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领主 第357节

　　在三圣教的教义里，放高利贷是足以下地狱的罪行，教廷也三番五次禁止教徒放高利贷。

　　但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经受住高额利息的诱惑？

　　尤其是对商人而言，他们手头有余钱，却缺乏钱生钱的途径，放贷就是他们所能找到最好的生财之道。

　　纷争不休的南境正好又为高利贷提供了生长的温床。

　　南境各地的贵族领主们总会碰上没钱但又必须打仗的紧要关头，走投无路下就只能找商人们借高利贷渡过难关了。

　　因此，南境的高利贷业务可谓勃勃生机，几乎每一座自治市都有高利贷商人出没的身影。

　　即便教堂屡次严厉打击，高利贷业务总能死灰复燃。

　　眼下北境已然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乱世，琥珀港的商人们自然也想学一学南境的同行，过一把钱生钱的瘾。

　　“陛下，并非高利贷，只是低利息的借债罢了，琥珀港的商人们也不希望失去您这样的好国王，因此他们愿意借一些钱协助您打击王室的敌人，之后您只需要用战利品偿还借款即可。”

　　尼尔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就是图那点利息而已。

　　不过他这次主要还是充当借债的中介人。

　　不少南境的同行嗅到了北境的机会，委托尼尔向国王陛下推销贷款，他和市议会的议员们也就跟着参了一股。

　　既然有放款的能力，那这帮豪商自然就有收款的本事，他们压根就不怕国王当老赖。

　　豪商们控制着南北两境的主要港口城市。

　　若是国王赖账，那他们就可以通过扣押王室船只与货物的方式进行催收，也可以拒绝缴纳自治税或者关税来抵扣欠款。

　　“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奥托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他明显对贷款的提议心动了，毕竟可以提前花未来的钱来提升眼下的军事实力。

　　如果他真能击败白河伯爵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那他将来获得的战利品绝对能轻松覆盖贷款与利息。

　　对于借贷他也不陌生。

　　鲁伊王国的一些贵族就有借贷习惯，出征前借贷购置优质的战马与装备，只要能打赢，那战后就可以靠战利品偿还贷款。

　　什么，你问打输了该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祖传的城堡和领地吗？那些东西都是能换钱抵债的。

　　要不然南境那么多落魄贵族是咋来的呢？有不少都是欠债太多被迫出售领地，进而成为了没有领地的落魄贵族。

　　至于奥托，他想不到自己有输的可能性。

　　论人口、论产出、论手工业水平，北境的三大公爵领加起来都比不过王冠领地。

　　他不仅坐拥王冠领地绝大部分的资源，还能从南境源源不断征调兵力，眼下又通过高利贷获得了超越时间的财富，怎么可能输给只有区区一块公爵领的林恩？

　　或许林恩在政治制度与练兵方法上存在一定优势，可奥托全盘照抄！

　　总而言之，他认为自己必不可能输，借来的欠款也能轻松靠缴获的战利品还上。

　　不过奥托多少还带有点国王的矜持，他不会当场就答应尼尔的提议，而是要先吊商人们一阵子。

　　等到尼尔再度提议时，奥托才会勉为其难地答应。

　　他太熟悉商人们的尿性了，只要能赚到足够的利润，这帮贪财奴甚至愿意将父母孩子都给卖了。

　　参与高利贷不过是出卖道义罢了，对商人们而言，道义这东西甚至还不如一条裤衩值钱。

　　几日后，在市议会的屡次提议下，奥托终于是一脸迟疑地在借款文书上签下了他的大名。

　　一万北境金盾的款项将会分两个月汇入北境国库，利息是每年百分之三十，分三年偿还。

　　放在南境，这已经算是‘低息’贷款了。

　　毕竟贵族们有一半的概率在战争豪赌中破产，很多放贷商人压根就收不回足额的本息，必须要靠拉高利息才能填补可能的亏空。

　　这次之所以只收百分之三十的利息，纯粹是商人们认为奥托的赢面更大。

　　奥托这次的对手，可是区区两个北境的小伯爵，商人们也想不到他该怎么输。

　　国王会赢得胜利与领地，而商人们将获得丰厚的利息回报，简直就是双赢嘛！

　　就在奥托借用未来的财富继续扩军时，林恩已经抵达了依旧叛逆的金鹿堡。

　　“你回去告诉加埃伯爵，我只给他两天时间，如果两天之后他没有主动出现在我面前，那我就亲自去金鹿堡找他。”

　　面对加埃伯爵派来谈判的使者，林恩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耐性。

　　你寄予厚望的南境侵略军都已经溃散了，你还有坚持的理由么？

　　现在的林恩可谓是意气风发、底气十足，他不仅携大胜之威再度降临金鹿堡，甚至还通过水路从三河城又运了一批火炮过来。

　　三河城的铸造行会可是一刻也没停，将几乎全部的产能投入到了火炮铸造中。

　　现在的林恩拥有足足五十门青铜臼炮，所配备的石弹与火药则可以支持昼夜不停地开火。

　　随着制炮工艺的逐渐成熟，他还命令三河城的工匠们尝试着制作长管火炮。

　　相比短管的青铜臼炮，长管炮制作难度明显提高，但由于炮管的加长，得以拥有更长的射程与更高的打击精度。

　　林恩还希望能改进炮弹的材质，将石质炮弹改为铁质炮弹，以此让炮弹获得更强大的破坏力。

　　不过这就要改良铸铁技术，较为原始的块炼铁方式无法彻底融化铁矿石，自然就无法将铁水铸造成各种形状。

　　林恩已经将刚刚解锁的高炉炼铁图纸发往赤溪县，命令主管铁器作坊的埃里克负责相关事项。

　　等攻克了这两项技术，林恩就将获得更大威力的火炮，攻克北境的各大坚城的难度也将相应下降。

　　来自金鹿堡的使者哀求道：“大人，加埃伯爵愿意主动打开金鹿堡的城门，也承诺将现任公爵完完整整地移交给您，他所要求的，不过是您的一个简单承诺而已。”

　　林恩对此嗤之以鼻，冷笑道：“简单承诺？加埃可是向我索要三个伯爵的头衔以及大批的财富，他甚至还要求我给他一小块领地，他要是还没睡醒，那我建议他可以继续睡一会。”

　　面对林恩给出的压力，使者终于说了实话：“大人，这只是加埃伯爵开出的谈判筹码罢了，我这次拜访大人，也只是想知道您的具体诚意。”

　　“他要诚意，那我就给他诚意，你告诉他，立刻打开城门，我承诺可以给他三个荣誉男爵的头衔，再保留他在城外的一半土地，至于其他的，想都别想！”林恩已经不想再和金鹿堡里的小丑们拖下去了。

第332章 组建御前会议

　　正值六月末，太阳高悬，白河的水面泛着碎金，载着盐矿与石料的货船正顺流而下，船帆上的三河城纹章随波轻晃。

　　此时正是白河领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时节，小麦、黑麦、大豆等主要作物都进入了关键的生长期，对水分的需求急剧增加。

　　可天空却晴朗无云，丝毫没有要降雨的迹象。

　　而就在这抗旱的关键节点，白河郡苍鹭县的奥列格县长却即将远行。

　　“蒂莫，送到码头就可以了，从这里到金鹿堡，沿途都有伯爵的军队一路护送，不会出问题的。”

　　奥列格站在码头上，与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们告别。

　　他近日高升为金鹿郡的郡长，需尽快赴任。

　　至于苍鹭县的农业生产，则并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除了七月雨季即将到来外，奥列格早在开春之前就指挥全县劳动力疏浚了水利灌溉工程。

　　这些工程连通了白河以及发源自群峰山脉的数条溪流，能够持续不断滋润苍鹭县的广阔田地。

　　而且苍鹭县在去年就开始大力发展家鹅养殖业，为此挖掘了不少养鹅的池塘，这些池塘在旱季也能为田地提供宝贵的水源。

　　总体上而言，苍鹭县的人口还远远没达到临界值，就连靠近水源的土地都还没全部开发出来，目前种植粮食的土地都算得上是水浇田。

　　只有当人口膨胀到需要开垦山地与台地时，才会出现那种只能靠天吃饭的旱田。

　　老六蒂莫娶了奥列格的亲妹妹，自然也在送行人群之中，他看着自己的大舅哥，一脸担忧地说道：“我并不是担心你在路上出问题，而是怕你到了金鹿郡遇到危险。”

　　按照老六这说法，当郡长似乎是个高风险的工作。

　　事实也确实如此，沼地领作为林恩新征服的领地，各地依然存在着不少活跃的盗匪团伙。

　　这些盗匪或是源自战争产生的溃军，又或是因税赋太重而落草为寇的农奴。

　　除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不安定因素外，当郡长还需要面临权力组织内部的明枪暗箭。

　　郡长的官署就设置在金鹿城这座自治市内，无论是自治市还是当地的庄园都不会太欢迎这位空降的地方长官。

　　林恩设立郡长的初衷，就是要限制并逐步收回这些地方势力手中的权力。

　　作为林恩意志的执行者，奥列格势必要为伯爵大人冲锋陷阵，与这些地方势力争权夺利。

　　奥列格当然也能预见到其中的凶险，但他却故作轻松地笑道：“可能会有危险，但你也不必担心，伯爵大人会安排军队时刻保护我们这些官员。”

　　对于林恩的赏识与提拔，奥列格心里真的只有感恩。

　　他出身于普通的领地管事家庭，靠着一步步努力干到了男爵领的总管。

　　后来林恩攻占苍鹭领并设立苍鹭县，又将奥列格任命为该县的首任县长。

　　到如今，他即将赴任金鹿郡的郡长，管理超过二十万人口，这无疑是他人生中的一次大飞跃。

　　当男爵领总管的时候，奥列格虽然拥有管理领地上数千农奴的权力，可他本质上依然也是属于领主的农奴与仆役。

　　即便是见了领地上的普通骑士，他也需要低眉顺眼地弯腰行礼。

　　毕竟他的身份就不是自由民，哪怕与骑士阶层都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壁障。

　　而现在不一样了，无论县长还是郡长，都是一地的父母官，哪怕抛开手头的权力不谈，在身份上也至少能摆脱非自由民的禁锢。

　　“也是，伯爵大人总是比我们看得更远，他既然要设立郡一级的行政单位，肯定提前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与安排，你就跟着大人走，听从他一切命令，这总是不会出错的。”

　　蒂莫虽然比奥列格要年轻十几岁，还成了人家的妹夫，可他的话里却自觉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说教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