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弟奥丁 第220节

　　她们，就是佩伦等斯拉夫神裔的全新徽章。

　　佩伦等斯拉夫裔男神，大声哄笑着，仿佛挑选货物一样打量着这些新近投降的女神。

　　能获得敌方女神作为战利品，象征着他们在阿萨神族里地位的上升。

　　这是他们应得的。

　　必须承认，托尔是个搞气氛的好手，他这个太子带头对佩伦灌酒，这个政治意味可太深重了。

　　出身斯拉夫的爱与美女神西瓦，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唐斯。

　　斯拉夫一脉终究沉沦过，那段沦为奴隶神的日子，让他们在这方面相当敏感——既感恩于阿萨神族对他们的救赎，又渴望着唐斯等阿萨核心神祇的认可。

　　哪怕是唐斯的一个微小反应，都让西瓦反应略微过激。

　　“陛下，你好像不开心？”西瓦小心地问道。

　　“不，吾只是担心，【傲慢】在阿萨神族内部滋长，我却拿这东西毫无办法。”

　　“陛下，这不该称之为自信吗？阿萨神族是如此强大……”看得出来，包括西瓦在内的众多神祇，已经对唐斯的力量与统治手腕处于狂信的状态了。

　　唐斯知道，今天不该对佩伦他们泼冷水，但他感应到更多核心神祇的目光后，他还是开口道：“我年轻时曾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改变阿萨神族，乃至金伦加世界的命运。”

　　“陛下您做到了啊！您的旨意永远都那么正确。”哈索尔痴迷地说道。

　　“假如我错了呢？”

　　周围诸神沉默下来。

　　在唐斯声望像那永恒不灭的天空，笼罩在整个世界头上时，任何对唐斯的质疑和评论，都可能被视为对阿萨神族的不忠。一种名为【皈依者狂热】的状态，在那些后来加入阿萨神族的新神当中，更为明显。

　　除非是体型巨大的传统阿萨神和华纳神，否则谁说唐斯不对都有可能引发围攻。

　　可今晚，向唐斯开炮的是唐斯自己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不可能。”西瓦的声音中充满了不信：“陛下您以数个强大神系的灭亡与一百多年的时光来证明了您的正确，您岂会错？”

　　唐斯：“……”

　　我岂会错？

　　唐斯一阵恍惚。

　　傲慢可以从任何一个智慧心灵中滋生，偏偏自己难以察觉。

　　他们认为自己生而超凡，可以凌驾于凡间亿万生灵之上。

　　有如曾经的苏美尔神王恩利尔，动辄三度灭世。

　　只不过，他今日已沦为区区一个剑魂。

　　唐斯看看貌似孱弱的扶桑神系，又看看貌似陷入内乱而无力外扩的神秘神系，连他都心生一种十拿九稳的错觉。

　　唐斯终于确定，这就是他的傲慢。

　　命运的指引声，在他心中正变得越发清晰。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来自老祖宗的叮嘱，搅动着唐斯的心绪，也影响着这条名为阿萨神族的磅礴命运长河。

　　这一世，唐斯无疑是彻底改写了阿萨神族的未来。

　　但这就够了吗？

　　这个凝聚了众神一个多世纪的汗水、汇集了亿万凡人的命运、吞并了多个大世界的新世界看上去很棒……可是，把世界打造成这样，这就可以满足了吗？

　　一想到这，唐斯就摇摇头。

　　“不，我也会错！即便我是神王，也不该将我摆到绝对正确的位置上，以傲慢和狂信否决一个真正的正确。”唐斯以目光扫过恩基、海拉、弗雷、吉尔伽美什等极具智慧的从神，认真地说道：“说到底，一界神王，不过是偏安一角的草头王罢了，跟这个糟糕的混沌宇宙相比，我们还是太渺小了啊！”

第307章 我这是拱火了？

　　唐斯的发言并未结束：

　　“我心中的宇宙，应该有着一望无际的星空，能够看到亿万公里以外的星体，而不是满眼都是翻滚的混沌能量。”

　　“我心中的宇宙，应该不是现在这样，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操控，各大神系被迫对战。”

　　“我心中的宇宙，应该是各种各样的种族都能有机会发展繁衍，而不是天天被混沌魔骚扰。”

　　“我心中……”

　　唐斯一口气说了好多个梦想，末了又饶了回来。

　　“我的梦想很大，甚至有点遥远。人也好，神也罢，总要有点念想的。而且我想，这跟诸位真切感受神座的触感、享用降神魅惑的红唇、接受亿万信徒的膜拜与欢呼、以及成为一界之王等等好事并不冲突。”

　　唐斯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听到唐斯这话，诸神被深深震撼了。

　　假若唐斯说的只是自己，那么再多的话语也会被解读为谦虚与伟大。

　　当他把目标放到整个混沌宇宙呢？

　　没错！就连一界神王，也会变得无比渺小。

　　没有特殊的神力，凡人在混沌宇宙里甚至看不到百米外开的东西。普通正神的感知，很难超越一百公里。唯有经过专门的修炼，把神念故意聚成高度聚拢神力的神念束，才能把神念传输到以【一千公里】为单位的长距离。

　　即便是公认最强的唐斯陛下，也需要大量强力灵魂躯壳作为什么【中继器】。

　　这太麻烦了。

　　如果整个混沌宇宙被秩序力量所净化呢？

　　宇宙岂不是变得更加宽广？

　　唐斯作为站在诸神顶点的神王，他没有那种年迈神祇的暮气，这对于每个追求上进的神祇来说都是好事。

　　他有更大的追求，诸神有更高的上升空间。

　　给喜好平静之神以安宁，给好勇斗狠之神以战争，给渴望权力之神以王位，可以说唐斯把诸神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如此伟大的领袖，他不当神皇谁当神皇？

　　诸神喉咙里仿佛压抑着什么，感觉那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更像是穆斯贝尔海姆火山里即将迸射出来的岩浆。

　　派对之神托尔第一个冲过来举杯：“为我们伟大的陛下干杯！”

　　海拉接上：“为金伦加的未来干杯！”

　　弗雷：“为清静的宇宙干杯——”

　　众神齐声举杯高呼：“干杯——”

　　无数英才，无数时光，无数个声音与意志，汇聚成千千万万智慧生灵对混沌宇宙的抗争。

　　狂热的血液在诸神强大的神躯中流动着，化作兴奋的神念在宫殿中回荡，甚至扩散到下界，以托梦的方式，被凡人祭司以及狂信徒们所获知。

　　诸神在怪叫着，在欢呼着，在手舞足蹈地宣泄着心中的兴奋。

　　看着众神闹腾时的喧嚣，唐斯一颗心却平静下来。

　　他的目光超越了时空的束缚，从现在看向未来——

　　他看到了扶桑世界在阿萨诸神的武力下呻吟。

　　又看到了诸多世界被烈焰焚毁后并入金伦加世界完成新生。

　　更看到了，亿万臣民在他们带领下，走向一个又一个胜利。

　　无数凡人的命运被改写，整个宇宙所有智慧生灵在这场连绵的神战中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成为这部神话史诗的一部分。

　　当一切走到终点……

　　一个真正的秩序宇宙诞生了――

　　唐斯摇晃着酒杯，嗅了嗅里面醇香的酒液芬芳，微笑着将其一饮而尽。

　　他目光中恍惚出现了大胡子宙斯的身影。

　　他若有所指：“在彻底击败你的那一天之前，我会保持谦逊的。”

　　不管怎样，佩伦以微缩版阿卡德世界掳走了千岛世界，终究是惊动了两大世界群。

　　不同于扶桑神系的纠结与惊疑不定，【千岛世界】被反杀这一事件落在对面那个世界群里，那就是另一个意味了。

　　“什么？妖魔夺取了对面的一个世界？”

　　一个宏大得足以撼动天地的声音从一座山岳上的神殿里传出。

　　巨大的青铜门扉在这雷鸣般的声音中震颤，门缝渗出的硫磺气息灼烧着凡人神侍的鼻腔。

　　他们都习惯了。

　　比起自家主神的暴脾气，他们更愿意欣赏神殿的台阶，每一级青石阶上都刻着蛇尾纠缠的湿婆四臂舞姿。

　　此刻神殿中，火光摇曳，火光将壁画里那仿佛可以吞噬亿万妖魔的毁灭之舞投射在闪亮的砖石上。

　　大殿，猩红的神座边上，一头金瞳白牛跪伏在旁。

　　神座上，那位三眼四手，手中分执三股叉、神螺、水罐、鼓等物品、身着兽皮衣，浑身涂灰的三眼神祇更引人注目。

　　他就是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