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仙台上何人?灵台方寸关门弟子 第87节
观音菩萨垂下眼帘,遮住了那双能够洞察三界的眼眸。
过了许久,她才重新开口,声音清冷如南海的月光:“金箍早已在他成佛之时,化为乌有,此乃功德圆满的象征,是善果,是解脱。为何要恢复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东西?”
罗汉顶着压力,躬身回答:“回大士。斗战胜佛在斩仙台上,为护那陆凡,公然与我佛门作对,言语间更是冲撞了佛祖。燃灯佛祖之意,此事已非个人恩怨,而是关乎佛门在三界的威严。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老人家会亲自出手。”
“但如今的斗战胜佛,早已不是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他证得佛陀果位,修为佛法。佛门之中,若非世尊与大士这等果位的存在出手,恐怕难以轻易将他制服。更何况,灌江口那位二郎显圣真君,也与他站在一处。一个斗战胜佛已是棘手,再加上一个杨戬,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所以,佛祖的意思是,需要一个万全之法。在必要的时候,先行牵制住斗战胜佛,令他无法插手旁事。金箍,是最好的选择。”
观音菩萨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没有看罗汉,而是看向了洞口的黑熊精。
“守山大神,你头上的紧箍,感觉如何?”
黑熊精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回菩萨,早已......早已习惯了。”
嘴上这么说,他脸上的肌肉却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观音收回目光,转向罗汉:“当初世尊赐我三箍,名曰金、紧、禁。紧箍儿给了这黑熊,助他收敛凶性,看护山门。禁箍儿收了圣婴大王,化去他一身三昧真火的戾气,做了善财童子。唯有那金箍儿,戴在了悟空的头上。”
“这三件法宝,其本意,是为收服桀骜不驯的妖魔,助他们勘破心障,引其向善,最终皈依我佛。其用在伏魔,其功在教化。孙悟空如今已是斗战胜佛,位列佛班,早已不是昔日妖猴。再用此法对他,与我佛门大慈大悲的教义,背道而驰。此举,贫僧不赞同。”
她的态度很明确,直接否定了燃灯佛祖的提议。
观音心中很清楚,燃灯的手段向来如此。
这位古佛,在封神之战时便已是阐教副教主,他的果位,与自己一样,不是靠着枯坐蒲团、诵经讲法修出来的,是在一场场惊天动地的杀伐中,用硬实力打出来的。
他信奉的,从来都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雷霆手段。
可是孙悟空......
观音的思绪飘回了西行的那一路。
那猴子虽然顽劣,却也至情至性。
他会为唐僧的误解而委屈得抓耳挠腮,会为八戒的懒惰而气得跳脚,也会在打杀了妖魔之后,得意洋洋地跑来自己面前邀功。
他有血有肉,有爱有憎,鲜活得不像一个苦修者。
佛门之中,清规戒律森严,诸佛菩萨大多宝相庄严,不苟言笑。
那猴子的出现,绝对是一个异类。
就连那位至高无上的圣人师父,都在与他的朝夕相处中动了真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西行一路上,自己出手帮他的次数最多,与他打的交道也最多。
佛门上下,若论与孙悟空关系最好的,除了旃檀功德佛,恐怕就是自己了。
她实在不愿意看到那金色的圆环,重新禁锢住那颗不羁的心。
最关键的是,在她看来,陆凡这件事,根本就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陆凡在西牛贺洲的所作所为,贫僧也有所耳闻。”观音继续说道,“行事是乖张了些,言语是放肆了些,但也不过是些意气之争。佛门也好,天庭也罢,各退一步,便海阔天空。为何非要升级到兵戎相见,同门相残的境地?燃灯佛祖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看着罗汉,缓缓摇头:“所以,你回去禀告佛祖,恢复金箍之法,贫僧没有。”
罗汉静静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
他来之前,燃灯佛祖已经预料到了观音大士的态度。
他再次躬身。
“大士慈悲,贫僧万分敬佩。但燃灯佛祖也曾言,当年那金箍并非被人为摘取,也不是被外力破除,而是在斗战胜佛功德圆满之后,自行消散的。”
罗汉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观音。
“既然是自行消散,便说明其根本法印,还与斗战胜佛的元神相连,只是被他的佛光功德所化解,隐匿了起来。佛祖推断,大士您当年亲自为他戴上金箍,又曾无数次口念真言,对此法宝的根本与咒诀的了解,三界之内无人能及。您定然知晓,使其重现的法门。”
观音菩萨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洞内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罗汉见状,抛出了最后的话语。
“佛祖还说,此事事关佛门威严,不容有失,必须有个了断。若是大士实在不愿相告,他老人家也别无他法,便只能亲自去一趟大雷音寺,叩问世尊了。”
燃灯佛祖是什么身份?
世尊是现在佛。
他亲自去问,世尊无论如何都要给一个说法。
而世尊的意志,便是整个西天灵山的意志。
到那时,就算观音再不愿意,也无法违背。
燃灯,这是在逼她做出选择。
罗汉不再多言,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对着莲台上的观音菩萨,行了最后一个大礼,然后转身,走出了潮音洞。
金色的身影消失在紫竹林外。
许久之后,观音菩萨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气。
她没有睁眼,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像是在问黑熊精,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我佛门,何时变得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陆凡了?”
第93章 注定破灭的希望
三生镜的镜面波光流转。
希望,是最好的良药,也是最烈的毒药。
自从在翠屏山行宫得到那个一个月的约定,陆凡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不再是那个在废墟里游荡的行尸走肉,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他有了目标。
挣钱,上香。
为了这个目标,他爆发出了惊人的生命力。
他开始拼命。
陈塘关的码头,多了一个最瘦弱,却也最肯下力气的脚夫。
天不亮,他就去城东,跟那些赤着膀子的壮汉一起扛麻袋。
他身子骨单薄,那些比他人还高的麻袋压在他背上,让他走路都摇摇晃晃,压得他脊背弯曲。
一天下来,他累得几乎要散架,换来的不过是十几枚铜板。
码头上的人都笑他不要命,可他不在乎。
他顾不上去买一个热乎的馒头,而是将钱小心翼翼地收好,直奔城西的香烛店,买下三支最劣质的线香。
然后,他便开始爬山。
那条通往翠屏山行宫的山路,他每日都要走一遍。
起初,他爬上去要花一个多时辰,后来,他半个时辰就能气喘吁吁地到达。
他每日都跪在那个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头,将自己辛苦挣来的,还带着汗渍的铜板,投入功德箱。
他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看着青烟袅袅升起,心中默念的,永远是那一句:
“求神仙,救救我的爹娘。”
日子过得很苦,很累。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晚上只能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用稻草抵御寒气。
可他的心是满的,是热的。
他舍不得吃一顿饱饭,每日只用最便宜的黑面饼子果腹。
他甚至舍不得喝一口清水,渴到极致,才去井边掬一捧水。
省下来的每一文钱,都变成了第二日功德箱里,清脆的声响。
每天天不亮,他便第一个出现在码头。
每天黄昏,无论多累,他都会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爬上翠屏山。
每过一天,功德箱里的铜钱就多几枚,他离那个约定就近了一步。
他看着那尊俊朗的神像,感觉神像的眉眼也一天比一天柔和。
他坚信,神仙在看着他,在考验他的诚心。
时间飞快地流逝。
二十天,二十五天,二十八天......
他已经能从容地在码头扛起两个麻袋,也能在崎岖的山路上小跑起来。
人瘦得脱了形,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越是接近一个月的期限,他就越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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