
赛义德脸色苍白,拦住正欲拔刀的护卫。
“走吧,这些都是孩子,我们直接去找村里的长老。”
赛义德和护卫走进村庄,不少农妇提著装满肉食和蔬菜的篮子,排成一条长队。
“毛拉,这是在干什么?”
护卫疑惑地问。
“等著用刀,希腊人把大部分铁器都高价买走了,一个村只留下寥寥几把,大家分著用。”
赛义德低声说道。
农妇们看见赛义德,顿时不再闲聊,沉默地看著他,轻轻行礼。
赛义德微笑著向他们还礼,加快了步伐。
“毛拉,这些村子的变化简直太快,我们前几次来这里时,他们还是非常欢迎的。”
护卫愤愤不平地说。
赛义德沉默不语,径直来到长老的宅院。
宅院中似乎正在召开一场会议,赛义德听到了不少熟悉的声音。
长老的仆人守在门口,看见赛义德,连忙跑进去传信。
不一会儿,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仆人走了出来,将赛义德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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