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994节
“说的好像我不没喝过茶似得。”刘善瞅瞅碧绿的茶水,不以为意,当然知道李家的茶喝,可认为他老子的茶也不会茶多少。
他老子喜欢喝茶,家里的茶叶自然没有差的。
“这是信阳毛尖中的茶王,就你这么一小杯就是几万块,”潘应挤兑道,“你们家的茶叶都是跟我家一样的,我还能不知道?”
“几万块?”刘佳伟端杯子的手一哆嗦,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万把块一瓶红酒他不稀奇,可是万把块一杯茶?
那这一两茶得值多少钱?
“估计得几十万吧。”刘善闻了闻杯子,“真相。”
“那这一年喝下来....”刘佳伟要掰着手指头算。
“我李叔一年的茶叶钱就是2000多万。”潘应大笑,她乐意看他们吃瘪的样子。
这种事情她也是无意间听她老子说的,开始以为是胡扯,谁能舍得这么喝啊?
最后,她脑子一抽,居然找李柯求证,李柯自然鄙视了她一番,没见识。
她惊呼,茶叶居然可以比咖啡还贵的离谱!
李柯当场松给她一句李老二的原话:咖啡是穷人才喝的。
“那我真好好尝尝。”刘善抱着茶杯,待茶水稍微温和了一点,抿了一口,一会儿拧眉头,一会儿沉思,好半天都没反应。
李柯笑着问,“品出来什么花头没有?”
“感觉跟我家的茶叶没多大区别啊?”刘善实话实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品不出好坏。”刘佳伟也是急忙附和,原来没有品味的不止自己一个,转过头问潘应,“你不能也觉得好喝吧?”
李柯笑着道,“别问了,我俩跟你们一样,喝什么茶都感觉差不多。”
“我跟你们差不多。”李览耸耸肩。他老子硬是把喝茶整成了一门玄学,他也是十分的无奈。
潘广才的轿车停在自己的门口,从车上下来,没先进家门,还是走过来和在水渠边喂鸭子的李和打招呼。
“你回来的刚好,”李和把手里的簸箕往地上一放,然后道,“走吧,你开拖拉机,陪我去镇上选点家具。”
潘广才道,“现在人家都开车送,不需要自己拉,只要自己去选好了就行。”
“不是,我不要那种成品家具,我去镇上的蒋木匠家,他家现在还在做吧?”李和问。
“你姐夫没回来啊,要不然让他给你打一套就是。”
“他估计要月底才能回来。”李和连他大姐李梅的影子都没见着,何况是杨学文。
潘广才想了想道,“蒋木匠还在做,就是没什么花样,桌椅板凳都是老样子,没得选择,要不我让人给他打个电话,直接送过来得了。”
“那就直接送吧。”既然选和不选是一个样子,李和就没有必要再去了,“桑永波他哥俩呢?都在省城?”
“不在,”潘广才笑着道,“昨个还打电话呢,桑永波在深圳,桑永阳好像在浦江吧,你还为他们跟那什么卢波的事?”
“我这一没注意,他们又掐上了,要死要活的,据说还在广洲打起了价格战,哎,”李和叹口气道,“你说,我这怎么调解?”
本来之前两家就有龌蹉,他出面说和了一次,可是这刚好起来没半年,就又继续做起来了对手。
“要我说就别管,”潘广才淡淡的道,“目前全国呢,市场阵地都是在沿海,市场就那么大,现在超市竞争又那么激烈,退了一步,就得退第二步。
上次桑永波也和我说了,超市是连锁,不是一地经营,如果双方都有心在全国扩展,相互肯定是没法退让的。”
“随便他们吧。”李和本来就不想管。
71、体验
潘广才继而道,“这种事情谁对谁错,本来就说不清,就拿咱们省城来说,目前林林总总的上规模的大超市最少有十五六家,还都分属于不同的公司,外资超市在行业中占据着重要龙头位置,家乐福,沃尔玛等大型外资集团在市场占据着半部分的市场份额。
桑家哥俩搞价格战,针对的是这些外资的超市,这个姓卢的超市就在同城,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他要是怪桑家兄弟,那真没得怪,这火都烧起来了,谁还能管三七二十一,想灭都灭不了。”
“总结起来,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李和笑着道,“卢波的主业是商场百货,在超市这一块的投入本来就不多,心思也不在上面,也好,这一次就让桑家兄弟逼他一把吧。”
他不再多说,听几个孩子在那聊茶叶的事情。
“别管多少钱,你李叔的茶叶可从来都不是自己花钱买的,都是人家给送的。”潘广才笑着道,“刘善,喝茶就喝茶,品上面品,管他什么滋味,喝到自己肚子里就是自己的。”
“反正我是分不出好坏。”刘善讪笑,“齿间、味蕾、喉咙,只是感觉好喝,但是不觉得比我爸那个平常喝的茶好多少。”
“信阳毛尖主要优点是醇香,你们学过物理都知道,香气是一种挥发性物质,”李和现身说法,“所谓的茶王就是香气上比普通的毛尖要突出一点,茶香高扬且持久,没有杂味,还有就是这口感又是与众不同,你要说为了这点香味和口感花这么多钱值不值,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就好比买有的人是看性价比,价格更低、空间最大、外形更华丽、内饰更豪华、电子设备多多,有的人却只追求驾驶体验,所以花高价买低配。
驾驶体验是玄学,但是却是能感受到的。
跟喝茶是一个道理,好与坏,大多数情况下没法子量化,全靠自己体验。
“喝了又不能成仙...”李览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
他偶尔挺看不惯他老子,时而奢侈的要命,时而小气的令人发指。
“你懂个甚?”被儿子当众落面子,李老二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
“一天到晚,除了吃吃喝喝,你还能做些什么?”李兆坤义正言辞的教训儿子。
他现在不烟不酒,又是安分守己,自然有这个资格。
刘善朝刘佳伟暗地里使个眼色,赶紧的麻溜走人,事实证明,凡是见过李老二窘相的,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最后肯定要被穿小鞋。
“爷,”李怡看到大伯涨红的面皮,想笑又没好意思笑,拉拉李兆坤的胳膊,“你不是说电视机频道又调乱了嘛,我再给你调调。”
“本来在3上,现在不是了。”李兆坤这才冷哼一声进了屋子。他喜欢看一些县级电视台的小曲节目,按照一般人的品味,自然是粗俗不堪的,但是耐不住他李兆坤喜欢看。
因为这些节目用的是本土方言,播的都是些本地接地气的新鲜事,某家的电器店打折了,某家的化肥降价了,某家的婆媳吵架了。
遇到逢年过节了,各级领导干部还会在台上集体露个脸拜个年。
当然,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七点档的天气预报,要是不提前看天气,特别是秋收季,晒个谷子遇着雨,那乐子就大了。
要是不知道这些第一手资讯,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王玉兰这种不识字的,不太明白普通话的,每天都是看的津津有味,总之,深受广大中老年朋友的喜爱。
“老叔脾气比以前可好多了。”潘广才递给李和一根烟。
“不抽。”李和叹口气,“老小孩,老小孩,就是他这样的,哎,没脾气。”
“晚上喝两盅?”潘广才自己点着了烟。
“不了,你呢,也上岁数了,这烟酒该断了就断了,”李和走到水渠边,趁着只有两个人,低声道,“给孩子们点机会,不能不撒手啊,你这样累到什么时候?”
“我倒是想撒手,可你看看我家大小子,我能放心吗?”潘广才皱着眉头道,“好家伙,眼看三十五六了,催着结婚,一直不肯结,这女朋友一茬接着一茬的换,年初到现在,这才几个月,都换了两个女朋友了!
小犊子,我打死他的心都有!”
“你家小子你真管不了喽。”李和有点幸灾乐祸。
“有点偏才,也有点运气,在外面投了五六家公司,你还不说,都赚钱了,其中两家还上市了,”潘广才骂骂咧咧的道,“翅膀硬了,觉得不需要依仗我了,现在什么都不肯听我的,我是没辙啊。”
“你还能没辙?”李和自然不信他这鬼话,他很了解潘广才,闷不吭声,但是蔫坏,又特别有主意的一个人。
“我跟你说个实话,你可谁都别说。”潘广才瞧瞧左右,又接着点了一根烟,“陈胖子和老四他们,我一个都没说。”
“说吧,我可不是嘴碎的人。”李和再次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我其实啊,有个孙子。”潘广才苦笑。
“你连这个都知道?”李和不觉得惊奇。
“八岁了,都是这小子造的孽啊,”潘广才挠挠头,很羞愧的道,“把人家姑娘搞大了肚子,不肯负责,单纯,真是个好姑娘,不忍心打胎,把孩子生下来了,我家小王八蛋昧了良心,直接不管不问。”
“都见着了?”李和问。
“见着了。”潘广才点点头,“我跟我家老婆子一起去的深圳,那孩子我见着第一眼,我就知道是我大孙子!”
他偷偷摸摸的从口袋掏出来一张照片递给李和。
“跟你家老大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李和拿着照片,越看越觉得像。
“孩子妈教的好,又聪明又董事,看着喜欢啊。”潘广才按耐不住脸上的喜悦,“她妈纺织厂里上着班,带个孩子,条件不好,受了好多苦,我老潘家几代清白,全让这王八蛋给糟践了!
真想打死他!”
72、凉了
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他潘广才虽然如今财大气粗,身家丰厚,可是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没有脱离农民的范畴,他的根,他祖宗八代的祖坟都在这片土地上。
儿子现在闹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情来,他老潘家以后就真的没脸了!
他年龄越大,越是在乎名声。
以前人家喊他潘老抠,他不以为意,他觉得这是节俭,家里又没矿,不省着一点,只能喝西北风,这是和大家的价值观的差别。
可是,现在出现的是道德问题,有大家公认的底线,越过这个底线,那就不算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和预感到什么。
“这孩子他妈要是另外找了人家,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潘广才扬扬手,带着李和往前面走了几步,好避开别人的眼睛,“可这姑娘呢,我调查的清楚,自从跟我家潘庾分手后,就没找过人家,孩子生出来后就跟家里闹掰了,一个女人拖个孩子,还要上班,真心的不容易。
姑娘不错,这孩子更是没毛病,既然潘庾不争气,这孩子我就没有不认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