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211节

　　不止是约翰，亚瑟和查尔斯同样神色凝重。他们都看到了这一枪的效果；如果对方不是碰巧撞大运，而是有意为之，那么这种射术已经超出所谓“神枪手”的范畴了。

　　“亚瑟，我觉得必须换个方式来解决问题。”查尔斯说话有点闷声闷气，作为整个范帮最喜欢实话直说的人，他认为有义务提醒自己的朋友们；“他的枪里还有五颗子弹，完全可以把我们全杀了。”

　　剩下的话不用全说出来，因为亚瑟·摩根听得懂。人的脑袋可比左轮手枪的枪膛大多了；只要车厢里的人想做，可以轻轻松松爆掉他们三个的头。反倒是己方三人因为隔着西恩·麦奎尔，很难给对方造成致命威胁。

　　“放开我们的伙计，我发誓马上离开。”亚瑟·摩根当断则断。

　　“我不在乎你的誓言，摩根先生；也不在乎你们是离开还是留下，或者还想掏枪跟我决个胜负。真的，我不在乎。”林祐恢复了拿枪敲爱尔兰后脑壳的“悠闲”动作；只不过刚刚开过枪的枪口，让西恩先生感觉脑壳不但疼，还稍微有点烫。

　　亚瑟·摩根的死眼再怎么强，也不会被攻击速度达到光速的黄金圣斗士放在眼里；哪怕再加上约翰那双死眼也一样。

　　“那你想要什么？把我们都留下，送去警局领赏？”亚瑟的胆气与他的声音一样厚重粗豪，即便知道对方强大，气势上依旧不落下风。

　　林祐差点笑出声来：“你们几个的赏金加起来才几个钱？五千还是一万，买得起一节豪华私人车厢吗？”

　　“……”亚瑟很生气；果然达奇说得对，这帮有钱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那么可恶。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林祐将视线从几个匪徒身上收了回来，“我会放了这个碎嘴的爱尔兰小子，你们也可以带着抢到的钱大大方方离开。这算是表达我的善意和诚意。”

　　“然后呢？”亚瑟满脸警惕；在西部和匪帮的语境里，善意和诚意都属于“奢侈品”，往往意味着接受方要支付巨大的代价。

　　林祐坦然道：“然后我会找个时间去拜访达奇·范德林德先生与何西阿·马修斯先生。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对我表露恶意。说到这儿，我发现自己还真有点想念马修斯先生；当初我们也算相谈甚欢，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乡村教师呢！”

　　“需要我帮你指明方向，好找到我们的驻地吗？”亚瑟阴沉着脸追问了一句。

　　“不必了；既然能遇到你们，我也就能找到你们的驻地。”林祐不动声色地往在场几个范帮成员身上都下了追踪魔法。

　　“你确定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换到某个火车站驻扎，好等着你的豪华私人车厢进站拜访？”不知为什么，亚瑟总觉得车厢里的年轻人有点神神叨叨；他很不喜欢这种人。

　　“不必担心，摩根先生。如果没人能找到你们，你们也不必到处逃亡；如果别人能找到你们，那么我也能——很简单的道理对不对？”林祐哈哈一笑，将西恩一把推出了车厢门；爱尔兰压根儿想不到自己会突然被释放，猝不及防下一脚踩空，从两个车厢连接处摔了下去，跌了个狗啃泥。

　　“正好，你的枪就在你脚边，西恩先生；不过我真诚地建议你把枪捡起来之后就收好，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林祐的声音虽然温和，但是在西恩停在耳中却宛如恶魔低语。

　　爱尔兰人悄悄抬头打量了两眼，发现自己被释放后同伴们却依然按枪不发；于是他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的局势，很有自知之明地乖乖把枪收进枪套。

　　当亚瑟·摩根都选择不开枪的时候，西恩·麦奎尔更不应该开枪。

　　“晚安，各位；我就不邀请你们进来喝茶了。”林祐完全无视了对面引而不发的长枪短枪，慢悠悠地道了晚安之后才关闭车厢门。

　　听着门外远去的马蹄声，执笔人暗自思索：“这几个人身上都没发现任何魔法或神力留下的痕迹；看来，帕特里克·摩根引我入局的饵料或者说线头并不在他们身上。”

第381章 马掌望台

　　第381章 第三八章 马掌望台

　　第381章 第三八〇章 马掌望台

　　劫匪远去，天色渐亮，火车上的乘客惊魂稍定。遇到范帮抢劫对这趟列车来说既是幸运也是不幸；不幸的当然是财物上的重大损失，所有目视可见的贵重物品被洗劫一空；幸运之处在于他们遇到的是还算讲规矩的范德林德帮，破财消灾之后还能留住一条命。

　　劫案绝大部分的伤亡都发生在持枪护卫们身上，包括火车司机和锅炉工在内的其他人只是受了点惊吓，最严重的也就是脑门上开了个口子，或者鼓了个血包。

　　虽然有惊无险，但没有人愿意留在原地；什么保护案发现场之类的事也不是这帮有钱乘客需要考虑的。等确定劫匪离去之后，有胆大的乘客叫醒了昏迷的火车司机，又齐心协力推开了拦在轨道上的油罐车。没过多久，火车又“吭哧吭哧”启动了。

　　不知是不是急于远离这片惊魂之地，锅炉工不断添煤提速；找这么跑下去，没准还能把浪费的时间抢回来，准点下一抵达站呢！

　　期间发生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那就是所有人似乎都无视了挂在列车尾巴上的这节私人车厢，仿佛集体遗忘了林祐的存在。而同一时间，林祐正在与人“通话”。

　　“你找到范德林德帮了？如果听我的，根本不必这么麻烦；亚瑟·摩根和约翰·马斯顿的命运线一直被我牵在手上。”发出声音的是会计师先生，不过也只有声音，祂的本体并不在这儿。

　　林祐答道：“你太显眼了；你的那些朋友们大多知道你有观察命运变化的能力，你出面的话，很容易把托尔、提尔都引过来。”

　　会计师的语气古怪莫名：“我还以为，在寻找‘真相之神’这件事情上，你和他们是合作方。”

　　“确实是合作方，只是现在还不到合作的时候。”执笔人在对北欧主神提议合作时有多么真诚，此刻漠视和破坏合作机会时就有多么果断；“雷神和战神，都以战斗力强大闻名，而非以调查能力。我不希望每做一件事都要向祂们解释原因；祂们没那个耐心，也听不懂。”

　　“祂们现在到处寻找洛基的下落，一旦无功而返，最后还是会找到我头上；我的朋友们估计也逃不过祂们的追问。”会计师无奈地说，“这个时候，大家都忧心忡忡，唯恐被真神间的斗争波及。”

　　“你到时候实话实说就好了；我没让你参与我的事，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林祐有心为会计师和祂的朋友们祈祷，却无力帮助祂们太多。

　　像会计师这种来历不明、缺乏靠山、自身实力又不太够的所谓“神明”，在中国神话的语境里大约会被归类为“毛神”或“草头神”一类；这些大大小小的“神”一旦遇到真神来找麻烦，大约只有躺平任锤的份。

　　“为了实话实说，我是不是该立刻终止与你对话？”

　　林祐提醒道：“别忘了，阿斯加德主神找你的时候，通知我一声；不管事前事后都可以。”

　　“背着那些北欧神明吗？”

　　“当然。”林祐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当然！”会计师回应的非常快，声音语气倍加笃定。

　　当车厢里不再有声音响起，林祐陷入长久的沉思；初升朝阳从窗口照进来，却没能照亮他的脸，反而留下大片的阴影，几乎笼罩了车厢的一整面墙。

　　列车摇晃着驶入罗兹站，遭遇火车劫匪的消息几乎一瞬间传遍了小镇，同时向四面八方扩散。相关的与不相关的人纷至沓来，打探着消息；真相与谣言同时发酵，供有心人从中提炼自己所需的信息。

　　与之前的情况相似，不论是打探消息的人，还是传播消息的人，全都忽视了林祐的存在；他冷眼旁观，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哪怕隔着一整個站台，也能闻到平克顿的味道。

　　被忽视的人影离开了罗兹站喧闹的人群，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直到这个时候，才有几个车站工人仿佛突然觉醒，想起来自己还有打理、养护某位富豪先生私人车厢的任务。

　　在他们混沌的记忆中，那位富豪先生正在镇上的豪华酒店里消遣，等着明天发车去新奥尔良呢！殊不知，那位富豪先生的真身已经跨过近百里的距离，来到了不属于南北两个达科他州的达科他河。

　　很正常是不是？以西方人的重名率，地名上的张冠李戴也只是寻常事；美国光是州级行政区里就有两个华盛顿。

　　所以，当初林祐融合《荒野大镖客》故事的时候，也懒得去改写。

　　有四个范德林德帮成员充当“魔法路标”，林祐并不费力就找到了游戏玩家们最喜欢的帮派驻地——马掌望台。

　　阳光明媚，天高气爽。

　　高耸的台地确保了干燥舒适的环境，同时又保障了开阔的视野，可以及时发现沿着河畔道路而来的危险，背后的密林又隔绝了视线和声音。溪流从台地下方流过，充沛的水源引来了大量野生动物，足以供应帮派二十多人的饮食所需。

　　此时天色已完全放亮，帮派营地里人声渐渐嘈杂。

　　林祐开着幻身咒，全身好似没有重量一般，落脚于某棵能俯瞰整个营地的大树树梢上，随风起伏。

　　隐隐约约地，听到达奇与何西阿商量的声音：“那个人，要是不说我都已经忘记他了；一个出来野外考察的大学生，和一个到处流浪的匪帮，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机会再碰面的人。”

　　“他肯定不是来找我们叙旧的，但我觉得他似乎也没有恶意。”

　　“那就等见了面再说，如果他真来了的话……”

　　何西阿比记忆中老了许多，苏珊女士也不再是曾经风韵犹存的模样；林祐能叫出营地里每一个人的名字，只不过印象中在亚利桑那州见过的人却少之又少。

　　范德林德帮的人员流动一直以来都不小，不说约翰·马斯顿这种被收养的孤儿，连何西阿这个创始人都一度为了女人而离开过；只不过他们最终都回来了而已。

　　只是不知道，不见了的那些人是死了还是单纯脱离了帮派？

　　林祐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哪怕是一大早就醉醺醺的斯旺森牧师、睡了一晚上仍迷迷瞪瞪的大叔、以及懵懵懂懂尚未长大的杰克·马斯顿都没落下。

　　“没有，都没有。”执笔人逐一看去，却看不到丝毫魔法与神性的痕迹；“把我引进《荒野大镖客》的剧情，结果饵料却没放在身为故事核心的范德林德帮身上？你要是只甩个空钩子给我，那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帕特里克·摩根。”

　　正沉吟间，却见亚瑟·摩根睁着一夜未睡的红眼睛走到杰克·马斯顿身旁，大声嚷嚷着：“小伙子，是时候教你怎么独自讨生活了。来吧，跟我走。”

　　林祐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下意识去找小杰克的亲爹；结果却见约翰·马斯顿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话说，玩家们会怀疑小杰克的血统，似乎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这表现得着实不像个亲爹。”

第382章 凡人与神明的河畔会晤

　　对一个虎背熊腰的糙老汉来说，杰克·马斯顿这种四岁小孩就跟个洋娃娃差不多；拎着小娃娃衣领子上下马的时候，感觉就像往马鞍上挂东部火鸡。

　　一大一小骑着马慢悠悠下了高台往河边走。

　　林祐心头一动，立刻放开心神覆盖周围大片土地，果然发现了两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看来游戏里那次著名的“历史性会晤”很快就要上演了。

　　这次会晤，既有“亚瑟·摩根为5000美元意图自首”的噱头，又有杰克·马斯顿与罗斯探员的宿命初会。只不过，游戏玩家们在热衷玩梗之余，却往往忽略了这次会面对整个游戏剧情都有着重要意义。

　　就像《蝙蝠侠：黑暗骑士》里小丑第一次登场的那起银行抢劫案，通过小丑的一系列行动点出了这个角色的行事风格、能力水平以及思维逻辑。一個角色能不能立得住，就看这一次关键的亮相。

　　而《荒野大镖客》里的这一次河边会晤也是一场“立角色”的重头戏，却每每被赶着完成游戏进程的玩家给忽略过去。

　　作为平克顿侦探的关键亮相，通过亚瑟与米尔顿在河边的争辩，彻底点明了双方的立场与人设，同时还隐约点出了达奇·范德林德对帮派成员的精神控制。

　　等到游戏后期，玩家看透达奇这个人的本质之后，再回头重温米尔顿对达奇·范德林德的评价，或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很有趣的是，这次争辩从场面上看亚瑟其实落在下风，口舌之争输得明明白白；也第一次让玩家全面审视亚瑟和范德林德帮的行为。

　　只要排除人物代入感的滤镜，玩家们就会很快明白过来；不论以十九世纪末的价值观，还是以二十一世纪的价值观，自己扮演的游戏角色都不是一个好人——哪怕他披着“侠盗”的画皮，打着“自由”的旗号。

　　这也让后来亚瑟的“救赎”行为有了逻辑基础。

　　好人何需救赎？

　　所以，这么个游戏里的名场面，会不会有所收获呢？

　　出于对这次“历史性会晤”的“怀念”，以及寻找帕特里克·摩根线索的需求，林祐果断选择跟上亚瑟与小杰克。

　　结果，在近距离观察米尔顿与罗斯的时候，林祐看到了一条通向大世界底层的“线”。

　　“线”的一头连在罗斯探员身上，深深埋在他的灵魂深处；另一头通向大世界底层，那里是大世界一切世界观的汇集点，也是执笔人每一次使用“真实因子”的着力点，更是大世界意志的诞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