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狂书生 第23节

　　老者闻言恍然，却又不解道：“游学去白沙村做什么？我听说你们这些书生，游学都是去大地方，什么州城啊，国都……”

　　陆正微笑道：“我本事不大，只能在本县到处走走，等以后学有所成，再去大地方看看……老伯倒是知道的不少。”

　　老者嘿嘿一笑，“咱撑了一辈子的船，这也是见识过不少人，听闻过不少事，以前还有州城的大官儿，都坐过我的船哩！”

　　“厉害！我都没见那样的大官儿。”陆正竖起来一个拇指。

　　老者忍不住眉开眼笑道：“我这算什么厉害，像你们这样的书生才是厉害，以后是当大官儿的料。老头子我啊，也就会这撑船的本事咯。”

第29章 长者的经验

　　陆正闻言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老伯能撑这么多年的船，那也是船夫中的状元郎了！”

　　如今这世道，老者能撑大半辈子的船，称呼一声船状元，陆正觉得没什么问题。

　　老者笑眯了眼，咧嘴道：“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中听，咱也竟成了状元郎，嘿嘿，希望书生你以后真能高中状元！”

　　面对陆正的夸赞，老者心里直乐，也反过来祝福了陆正一句。

　　“借老伯吉言！”陆正拱手道。

　　陆正看向船中堆积着一些货物，不禁问道：“老伯这是要去哪里卖货？”

　　老者道：“去隔壁的长川县，卖点山货，来回赚些辛苦钱养家糊口。”

　　“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没想着找个家中后辈帮个忙？”陆正好奇道。

　　老者挠了挠头，憨笑说道：“倒非是子孙不肖，只是干这活儿太累又危险，舍不得他们跟着我干，我这一把年纪，却是不怕这些，趁着还有一把力气，多给后辈们攒些家底，日子也能好过些……”

　　陆正叹道：“生活不容易啊。”

　　老者很是乐观道：“还好，咱们这还算太平，听说有的国年年征战，那里的人才叫活不下去。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求太多，能吃个饱饭，岁有余粮就是享福咯。”

　　陆正微微点头，他目光看向船尾后方的河面。

　　隐隐有两条黑乎乎的影子在水下游动，不紧不慢跟着小船。

　　仔细一看，陆正发现那并非什么鱼类，而是两只水下游魂。

　　陆正看着那两只游魂，语气平静道：“老伯，这水下好像有东西啊？”

　　老者闻言，回头定睛一看，笑了笑道：“今个儿天阴，水里的小鬼出来透透气而已，书生莫怕……”

　　说话间，老者拿着竹竿走到船尾，朝着那两只游魂打去，嘴里怒骂道：“滚滚滚，跟着你崔老爹的船作甚！滚远一点，死了还不消停！”

　　竹竿的敲打对幽魂起不到作用，但在老者一通怒骂的气势之下，两只游魂消失不见。

　　陆正见状，忍不住道：“老伯真有胆子，连鬼都骂。”

　　老者不好意思笑道：“这算什么，都是些普通小鬼，只要你不沾水、气血足，这些水鬼奈何不了你！这到了晚上，水里还有更厉害的哩。”

　　“说说？”陆正起了好奇之心。

　　老者回答船头继续撑船，不紧不慢道：“这到了晚上，阴气重，什么鬼都会出来，有些水鬼更厉害……你夜晚在船上过夜，若是听到有谁在水下或背后唤你，千万别应声，只有应声，就会被勾了魂，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失足落水，水鬼一缠，那就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老者顿了顿，又道：“到了晚上，也别在船边撒尿，有些水鬼闻着人味就来了，那么一拉扯，人就掉入水里，一命呜呼！”

　　老者绘声绘色讲着自己的经验之谈。

　　陆正听得有趣，就差嗑上几把瓜子，或者吃块甜瓜了。

　　他不禁感叹老者能撑这么多年的船，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老伯没遇到过水里的妖怪？”陆正好奇道。

　　老者闻言，回忆往昔，缓缓道：“见过啊，怎么没见过！年轻时和朋友随大船送货，还在江里见过大蛟翻身呢！就在长川县的江里，当时闹得翻了好些船，死了不少人！”

　　老者顿了顿，又庆幸又感慨道：“当时我坐的大船也翻了，朋友也被淹死，我运气好些，什么事没有。不过打那以后，我就回县里撑自己的小船做点小生意，大江大河妖怪多，像咱们这走的河，就这点宽，能容下什么妖怪？”

　　陆正问道：“真有蛟龙？后来怎么样了？”

　　老者道：“当真！好多人亲眼所见，要不是我在现场，我都不信呢！至于那条蛟，不知道怎么样了，只是听说后面官府派了些厉害的人过来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那条蛟龙，之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由于此事太过深刻，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老者也一点都没有忘记。

　　他还将自己看到的那条蛟龙仔细描述了出来。

　　蛟龙体长十丈有余，浑身鳞片呈青灰之色，生有两足，足有四爪，头尖似鳄，顶部长有一角，角尖泛金。

　　老者又道：“据说那是达到妖境三重的蛟龙，再进一步，就能化为龙。”

　　陆正想了想，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那条蛟龙即便没有化龙，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

　　不过又一想，这又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好比较的。

　　总不能对方还蛰伏在附近的乡县，等着他去为民除害吧？

　　一老一少闲聊着，一路顺风顺水，很快船只行到一处河道的岔口。

　　老者说道：“书生，我要走大道了，你要去白沙村，沿着那小溪走，也就二三里，便能看见村子。路窄，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好，多谢老伯。”陆正感谢道。

　　老者撑着竿，将陆正送到岸边。

　　上岸之前，陆正还拿出五枚铜板做船费。

　　船费不多不少，少了显得吝啬，给多了又会让老者觉得是施舍或是欠了人情，那样也不好。

　　“哎，顺路而已，怎么能要书生你的钱！”老者连连摆手拒绝。

　　陆正微微一笑，坚持道：“船费怎么能少？若是如此，以后只怕也不敢坐老伯的船了。”

　　老者闻言，便不再坚持，感激道谢收过铜板。

　　临走时，老者又一番告诫道：“书生，出来游学一定小心，夜不走林、远水、不进破屋旧庙，闻声不见人千万别应，遇到人也不可轻信……切记切记！”

　　这些都是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现在讲给陆正，希望陆正一路游学平安。

　　陆正点点头，认真说道：“晓得了，老伯一路顺风！”

　　老者挥了挥手，撑着小船慢慢远去。

　　陆正目送船只消失在河流的拐角，他其实除了船费，还偷偷塞了一张文宝在甲板之中，愿以此能护得老者平安顺遂。

　　【你心有善念，日行一善，君子之行，文气+1。】

第30章 白沙村

　　白沙村外，村民们忙忙碌碌，正在田里劳作。

　　一些几岁大的小孩儿们也活跃在田间，或嬉戏玩耍，或帮着自家大人干活，费力的拔着杂草。

　　陆正来到村外，观察这些田地。

　　时值六月，庄稼的长势不算好，一些瓜果结得也不大，应是缺乏肥料的缘故。

　　一个汉子在自家田里打理，见到陆正只是瞥了一眼，以为是路过的年轻人，没有多在意，继续锄着田里的杂草。

　　陆正观察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哥这一年辛苦下来，养得起一家子人吗？”

　　汉子闻言，拄着锄头看着陆正，笑着道：“都是看老天爷吃饭，我家中五口人，年景好的时候，勉勉强强能过养活一家人，要是年景不好，遇上什么天灾人祸，官府加些赋税，那就只能每天少吃些粮，饿着肚子熬咯……”

　　汉子顿了顿，打量着陆正，说道：“我看年轻人你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些庄稼汉，想来出身有钱人家，读过书，问这些做什么？”

　　“大哥好眼力。”陆正微微一笑，“我以前在开阳县学里读过几年书，现在出来游学，想看看县里各地的情况。”

　　汉子闻言顿时眼中一丝敬重之色，能在县学里读书的书生，至少也是个童生，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以前还没有见过哪位书生会来询问民情，他们这种穷乡僻壤之地，也就官府的官差偶尔来几次，不是为了税收，就是因为徭役之事。

　　汉子不由得想陆正以后是当大官的料，神色不禁更加敬重，还带有一丝拘谨。

　　“书生想要问些什么？小民知无不言。”汉子粗糙的大手互相摩挲，显得有点紧张。

　　陆正微笑道：“大哥不必如此，我不过平民书生，祖父辈们也是农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远处，那些或玩耍、或干活的小孩儿们见到陆正。

　　一个个目光清澈有神，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外来的陌生人。

　　陆正放下书箱，从里面拿出一包杏干，先给了汉子一点，又招呼着那些小孩们，一人送了几枚。

　　一包杏干本没多少，很快就被这些小孩们分完。

　　这些孩子都很是懂事，得了东西也会跟陆正道谢。

　　一个干瘦的小孩得了杏干，从破旧的衣兜里掏了掏，拿出几颗还沾着泥的野果分享给陆正。

　　六月六，地瓜熟。

　　小孩拿出来的野果，正是长在草地里的野地瓜，味道香甜。

　　陆正前世小时候也曾吃过，现在还有些怀念这种野果的味道。

　　“谢谢。”陆正接过野地瓜，还温柔的摸了摸小孩那一头有着枯黄细发的脑袋。

　　陆正也不讲究，直接坐到田埂上，擦干净一颗野地瓜丢入嘴里，满嘴果香味。

　　汉子见到陆正如此，顿时感觉亲切了不少。

　　他将手里的杏干用一张南瓜叶小心包起来，打算拿回去给家人吃。

　　陆正坐在那里，询问着村子的情况，有多少户人家，有没有困难得过不下去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