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世子,当皇帝哪有当大侠爽 第190节
还有提鸡蛋的,拎鲤鱼的…甚至有小贩挎着一篮新出锅的炒栗子。
“周先生!周老先生!”张屠户嗓门洪亮,“俺们听说您教出了个了不起的娃娃,连那凶神恶煞的柔然人都不怕!”
王娘子挤上前,把布匹往门里塞,“先生大才!我家那个小子,皮的跟猴似的,正缺您这样的严师教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罢,她从身后拽出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严厉道:“快跪下磕头!”
有王娘子做表率,众人争先恐后道:
“先生!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以后也得帮丈夫管家里的琐事不是,求您帮她启个蒙。”
“先生!我家小子七岁了,束修管够,您尽管开口,钱不是问题!”
一听就是个暴发户!
李掌柜不屑道:“你把先生当什么人了?岂能用铜臭之物玷污文华宝地?”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简直比东市还热闹。
周先生被惊的后退一步,清瘦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束修之礼,芹菜莲子即可,无需如此厚赠。”
又想说什么,“教化育人,乃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还想说什么,“屋内地方狭小,恐难再容更多学子。”
然而看着街坊们期盼的眼神,最后把一切拒绝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里,开口道:“诸位盛情难却,且先将东西带回去,等老夫稍作安排…”
…
海津皇子这几日有放飞自我的迹象,整天穿着儒衫在街面上晃荡。
他此时站在某个不起眼的店铺前,抬头道:“墨林轩,颜体?”
海津皇子推开门扉,上方铜铃发出一声“叮铃”。
目光所及,是密密麻麻的书册,数量远胜倭国藏书寮。
他嗅着墨香,翻开一本《论语》,小声嘀咕道:“若是交由‘写经生’以最工整的楷书誊抄,少说得两…”
蓦地,这位异国皇子瞳孔巨震,“怎么可能?”
一老者在账本上写写画画,随意道:“五百本起订,少了免谈。”
近期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故意降价,弄得生意越来越难做!
海津皇子恭敬道:“先生,敢问这些书卷,都是手抄而成?怎会如此众多?又如此整齐划一?”
老者嘟囔了一句晦气,不客气道:“你要的话,价格翻三倍。”
连“雕版”都不知道,定然是外国来的“野猴子”,他们也看得懂书?
海津皇子解下银袋,执弟子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此事不是什么秘密,在京城稍微住的久些,都能打听到,老者看在钱的面子上,从柜台下掏出一物。
“《诗经》雕版七…”海津皇子重复着最上面几个字…
老者将上月的亏损写在纸条上,“嗯,取上好梨木,刻出反字,刷墨覆纸,然后拓印,一次可得数十页。”
说罢他推开窗户,后院有几位匠人忙碌着。
一男子坐在矮凳上,用布满老茧的手握着一把柳叶刻刀,细细雕琢一块平整的木板。
年轻的学徒调配着墨汁的浓度。
海津皇子看的痴了,他从未想过,承载圣贤智慧和治国之道的文字,竟能以如此…近乎神技的方式被“创造”出来!
那些倭国皇室珍藏的“孤本”,在苍梧面前,显得极为可笑。
“文化”就该像春日的繁花一样,成片的绽放在乡野间!
难怪中原一个幼童,也能说出惊世之言!
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却被老者伸手拦下,“看看就得了,不要得寸进尺。”
海津皇子退回原地,脸上露出一抹无比明亮的笑容,像是孩童发现珍宝后的喜悦,拍手道:“妙哉!此真乃化育之功。”
刻刀,木头,倭国多的是,但他们就想不到还能这么用!
他转头看向堆积如山的崭新书册,心情澎湃,眼神炽热如火。
“雕版”之术,正是煌煌天朝文明鼎盛,智慧广被的象征!它让圣贤之言不再束之高阁,让知识如江河般流淌不息!
海津皇子希望长出一双翅膀,立即将所见所闻带回倭国!
但这明显超出了“天照大神”的能力范围。
海津皇子在“墨林轩”门口站了许久,然后朝着东市外走去。
没多久,他便再次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群人围在书斋门口,请求先生收下自己的孩子,而那位周姓读书人,居然拒绝了所有的束修!
是啊!再珍贵的知识,也比不上一颗真心!
波斯人说得对,“知识虽远在中国,亦往求之!”
他整理好衣衫,上前道:“不知在下能否有机会听先生讲一堂课?”
第141章 事有轻重缓急
周先生送走街坊,见年轻人上前,诚实道:“老夫不过一介腐儒,帮不了公子。”
他多次名落孙山,教稚童读书识字还成,若年纪再大些,便会生出一股无力感。
有些事,努力够了,拼的就是天赋和运气。
海津皇子温和道:“请先生念我一路颠沛流离,数次险些葬身鱼腹,不吝赐教!”
说罢直接跪下,重重磕头。
周先生叹了口气,“罢了,若是公子不嫌弃…”
“多谢!”海津皇子不等对方说完,迅速起身,进入私塾,在学堂内找了个角落坐下。
孩子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还从未见过年纪这么大的“同窗”。
海津皇子掏出纸笔,一一点头回礼,不因身份而轻慢。
周先生戒尺轻敲,继续昨日未讲完的课业,“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海津心中越发感慨,孝悌、诚信、爱人、亲仁,此乃做人的根基,然后才是学文。
这跟倭国贵族所习的“勇武”和“威仪”不同,更强调内在的德行修养。
周先生又道:“子曰:当仁,不让于师。”
听闻此言,海津笔锋一顿,疑惑道:“先生,学生曾学过一句,‘对尊长,勿见能’…”
一边是绝对的恭敬,而另一边则要求在“仁”面前,对老师也不必谦让,这…
周先生笑了笑,“是想问两者的界限?或者,什么才算是“当仁”之事?”
海津羞愧难当,于公开场合质疑先生是大忌,尤其是在这等级森严的中原课堂。
但作为一个渴望理解天朝学问精髓的异国人,今天不问,以后怕是更得不到回答。
他犹豫再三,朝着上方,深深作揖。
周先生微微一怔,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赞许,还有一丝凝重和为难。
这是一个触及儒家伦理核心困境的问题!如何在“礼”与“仁”之间找到平衡?
周先生沉默片刻,解释道:“《弟子规》所言‘勿见能’,乃针对日常言行,意在告诫后生,不能在尊长面前轻浮炫耀。”
“然《论语》‘当仁不让于师’,乃大道所在。”
“仁,儒家之根本,天地之正理。当大义在前,关乎社稷安危,生民福祉时,个人之荣辱,师生之礼数,皆当退居其次!”
“如此,弟子据理力争,非为恃才傲物,实在护持大道,此乃对师长,对学问最大的恭敬!”
周先生的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此二者,非冰炭不容,‘勿见能’是日常之用,为‘礼’之形;‘当仁不让’是大道之所趋,乃‘仁’之魂!”
…
他想起一事,笑了笑,“比如殿下在柔然求亲长乐公主时,痛斥文武百官,于太极殿前拔剑向北,就属于‘当仁不让’。”
周先生还希望举一个世子“尊师”的例子,可…
算球!
海津跪拜道:“先生教诲,字字珠玑,晚生茅塞顿开!”
好一个“以仁心为尺,以明辨为鉴!”
…
几日后,国子监偏厅内。
海津皇子特意换上了最正式的深紫色朝服,抬起头,虔诚道:“叶祭酒,下国僻居东海孤岛,仰慕天朝文华,久矣!”
“京城,煌煌帝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而国子监,更是其中翘楚,汇聚天下英才,传承圣贤绝学,乃文脉所系,教化之源!每每思之,外臣等皆心驰神往,恨不能生于中土,沐此春风化雨!”
叶松好似刚睡醒,“嗯?说完了?那用膳吧。”
上一篇:仙武:从现实开始横推两界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