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215节

　　两个抢劫犯自不必说；畜牧市场里明知是贼赃却趁机压价收赃的商人、酒馆里商量犯罪计划和出路的匪帮成员、乃至亲身来找范德林德帮报仇的大资本家康沃尔——没有一个是好人。

　　林祐原本并不打算久留马掌望台；因为范德林德帮在马掌望台时期所遇到的剧情人物当中很少有人活到1911年。

　　刨掉已经暴露的罗斯探员和唐斯母子，剩下最明显的或许是亚瑟的前女友和她的傻弟弟；然后瓦伦丁小镇那位警长或许也算一个。但林祐来调查时，却并未发现这些人身上存在神力痕迹。

　　出于谨慎起见，林祐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标记，以便将来深入调查。可就在他做好上述事务准备离开时，事情却起了微妙变化。

　　约翰·马斯顿身上出现了神性气息；在他灵魂深处，一块带着神性的意识碎片若隐若现。

　　林祐大感意外；明明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前才观察过范德林德帮全体成员，当时没发现任何神性气息的存在。可就在约翰·马斯顿准备将抢羊计划付诸实施之际，灵魂里的意识碎片就浮现出来了。

　　深深植根于林祐灵魂深处的命运之树伸出枝桠，与约翰·马斯顿的命运线相衔接，很快帮执笔人弄清了原委。

　　“这就是帕特里克·摩根至今无法找全意识碎片的原因？洛基的‘因果线’将碎片和大世界意志连在一起，同时也大大强化了碎片承载者与大世界意志的关联。只有当这些承载者遭遇重大命运变化时，才会暴露碎片的存在；平时这些碎片却是隐藏在灵魂深处难以发现。”

　　抢羊、卖羊，是导致约翰·马斯顿在瓦伦丁暴露行踪的重要原因之一；若不是因为这起案件，估计康沃尔一时间还无法锁定范德林德帮成员的踪迹，也不至于引发号称“瓦伦丁大屠杀”的大规模枪战，进而迫使范德林德帮转移驻地。

　　这场枪战是改变范德林德帮命运的“关键但非根本”因素，约翰·马斯顿是导致这个因素出现的主要催化剂；所以他身上对命运变化的反应最大。

　　“那么反过来想，如果继续发生类似的情况，其他范德林德帮成员身上会不会也浮现隐藏起来的洛基意识碎片？”林祐的思维不断扩散，而且越想越觉得发生类似情况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从逃亡犁刀村算起，范德林德帮大小二十多个成员中有一半人活到了1911年，少数几个甚至活得更久；那些人身上未必没有洛基意识碎片存在。

　　“或许，要让他们每个人都直接置身于改变命运的重要事件当中，甚至让他们本人成为改变命运的关键因素？”执笔人暗自揣测，“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接下来的计划就不得不做一些改变。”

　　林祐心里思潮起伏，双眼却始终远眺瓦伦丁小镇方向。拥有小宇宙强化过的五官，他可以轻易跨过数英里距离看到小镇里发生的一切。

　　毕竟执笔人不是真相之神，不需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显露自己的神性，只要使用神力时不被凡人发现异常即可。

　　远处，亚瑟与约翰将羊群赶进小镇的畜牧市场。联想到后来约翰在叉角羚羊牧场对牧场其他工作一窍不通的模样，可想而知，他这娴熟的放牧技巧都是在偷盗牲畜时锻炼出来的。

　　羊群的身影消失不到十五分钟，以左轮手枪连续速射为发端，小镇里响起连片密集的枪声。

　　“瓦伦丁大屠杀”开始了。

　　康沃尔的武装雇员、赏金猎人、小镇警察以及一些“见义勇为”的小镇居民联手作战，完美展现了乌合之众的风采；他们以一种堪称愚蠢的添油战术对范德林德匪帮成员展开围攻，然后一批批被击毙击伤，眼睁睁看着三个匪帮成员带着一个伤员突围而出。

　　突围路线沿途倒伏着大约二十具尸体，成为范德林德帮“西部悍匪”称号的注脚。

第389章 执法犯法的执笔人

　　从瓦伦丁顺利突围回到马掌望台，达奇·范德林德火急火燎驱赶着帮派成员打包行李，准备重新踏上逃亡之路；营地里一时鸡飞狗跳。

　　林祐再次站到了营地中央那棵可以俯瞰全景的大树顶端。

　　枪战之后，约翰·马斯顿身上若隐若现的“因果线”终于完整而又清晰地显露出来，进一步佐证了执笔人的猜想。而后，林祐的目光就不可遏制地落在更多人身上。

　　艾比盖尔、小杰克、玛丽贝斯、蒂莉、皮尔逊、大叔、查尔斯、斯旺森牧师，还有比尔和哈维尔；当然更少不了整个帮派的核心——达奇·范德林德。

　　这些人身上会有洛基意识碎片吗？

　　如果有，又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而显露出来呢？

　　约翰·马斯顿身上的碎片暴露是因为他主导的抢劫事件；回过头想想，罗斯探员身上的意识碎片暴露大概源于他接受追捕范德林德帮的任务；至于唐斯母子，大概在一家之主唐斯先生借高利贷并被追债的那一天，他们一家的命运就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问题的关键在命运吗？并不是！

　　真正的关键在于大世界意志；是大世界意志的力量逼迫原本隐藏在人物灵魂深处的意识碎片显形。人物命运的变化只是导火索，这种变化就像吸铁石一样，通过“因果线”的联系吸引了少许大世界意志的力量；两种不同来历、不同属性的神性力量在灵魂中碰撞，让洛基意识碎片无法继续保持沉寂，被动显形。

　　所以，如果有办法让大世界意志的力量发生某种“特定波动”，那么力量波动就会导向所有“因果线”；不论是埋藏在大世界深层的“线头”，还是“线头”另一边的意识碎片承载者都会暴露无遗。

　　有机会一劳永逸的可能性让执笔人很是激动，他一只手几乎已经“握”住了鹅毛笔，但很快又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值得，也不安全。”执笔人在心里默念着，放下了鹅毛笔；掀开到一半的底牌，又被他亲手盖了回去。

　　冷静下来的林祐重新将目光投向树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达奇·范德林德下达了新的命令，要求亚瑟与查尔斯一起出发为全帮打前站，去考察下一个预备营地。

　　看着匆匆骑马远去的两人，再“回想”一下他们此行的遭遇，林祐心里浮现出大胆的想法。

　　这两个人会在预定为营地的地方遇到一家德国移民，这家移民的男主人被当地匪徒绑架，只留下女主人带着两个孩子躲在营地杂物堆里避难，却被亚瑟和查尔斯两人找了出来。

　　然后在查尔斯的极力主张下，两人出手杀死了绑匪，救回了男主人；而在营救过程中，他们阴差阳错地发现了一個更适合作为帮派驻地的地方，也算是好人有好报。

　　临时更换营地，对于范德林德帮来说是一次关系到生死存亡的选择，营地位置变化也会带来后续遭遇的变化。这种变化会不会引发某些人物角色的命运变化呢？

　　抱着这种想法，林祐大手一挥，将杂物堆里的一家三口连同他们一家的所有家当都打包带走了。

　　骑马显然是赶不上空间传送的速度。当亚瑟与查尔斯花了几个小时跋涉数十英里，终于赶到那片干涸的河床时，德国移民一家早就在某个神秘且强大力量的帮助下团圆；而劫持他们家男主人的绑匪也被沉进湖里喂了鱼。

　　于是乎，亚瑟与查尔斯看到的就是一片环境不咋样，但周围并无异常，而且确实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地。

　　河床的一边虽然是大路，但另一边却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干涸的河床上布满淤泥，同时又是郊狼、毒蛇的捕猎场，等闲没有人会轻易涉足。如果将营地设在另一边岸上的树林里，的确可以避过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营救德国移民一家回来的林祐就站在树林里，静静观察亚瑟和查尔斯两人的行动。而就在这两人决定调头回去的那一刻，从查尔斯身上突然爆出一团不甚明亮却气息厚重的神性光芒，一闪即逝。

　　命运被改变了，一条新的“因果线”暴露在执笔人面前。

　　没等执笔人高兴，一个惊讶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你竟然制造了‘未知’？”

　　林祐从容微笑，脸上不见丝毫讶色，仿佛早就料到这个声音会出现。他回头斜乜，映入眼帘的正是头戴高礼帽、行事诡秘的会计师。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会计师先生。”执笔人虽然主动打了招呼，但口气之淡漠疏离清晰可辨。

　　“失踪，不，我只是……”会计师的语气有些迟疑。

　　林祐主动打断了对方，非常“好心”地提醒道：“停，先等等，想好了再说。借口一定要编得好一点，不然我没有理由放过你；真要是不得不动手打起来，就太伤感情了。”

　　“……”会计师脸都憋红了；哪怕只是一个“野神”，脸上出现这种类似凡人的表情变化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堂堂“神明”，怎么可以连自己身体的生理变化都控制不住？那跟“低等生物”还有什么两样？

　　“我没有能力抗衡真神，没有能力抗衡洛基，正如同我也没有能力抗衡现在的你。”会计师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大实话”。

　　至少，在海拉和帕特里克·摩根的视角，用这句“大实话”应付林祐应该是恰到好处。

　　果然，林祐听了“大实话”之后，虽然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不屑表情，但并没有如他所警告的那样直接动手。

　　“你应该知道，墙头草在任何一方眼里都不值钱。”

　　“可是在我眼里，墙头草的命却是最值钱的。”会计师——或者说死神海拉——顺着先前的话继续表演，“不管值不值钱，我的命都只有一条，也只有我自己会珍惜。我可没有你们真神的‘不死特权’，这一点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

　　“当然，这个特权本就是我用鹅毛笔写下来的，我记得清楚着呢！”林祐随口应道，“不过，你既然决定了做墙头草，又回来干什么？帕特里克应该已经警告过你了。”

　　“我为什么回来的原因先放一放，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刚才是不是改变了范德林德帮的命运，制造了一起‘未知’？”

　　会计师面色严峻，林祐却满不在乎。

　　“是啊，怎么了？”

　　“你……你这不是执法犯法吗？”

第390章 来都来了，帮忙做点事吧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林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怎么就犯法了，犯哪条法了？身为执法者，谁违法谁不违法，我说了才算。”

　　会计师目光愕然，分不清执笔人是反讽嘲笑，还是真诚发问。祂心头更是百般疑惑与愤懑交集：如果随意制造“未知”不犯法，你背后那些至高神把你送进时间禁区里做什么？你冒着风险单枪匹马来对抗好几位真神又是为了什么？

　　似乎听到了会计师心头的疑问，林祐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诸神从未拒绝‘未知’事件的出现，相反，祂们无不清晰地知道‘未知’对促成大世界稳固的促进作用；只不过，诸神更希望在促成稳固的同时继续保持稳定。不只是世界观逻辑的稳定，还有诸神系内部制衡关系的稳定。”

　　会计师的语气变得古怪：“你的意思是说，‘未知’可以做，但必须事先得到你们的同意才能做。经你们同意的才是合法的，未经你们同意就是非法的？”

　　“虽然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林祐看着对方，目光隐含深意，“听你的语气，是在为北欧神系抱不平吗？”

　　会计师悚然心惊，一边暗自检讨自己的失态，一边控制着神情语气不动声色；“抱不平这种事轮不到我来，我不会那么不自量力；最多就是……感觉祂们有些可悲。”

　　“可悲吗，或许有一点；但是从我的立场来看，无法给予祂们同情。正如你所说的，我是‘执法者’，是我判定了祂们违法。”或许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执笔人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海拉伪装的会计师巴不得换个话题，虽然这种主动、热切的语气大大有违于女死神的本性，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装到底。

　　“等待，观察。”林祐看着亚瑟与查尔斯远去的方向，虽然相隔已远，但距离并不会阻碍神明的目光；“如果照着原故事剧情走，那些人身上的意识碎片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暴露，整个过程或许要经历好几个月；现在剧情被彻底转变了，这個过程或许会快得多。”

　　从先前观察约翰·马斯顿所获得的信息，只有那些亲身经历了剧情关键变化的人物才会暴露其灵魂中的意识碎片；照此推理，就必须花几个月时间静候那些影响人物命运的关键剧情逐一发生。

　　比如小杰克被绑架，又比如圣丹尼斯银行大劫案等等。

　　不过林祐没那么好的耐心，同时他对自己与帕特里克的合作也不抱太多信心，不认为这份“临时合作协议”能够持续到几个月之后。所以，他采取了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方式。

　　既然意识碎片的暴露是以命运变化为导火索，那干脆直接改变剧情，等同于一次性改变范德林德帮所有成员的命运；同时也间接改变了那些原本会与范帮打交道之人的命运。

　　这种“大手笔”也只能执笔人来做，换别人来做就属于“违法行为”。

　　“你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操纵人物命运的快感？”会计师脱口而出的时候，“画皮”之下的海拉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误；一个面对真神战战兢兢的“野神”不该有这么轻狂的表现。

　　幸运的是，执笔人并未察觉其中的异样，他好似真的沉浸在某种情绪当中不可自拔，又或者是被提醒之后的自我反思；“也许你说得对，权力是最美味的毒药。”

　　会计师不敢再接口，只默默听着，任由对方沉浸在情绪当中；只不过，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林祐很快想起正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了你和真相之神达成合作的消息。”会计师小心斟酌着措辞，边说边打量执笔人的表情变化，“我觉得，既然事情发生在《荒野大镖客》的故事……”

　　林祐打断了对方的话，冷笑着问道：“你认为自己有机会在这件事上出一份力，或许就能让我忘记你脚踩几条船，在几位真神之间反复横条的事实？”

　　会计师立刻缄口不言，让自己表现得更符合胆小怕事、左右为难的“野神”形象。

　　“在此之前我先问个问题。”林祐并不急着表明态度，“洛基在这些人身上动手脚的时候，你肯定有所察觉；你能不能直接找出那些藏了意识碎片的人，也省得我多费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