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世子,当皇帝哪有当大侠爽 第32节
张权则滔滔不绝,把他如何培育断肠草,收买人心,毒害军马的事情全盘托出,还欣慰道:“好在殿下神通广大,不然下官只能来世再报答殿下的恩情了。”
李慎行才知道对方的所作所为,内心不禁一颤,若是真被贼子得逞,他就算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凤州李氏一族也会被牵连其中。
好在陛下明察秋毫,算无遗策,才帮他躲过一劫。
沈舟翻看着从甲库调来的档案,问道:“这人之前有犯过什么事吗?”
李慎行看了一眼忙着嗑瓜子的上官,觉得不加入不太合群,随即也抓了一把放在手心,答道:“张权履历全部被记录在册,并无特殊之处,在兵部当值这些年,任劳任怨,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官居五品。”
沈舟点头道:“京官的五品确实金贵。”
他说完便站起身,拿了一把匕首,狠狠插在张权大腿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少年后退躲开,但下摆上还是沾了少许。
做完这些后,不理会惨叫声,沈舟继续道:“京城附近州府养了几万匹军马,要想同时毒死,所需断肠草定然极多,他那点俸禄,够盖多少暖棚?能请几个农夫?要不查查他的收入?”
江左晦摇头道:“不一定,他只需毒死一批,制造马瘟,再加上此人本就掌管军马事宜,稍作运转,就能蔓延到其他地区。”
“这小爷倒是没想到。”沈舟沉思道:“他现在一心求死,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众人沉默下来,一个不怕死的人,几乎没有软肋,难不成此事只能到此为止?
忽然,沈舟在档案上看到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批注,勾起嘴角道:“张大人,不曾想你还是个好心人,曾送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去云栖寺出家,还花费重金帮他求了一份度牒。”
国战时期,中原百姓过得水深火热,纷纷将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宗教上,这也导致了当时庙宇纵横。
甚至有人随便塑造一个泥胚,就敢说是仙佛法相,当享人间香火。
沈凛扫平十二国后,马上将重心移到了宗教上,大批人出家学道,明显不适合国家发展。
不少寺庙还拿大笔的香火钱收地买田,美名曰“世外供田”,当免赋税,否则会引来神仙怪罪。
皇帝是天子,这是沈凛统治江山的根本,不能明着反对,所以颁布律法,以“度牒”限制宗教的发展,若是得不到朝廷承认,则是邪庙淫祠,理应拆除。
一时间,不知多少假冒的和尚道士纷纷还俗。
张权一听此言,瞳孔急速收缩,颤声道:“殿下…”
沈舟正好将匕首拔了出来,疼的对方脸部肌肉极度扭曲。
少年捂嘴道:“不好意思,我帮你插回去。”
说罢换了一个皮肉较好的地方,一寸寸将匕首捅入。
这回血液没有飞溅出来。
张权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他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强撑着道:“殿下,此事跟那个小和尚无关,他只是个孩子。”
沈舟翻开档案道:“这里面记载说,你妻曾在景明三年诞下一子,可惜刚出生就夭折了,那小和尚也就七八岁样子,是不是太巧了?”
张权认命般闭上眼睛,低声道:“晋王世子沈弈。”
众人一惊,李慎行吓得连瓜子壳都吞下了下去,唯独沈舟哈哈大笑。
侍中程砚农眼神凌厉道:“若真是晋王世子在背后谋划一切,我等还需尽快将事情报告给宗人府。”
江左晦看少年行为反常,拉着同僚袖子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沈舟好半天才停下来,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道:“张大人啊张大人,该让小爷说你什么好。”
张权因失血,全身发抖道:“殿下,下官所言非虚,确是沈弈。他曾许诺,若是下官能将此事办成,将来登临皇位之后,让我做兵部尚书。”
沈舟将档案扔到一旁,狡黠道:“张大人,你跟那个小和尚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在少数,甚至你还跟同僚一起去看望过他,既如此,朝廷只要耐心追查,迟早都会发现的。”
“爱子情深,还请殿下放他一条生路。”
沈舟继续道:“你看又急,不打自招,小爷从头到尾可没说过你们是父子。”
张权一愣,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想要咬舌自尽,却被少年掐住下巴,“小爷刚刚编了个故事,张大人听完后再死不迟。”
第50章 讲故事
有值守在兵部尚书李慎行的示意下,往张权嘴里放了颗孩童拳头大小的铜球,并用麻绳绑好。
一般大牢是不会这么做的,如果要防止犯人畏罪自尽,只需将其绑死,再用铁钳拔去牙齿便好。
不过今日有不少朝廷重臣在场观摩,李慎行才用这么柔和的法子。
沈舟五指卸力,掏出帕子擦去手上的污渍,开口道:“从前有个人,名叫张权,正好跟张大人同名同姓。”
“这张权应该是一位国战余孽,听命于某人,并被作为一颗死棋,狠狠钉在兵部衙门,至于这颗棋怎么用,如何死,执棋者怕是自己也没有考虑好。”
“多年以后,在张权都快忘记了使命时,他的妻子竟然给他生了个儿子。但作为一颗死棋,就算有了传人,横竖也不过多一条命而已,所以他毅然决然的将儿子送去了云栖寺,并且毫不忌讳的让旁观者猜测二人的关系,这一步实在太妙了。”
“景明十年冬,终于被这枚死棋发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一位名叫沈弈的皇孙找上了他,希望借兵部特供的草料,毒死国子监的马匹。”
“为此,张权找到了王马夫,并用他女儿的病为借口,循循诱导,最终于今早下毒成功。”
“但这份成功,是沈弈的成功,而不是张权的成功。他多年混迹京城,把皇室子弟的脾气秉性摸的一清二楚,知道沈舟这个软心肠的花花公子,即便查明真相,也不会把王马夫一家如何,甚至会主动揽责,借此逃出国子监。”
“到这里,计划已进行大半,而张权真正的目的也显露了出来,他想要乘上这股东风,借此一举灭除京城附近州府军马,让苍梧再无强力骑兵,如若几年内,有国战余孽行复辟之事,最终鹿死谁手,尤为可知。”
“毒害军马这种大事,作为兵部驾部司主官,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干系,死棋嘛,最终还是要死的,但临死之前,如何能再为故国同胞赚取更大的利益呢?”
“这个问题,张权早就想好了,就是他多年前送往云栖寺的亲生儿子。面对审讯,无所不言只是第一步,攀咬沈舟,逼迫用刑也只是第二步。”
“而目的就是引出云栖寺的小和尚,就算沈舟这浪荡公子哥没有从档案上看出端倪,张权也会装作扛不住酷刑,自己说出口。”
“然后嘛,再表演一段深情厚谊的戏码,正常父亲为了保全儿子,自然会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没人会想到,这是死棋的借坡下驴,刚刚小爷还没问,你就把沈弈供了出来,把我笑的够呛。”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有些畜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算计了进去,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张权一开始还拼命抗争,但越到后来,挣扎的幅度越小,眼神也逐渐黯淡下去。
“知道小爷为什么猜的这么详细吗?”沈舟自问自答道:“你们这些国战余孽,太贪心了,一个沈氏嫡长孙还不够,偏要拖陆家下水,谁脑子有问题啊,下毒下两遍,怕别人查不出来是吗?”
少年将布条解开,取出了铜球扔到一旁,斜靠着柱子,笑嘻嘻道:“你也算是个高手了,不妨想想看,整个计划还有什么纰漏。”
张权脸色惨白,脑子里一片混沌,茫然的摇了摇头。
“蠢,是沈弈。”沈舟畅快道:“小爷的这位堂兄,都说他智谋超群,有明君之相,但相处多了就会发现,此人极其缺乏安全感,畏首畏尾,你就算借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军马下手,只会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恶心人。”
“他不敢,但你们还是冒险做了,身份问题自然水落石出。”少年故意以戏腔唱出最后四字。
张权顿觉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只剩灰蒙蒙的一片,颓然道:“二次下毒,并非我的手笔,他们太着急了。”
沈舟收敛笑容,认真道:“这样,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想办法告知同党,让他们来营救,小爷趁机瓮中捉鳖,只要被逮住的人身份地位比你高,我就放你和小和尚离开京城。”
张权一双眼睛逐渐明亮,死死盯着少年,癫狂道:“你不是纨绔,我们的目标都错了,都错了!”
沈舟看向身后众人,转了一个圈道:“小爷不是纨绔吗?”
一群老者先摇头再点头。
江左晦笑道:“裤子都快玩掉了,确实是纨绔。”
少年低头看了看腰带,发现没什么变化,随即竖起中指。
江左晦不明其中深意,有样学样的回了一个中指。
沈舟翻了个白眼,转身冷冷道:“如果国战余孽都是你这样就好了,宵小之徒,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说完便离开了大牢,一个反贼的贱命,还不值他破例出手。
黑黢黢的甬道内回响起男子尖锐而绝望的声音:“没有人可以藏一辈子,我会死,你也会,苍梧也会!”
陆知鸢没有跟着下去,一直在地上等他们。
穿着白裘的少女跟雪花融为一体,只有伸手时才能看见腕间的一抹绿色。
沈舟慢慢靠近,眼神柔和道:“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陆知鸢歪头道:“喜欢啊,为什么这么问?”
沈舟缓缓躺在雪地中,将身体摆成一个大字,抬头看天,任由雪花像棉絮一样盖在身上,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小爷也蛮喜欢的,瑞雪兆丰年,人人有饭吃,多好。”
李慎行只觉得刚刚的问话跌宕起伏,如同在海上乘巨舟破浪,真没想到国战余孽对苍梧渗透如此之深,似蛆附骨。
更没想到的是,外人嘴里的“天字第一号大废物”,竟能凭借寥寥几条线索,将事件还原的七七八八。
便是刑部和大理寺那些断案高手,怕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
就算陛下今早没有圣旨传来,掺杂了断肠草的马料照样会在午时被拦下,没有机会送往军营。
沈舟忽然坐起身,脸色难看道:“想少了,要遭!”
第51章 住手
沈舟满心忧虑的看着李慎行,急切问道:“李尚书,兵部府衙莫约有多少衙役?”
各部官员胥吏都有明确记载,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位凤州李氏族长不假思索道:“兵部不比其他五部,能直接动用的衙役只有六十三人,其中七人告假,若是算上门内四司,还有三十六位略通拳脚的官员。”
沈舟坚定道:“能让这些人跟小爷去个地方吗?”
“还请殿下不要为难下官,这些人都是兵部防卫,若无贼子打上门,按律不得外出。”李慎行躬身道。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说的好听点叫不畏强权,说得难听就是脑筋死板,不知变通。
江左晦插话道:“殿下尽管把人带走,朝廷六部都在一条街上,老夫会调其他护卫来暂时驻守兵部。”
沈舟不再多言,起身往外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对着陆知鸢道:“去齐王府,叫王管家尽快赶往王马夫家。”
李慎行看着少年略显瘦弱的身形消失在雪中,担忧道:“江大人,此举不合规矩,兵部毕竟是六部之一,若是陛下事后问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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