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212节

　　林祐按捺住“终于发现线索”的兴奋，沉下心来仔细打量那条神秘的“线”。

　　从里到外，从肉身到灵魂，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罗斯探员都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类；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灵魂与大世界底层逻辑联系在一起呢？

　　林祐越是观察那条“线”，眉头皱得越紧；他从“线”上看到了“因果”。

　　有因才有果，从神秘学和逻辑学的角度出发，“因果”都属于“命运”的一个分支；在诸多属于“命运”分类的力量中，“因果”也是绝大多数神明所能掌控的最高一级力量。

　　再往上，更高级的“命运伟力”就得是各个神系专门的命运之神来掌控了；即便身为神王，若无相关职权，对“命运”也无从置喙。

　　换句话说，罗斯探员身上这根“因果线”是某个真神留下的。

　　谁干的？为什么？

　　林祐越想越迷糊；这条“因果线”存在的作用，就是当罗斯探员的灵魂出现问题时，立刻触发大世界意志的关注。这种做法更像是一种预警——和林祐在平克顿侦探社发现的预警魔法差相仿佛，只是示警方式更高级，更不容易被破坏。

　　这个探员的灵魂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果线”这东西并不是完全无法破坏，虽然它是由真神布下，但另一个强大的真神完全有办法斩断它；眼下真正麻烦的地方在于这条“因果线”被当做了预警魔法来使用。

　　斩断“因果线”，大概率也会触发“警报”；就像影视作品里那些定时炸弹，拆弹时的“剪线”动作有时候也正是引爆方式之一。

　　执笔人犹豫的时候，米尔顿已经与亚瑟碰了面；双方立场迥异，不能说火药味儿浓烈，只能说火药已经被点着了。

　　最激烈的时候，罗斯探员已经举枪瞄准；只不过亚瑟·摩根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只有小杰克被吓得一激灵。

　　或许是为了照顾小杰克幼小的心灵，或许是知道平克顿侦探家大业大，杀两个探员并不能实质上解决问题；总之，双方虽然针锋相对、敌意昭然，但亚瑟·摩根到底没有选择拔枪开死眼。否则的话，米尔顿和罗斯都注定是个死。

　　不是说谁先举枪谁就有优势。最好的快枪手拔枪射击时，连一秒二十四帧的摄像机都拍不到动作，而人的反应时间最快都要0.1秒。

　　那边三个大人当着小孩的面争吵，另一边林祐默默琢磨解除“因果线”的方法。

　　埋在罗斯灵魂深处的线头并不好处理，因为灵魂的复杂性，让执笔人很难确定对方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但是另一边连接着大世界底层的线头对执笔人来说却不算难事。

　　有鹅毛笔在手，整个大世界有一个算一个，就算至高神来了，也不敢说比执笔人更懂得如何与大世界底层联系沟通。

　　在林祐的灵魂深处，他的意识几次握住鹅毛笔，却又几次松开，似乎迟迟下不了决定。

　　直到米尔顿带着罗斯远去，亚瑟也带着小杰克匆匆返回马掌望台，林祐始终只是默默旁观，并没有动手。

　　“真叫人失望啊！”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回响在执笔人耳边；风声伴着虚无的说话声，给树林平添几分诡秘气息。

　　这个声音很耳熟，执笔人一听就认出了自己的老朋友。

　　“帕特里克·摩根；想找你还真不容易。”林祐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不急于出手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四下张望，视线之内已经不见平克顿侦探和范德林德匪帮的身影。

　　属于人类的河畔会晤刚刚结束，现在轮到神明与执笔人进行会晤了。

第383章 一个答案换一个问题

　　“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呢？”这是帕特里克·摩根在发问。

　　“你这些日子到底躲在哪儿，托尔和提尔找你都找疯了。”这是林祐提出的问题。

　　“花了那么多时间来找我，又故意被我引入这个故事剧情，怎么事到临头，你又退缩了呢？”

　　“雷神和战神都急着找到他们的干叔叔，你到底把洛基藏到哪儿去了？”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在那个凡人的灵魂深处藏了什么吗？”这还是帕特里克·摩根，反复纠缠着同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说是一直跟在罗斯探员身边守株待兔？”林祐也在发问，却已经换了第三个问题。

　　一神一人，从搭腔之后就各说各话；都忙着提问，也都不愿回答。直到双方都意识到谈话无法以这种方式继续进行下去，才心照不宣地一齐闭了嘴。

　　片刻沉默之后，帕特里克·摩根幽幽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飘忽：“见一面很不容易，不该继续浪费时间。”

　　“我赞成。”林祐言简意赅，刻板的语气就像個蹩脚演员在与同伴对台词。

　　“一个答案换一个问题，一人一次？”

　　“可以。”

　　真相之神故作大方，爽快地“让”出优先权：“尊老爱幼，第一个问题，你先。”

　　“埋在罗斯探员灵魂里的秘密是什么？”出乎意料，林祐并没有问出自己先前三个问题中的任何一个，反倒重复了对方的一个反问。

　　仿佛对这个提问措手不及，真相之神的声音迟误了好一会儿才响起：“这个秘密与洛基有关……”

　　这么半句话显然不能令执笔人满意，林祐冷笑道：“如果你喜欢这样的问答方式，那可打错了主意；你不会不知道我前世在现实维度是做什么的吧？知道网文写手最擅长的技能是什么吗？”

　　“什么？”

　　“灌水。”说起曾经的龌龊，林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果你想得到一堆废话来做答案，大可以继续这种问答方式。”

　　“……”帕特里克·摩根再次沉默了很长时间，而后不情不愿地再次出声，“罗斯的灵魂里，被洛基亲手埋进去一个秘密，一个与北欧神系‘诸神黄昏’有关的秘密；洛基把它当做一个保护措施。”

　　林祐恍然明悟：“用这种方式，又是关于‘诸神黄昏’的秘密，他防范的对象是北欧神系其他成员？”

　　“这是第二个问题。”帕特里克提醒道。

　　“好吧，这个问题不算，你不用回答了。”林祐的反应极快，直接否认了这个几乎可以算送分题的问题；一个答案换一个问题，如果是一个自己已经猜到的答案，就不值得用来换问题了。

　　帕特里克的声音隐约可闻一声叹息，似乎为自己没及时抓住机会占便宜而懊悔；“轮到我来提问了；为什么你明明有机会，却没有动手解决罗斯身上的‘因果线’？”

　　林祐不屑地冷笑一声，对着不在现场的真相之神翻了个白眼，却不知对方能不能看到；这个问题里藏着陷阱，如果直接回答，等于默认了自己确实有能力解除“因果线”。

　　可实际上，帕特里克·摩根并不能肯定这一点，最多不过是猜测。

　　“做任何冒险举动之前，都要先做充足的调查准备；所面临的风险越大，越需要谨慎。”林祐貌似坦然地答道，“安全解除‘因果线’的把握不大，失败可能面对的风险却未知；在找你这个始作俑者问清楚前因后果之前，我是不会动手的。”

　　谁也不知道所谓“把握不大”、“失败风险”的说辞是真是假；就好像执笔人也不能确定所谓“洛基隐藏秘密”、“与诸神黄昏有关”的说法是否可信。

　　这一问一答，考验的可不仅仅是双方的语言艺术。

　　“把握不大，就意味着有机会；如果决定动手，你打算怎么做，需要什么样的准备？”

　　“这也是第二个问题了。”林祐提醒道，“需要我回答吗？”

　　“……需要。”

　　“那就用答案来换。”

　　“可以，你问吧！”

　　林祐略作沉吟，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洛基为什么选择在罗斯身上隐藏秘密；祂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执笔人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所谓礼尚往来，刚才真相之神在问题里埋雷，这回执笔人就在一个问题里带了两件事。

　　“为什么选择罗斯”，和“有没有其他选择”；虽然密切相关，其实却是两个问题。

　　“如果剧情不变，罗斯至少可以活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帕特里克似乎并不介意林祐的小动作，“实际上，可供洛基选择的对象很多，而且祂的秘密也并不全在罗斯一个人身上。”

　　“什么意思？”林祐不解。

　　“这也算一个问题？”飘忽的声音听来很是狡猾；祂并不是不在乎林祐的小动作，而是打算顺水推舟再预定一个问题。

　　林祐淡然一笑，承认了自己的失误：“可以，也算一个问题。”

　　“那换你来回答了。”

　　“我的回答就是，鹅毛笔可以深入大世界底层，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联络到大世界意志；所以，我确实有机会从另一个线头上解除‘因果线’。”林祐的声音平静而从容，“但是这么做究竟有多少成功的把握并不确定，那要看大世界意志愿意给我多少面子。按先前几次交流的情况来看，我的面子在祂那儿不是很值钱。”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林祐心里想的却是当初在伊法魔尼学校门口与洛基的谈话。当时，谎言与诡计之神就一直纠结于执笔人与大世界意志之间的关系。

　　当初洛基的纠结，与今日“因果线”的出现有没有关系呢？

　　心里的念头纷繁芜杂，但不妨碍林祐催促帕特里克：“换你回答问题了；你说洛基的秘密不止在罗斯一个人身上，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需要一个详尽的解释。”

　　“很简单；洛基把储存秘密的意识抽取出来，然后把这份意识分成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分成了多少分，然后分别藏在不同的人身上。”帕特里克回答得很干脆，听他的语气似乎本就打算和盘托出；“藏在罗斯灵魂里的，只是其中之一。”

　　“你想得到这个秘密，所以才把我引进这个剧情里来？”

　　执笔人再次连续提问，但这一次真相之神没有执着于用答案换问题；祂坦然承认了：“你猜得没错。”

第384章 这是想挖执笔人的根？

　　一问一答的规矩被两人心照不宣地打破了。林祐继续问，帕特里克继续答；双方都清楚，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实质性的谈判环节。交换情报的时候可以一问一答，谈判的时候，规矩就得改一改。

　　占据主动权的一方才“有权力”多提问题，多提要求。

　　现在，主动权在执笔人这一边。因为“真实因子”和鹅毛笔是不可替代的，帕特里克有求于人。

　　“由洛基藏起来，用于对付北欧神系的秘密，你那么关心做什么？那是人家结义兄弟的家务事，你插一脚进去算怎么回事？”林祐笑呵呵地问；人在斗争中占上风时，都会有个好心情。

　　帕特里克的声音听起来就没那么高兴了：“这个问题，连同可能的答案都属于废话；遇到北欧神系内讧的机会，你会不干预吗？”

　　“所以就请你不要说废话，摩根爵士。你知道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林祐不满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问的是该不该插一脚吗？我想问的是那个被洛基藏起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值得一個真神如此关心，还大费周章地不惜向敌人求助？

　　帕特里克悠然说道：“你应该先问，北欧神系为什么会发生内讧；为什么局势会严重到洛基不得不暗中准备后手，用威胁的手段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林祐立刻从善如流，照着真相之神的意思提问：“为什么祂们会内讧？”

　　“当然是因为‘诸神黄昏’；北欧神系从上到下都快被这个注定的命运逼疯了。”帕特里克的声音略有些自得，既是因为自己消息灵通，也是因为从对手那里抢回了谈话的主动权。

　　“我知道，祂们冻结了时间，也冻结了变化，却忍受不得一成不变的世界和生活；所以祂们又想通过‘未知’来改变命运。这不就是北欧主神藏身时间禁区的原因么？同样也是我不得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追根究的话，这里边还有你推波助澜的功劳呢！”执笔人不耐烦地说，“说点我不知道的东西。”

　　帕特里克悠然道：“好吧，那就说点你不知道的东西。除了冻结时间和制造‘未知’这两个办法之外，北欧神系其实还考虑过第三种办法……其实按时间顺序说，那才真正是第二个办法；因为这个办法被提出来的时候，大世界还没有经历过第一次‘未知’，所以，当时的神王奥丁并不知道还可以向大世界意志求助以避免‘诸神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