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周:从差头开始 第161节
清晨,深山!
‘唳 ——’
一声鹤鸣从雾深处传来,起初像细线般隐约,随着鹤翅拨开晨雾,叫声愈发清亮,竟将雾团震出细碎的缝隙,阳光顺着声音的轨迹漏下来。
隐约照见那于云雾下方的山间建筑。
一座简朴至极的寺庵。
两道三寺五大宗中的三寺之一,其藏于断云峰的云雾深处,那云雾似是被施了咒术,终年浓得化不开,将整座庵堂裹在其中,
只有在正午阳光最烈时,才能透过缝隙漏下几缕惨淡的光。
庵堂由千年寒石砌成,石块间的缝隙里凝着白霜,用手一碰便能冻得人指尖发麻;
檐角下垂着的冰棱足有半尺长,晶莹剔透如水晶,风一吹便相互碰撞,发出 “叮铃” 的脆响,却无半分悦耳,反倒像是亡魂的低语。
周遭的草木都透着层洗不掉的霜白,松树的针叶冻得发硬,一碰就簌簌掉落,连最耐寒的映山红,也只敢在石缝里冒出点暗红的花苞,
终年不散的寒气顺着石阶蔓延,连脚下的泥土都冻得结了冰,走在上面稍不留意就会滑倒。
庵内更是寂静得可怕,不闻半点钟磬声,也没有僧尼诵经的呢喃,唯有风从石缝里钻进来,发出 “呜呜” 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被困在其中,正用尽最后力气低吟。
墙角的蛛网蒙着白霜,香炉里的香灰早已冷透,只有供桌上那盏长明灯,还燃着豆大的火苗,在寒风中明明灭灭,映得供桌后的白骨雕像愈发狰狞 ——
那雕像双手合十,眼窝是空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慈悲。
肖青青盘膝坐于石榻之上,身下的蒲团是用陈年芦苇编织的,早已被寒气浸得发硬,坐久了便会冻得人脊背发僵。
她一身素白僧衣,衣料是最粗劣的麻布,袖口和领口都磨出了细密的毛边,却被她浆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污渍。
与之前那个胡乱打扮 ,看起来像是没长开的小丫头相比,如今的她褪去了稚气,
青丝用一根打磨光滑的白骨簪绾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眉峰微挑时带着几分清冷,垂眸时又有股出尘的气质,仿佛是从冰雪里长出的寒梅。
面前三尺处,悬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卷轴,卷轴边缘用暗红色的丝线缝补过,显然已有些年头。
轴杆是通体乌黑的阴沉木,摸上去冰凉刺骨,还带着股腐朽的气息,那是在地下埋了千年才有的质感。
卷轴上用朱砂与墨汁绘着一幅半人半骨的美人图 —— 图中女子上半身肌肤胜雪,眉眼含嗔,朱唇微启像是要诉说什么,鬓边还簪着一朵淡粉色的桃花;
可下半身却骤然化作森白的骨架,每一节骨头都清晰可见,指骨纤细如白玉,却死死捏着一朵娇艳的曼陀罗,花瓣上还沾着几滴暗红色的汁液,不知是朱砂还是血。
这便是白骨庵的根本传承,【白骨美人观想图】,据说修行到极致,能以白骨为躯,以魂魄为引,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
烛火在卷轴旁跳动,橘红色的火苗映在图上,将美人的影子投在身后的石壁上。
那影子时而如活人般顾盼生辉,朱唇轻启似有笑意;时而又化作枯骨狰狞冷笑,指骨间的曼陀罗也变成了滴血的骷髅,看得人头皮发麻。
肖青青却仿佛未见,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呼吸匀停如古井,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寒气,吐气时又化作淡淡的白雾,
渐渐的,在她自身 玉骨冰心的加持下,周身的气息与庵堂的寒气融为一体,神识缓缓沉入卷轴之中,开始观想修行。
才入观境,周遭便响起凄厉的哭喊,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不再是清冷的庵堂,而是一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 —— 拜龙教的凶人提着滴血的钢刀,一步步朝她走来。
那人满脸横肉,左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刀疤,狰狞得像是要把脸劈成两半,
“小丫头片子,当年让你逃了,今日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凶人的狞笑声在观境中炸开,尖锐得像是要把耳膜戳破,每一个字都裹着血腥气,顺着耳道往脑子里钻。
刀风紧随其后,裹挟着滚烫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 那气息里混着拜龙教教徒特有的臭味,还有钢刀劈砍骨头时的铁锈味,瞬间将肖青青的感官都攥紧。
她眼睫轻轻颤了颤,长睫上仿佛凝了层薄霜,指尖却精准地捏住了袖中那枚巴掌大的白骨印。
骨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庵堂符文,触手冰凉,瞬间让她心头那点因回忆泛起的波澜沉了下去,如冰封的湖面般不起一丝涟漪。
“不过是心魔作祟。”
肖青青在心底默念,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意。
当年灭门的拜龙教余孽,早已被镇抚司的吴休斩尽杀绝,连尸首都扔去喂了狼群,眼前这凶人,不过是观想图借她往事造出的幻象,想勾起她的恐惧罢了。
更何况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无还手能力的少女 ——
白骨庵修行至今,她从未懈怠,又有前世的助力指点。
【白骨美人观想图】也初窥门径,若是这当年杀她全家之人真还活着,那便好了,至少可以让她亲手 复仇。
念头刚起,她周身那层淡淡的白光骤然亮起,如薄冰覆体。
凶人的身影像是被白光烫到,瞬间扭曲成一团青烟,连带着那刺耳的狞笑与血腥气,都消散得无影无踪,观境中只余下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第241章 斩恶亦是扬善,我要变强!
可还没等肖青青稍缓,白雾之中突然传来 “滋滋” 的声响,无数血影从雾中钻了出来。
它们浑身浴血,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没了头颅,正是这段时日来 死在她手里的人——
有拦路抢劫时的恶匪,有见她孤身赶路便想绑去贩卖的人贩子,还有许多已经看不清面目的白骨尸骸。
个个面目怨毒,腐烂的利爪朝着她的面门抓来,指甲缝里还挂着血肉,腥臭味弥漫在观境中,几乎要将她呛得窒息。
“肖青青,你满手血腥,难道听不到我等死者 哀嚎,凭什么敢自称心如明镜!?”
最前面那名山匪的血影嘶吼着,喉咙里涌出的血沫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你杀了我们,不过是为了自己活命,装什么冰清玉洁!”
肖青青眼帘未抬,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仿佛未将这些血影放在眼里。
她红唇轻启,口中诵起庵中秘传的《白骨心经》,声音清越如冰泉击石,在观境中荡开层层涟漪:
“众生皆苦,斩恶亦是扬善。尔等作恶时,怎不见尔等怜悯众生?”
每一个字落下,观境中便泛起一道莹白的光纹。
光纹如利刃般划过血影,那些血影顿时如被烈日灼烧的积雪,发出 “滋滋” 的哀嚎,浑身冒烟,连带着那股腥臭味都被驱散。
不过瞬息功夫,漫天血影便消散得干干净净,只余下观境中白茫茫的雾气,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自云雾中缓缓走来。
那人穿着生前最爱的藕荷色衣裙,裙摆上绣着的缠枝莲虽在雾中有些模糊,却是肖青青刻在骨子里的模样 —— 是她的母亲。
母亲眼眶泛红,眼角还挂着泪珠,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与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
“青儿,跟娘回家吧。”
母亲伸出温软的手掌,声音带着哽咽,
“这白骨庵又冷又偏,每日还要受心魔折磨,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跟娘走,娘带你回咱们的家,再也不碰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了……”
肖青青喉头猛地一动,眼眶瞬间泛起湿意,心底那道早已结痂的伤口像是被重新撕开。她几乎要伸出手,去握住那只带着熟悉温度的手掌 ——
她太想念母亲了,想念母亲做的桂花糕,想念母亲夜里为她掖被角的温柔,哪怕知道这只是幻象,也想多贪恋片刻。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母亲手掌的刹那,她猛地回神 ——
“时间到了,该醒了。”
一声叹息于白雾中响起低喝一声,眉心亮起一点莹白微光,
如同一颗小太阳,瞬间照亮了整个观境。心魔幻化的身影被白光笼罩,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团飞灰,彻底消散在雾中。
石榻前的烛火 “啪” 地爆了个灯花,火星溅起半寸高,映得石壁上的白骨影子晃了晃。
肖青青缓缓睁开眼,眸中已无半分波澜,只剩一片澄澈的冷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心魔劫,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她抬手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莹白微光的暖意。
每日一次观想【白骨美人观想图】,便要经历一次心魔劫 —— 刚开始时,她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被幻象逼醒,手心的冷汗能浸透蒲团;
如今她已能在观境中坚持一刻钟,甚至能主动识破最棘手的亲人幻象。
在白骨庵的历代弟子之中,从未有人像她这样,只用一个月不到便将这门根本传承练到如此境界,连庵中的观心师太都曾感叹—— “此女为白骨道而生”。
长呼一口气,肖青青推开沉重的木门。
木门由百年松木制成,常年被寒气侵蚀,门轴早已干涩,推开时发出 “吱呀 ——” 的声响,在寂静的庵堂里格外刺耳,
她起身活动筋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骨骼的轻响 —— 久坐石榻的僵硬被缓缓舒展,周身的寒气随着动作散出,在晨光中凝成淡淡的白雾。
断云峰的云雾依旧浓得化不开,檐角的冰棱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她抬手理了理素白僧衣的领口,白骨簪在青丝间闪了闪。
只是刚走到廊下,尚未站定,便听到庵外两个时常到山下运输物资的小尼对话顺着风飘进来。
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断云峰的雾气,清晰地落在肖青青耳中:
“听说了吗?徽州道的镇抚司出了个狠角色,叫吴休的,不过换血境的修为,竟亲手斩了淮水龙王,一尊真龙!”
另一个小尼的声音满是难以置信,带着几分急促:
“换血屠龙?这怎么可能!
真龙渡劫后便是法相境以上的实力,换血境武夫连靠近都难,怎会有能力斩龙?
莫不是外面传错了?”
肖青青眉头轻皱。
是他!那个卧底在黑山寨的人,疑是与上古神祇有关的那个人!?
上一篇:我,大玄砍柴人,闲杂神魔请退避
下一篇:返回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