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星空：天狼之主 第491节

　　混沌城主的话音刚落，殿内原本欢快的气氛骤然凝固。

　　巨斧创始者的笑容渐渐敛去，宽厚的手掌重重按在石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冰峰之主眼中寒光闪烁，虚金之主则深深叹了口气。

　　“那可不。”噬星之主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整个初始宇宙外，总共布下了三处，辅以'鲸吞大阵'，能直接抽取混沌气流维持运转。”

　　混沌城主眉头微皱：“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在门口监视？”

　　“当然不是。”虚金之主深深叹气，袖袍无风自动，“这百年来，巨斧先后七次出手，我和冰峰、噬星也尝试过跟随联手突袭……”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殿外虚空。无尽远处，仿佛可见殿宇巍峨的轮廓一般。

　　巨斧创始者缓缓站起，如山岳般的身影投下厚重的阴影：“最后一次交手是在十年前。”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我虽然能压制北疆真神，但却也无法腾出手来对付那大阵。”

　　人族的其他强者闻言，脸上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之色。他们实力太弱了，最强的彭工之主也不过五阶实力，面对连八阶强者都能短暂抗住的鲸吞大阵，他们的攻击简直就是挠痒痒一般。

　　“现在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出手！”混沌城主愤怒开口。

　　哪曾想巨斧创始者摇了摇头，直接拒绝：“算了，你先去见原师，他们现在监视就暂且监视。我想过了，一个北疆真神总好过那天狼或者赤羽神将，若是真惹恼了他们，以后连我俩出门都得小心了。”

　　曾经豪气干云的巨斧创始者竟然说出了这等软弱之语，哪怕混沌城主知道巨斧创始者说得有理，但心中依旧像是被什么污物堵住了一般难受。

　　混沌城主顿时敛下眼皮，刚才因为突破最强者被大家激起的豪气与怒火沉入眼底，鼻腔发出一个好似感冒的闷哼声。

　　“那我先去见见老师。”

　　混沌城主转身离开了殿厅。

　　“哎。”

　　背后，也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叹息，殿厅明明十分明亮，却莫名散发一种暮气沉沉的黑暗错觉。

　　廊道弯弯拐拐，混沌城主很快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混沌墟’，一座座坟茔，一具具尸骸，一柄柄残兵，仿佛自远古时期就存在于此处。

　　这些都是他远古时的功绩与战利品，收集起来彰显威严，只不过后来随着人族地位越来越高，他的心境眼界越来越高，渐渐就放弃这个嗜好了。

　　盘膝坐下，意念直接接驳虚拟宇宙。

　　现实的疆域已失，但虚拟宇宙依旧辽阔无边。只不过往常那种热闹鼎盛的场景日渐消散，虚拟宇宙公司依旧在隔空运行，之前下发的那些虚拟接驳设备、虚拟账号依旧可用，但渐渐地，整个虚拟宇宙的‘日活用户’在很明显的下降。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被带到小型宇宙中去的，那些没能被带走的，成为弃子的，绝大部分都不可能再忠于人族。当初加入人族也只是认同这个符号，现在人族被驱逐了，更强势的妖族、永恒国度入主疆域，他们无论是从现实活命出发，还是打心底里崇拜强者，都会选择屈服。

　　而选择屈服之后，妖族和永恒国度当然会禁止他们继续使用虚拟宇宙，以免泄漏消息给人族。

　　整个原始宇宙，都在销毁虚拟宇宙接驳设备！

　　这是一场从上到下的风暴，即使会让整个原始宇宙的消息传递效率后退一个时代，也在所不惜。

　　至少在未来开发出媲美虚拟宇宙的网络前，大家都只能公开使用仅覆盖一个星区的局域网。

第506章 推测，拼好书

　　一眼望尽曾经那些高等宇宙国大陆、中等宇宙国岛屿，浑沌城主叹息了口气，径直朝着虚拟宇宙更深处走去。

　　穿过层层虚拟气流构建的虚无星空，蓦然间，脚下青石板路浮现，渐渐化作落英缤纷的香径。远处传来清越的泉水叮咚声，几片粉白花瓣随风飘落在他的肩头。

　　在虚拟宇宙最核心的区域，竟藏着一处世外桃源。

　　翠竹掩映间，一袭白衣的原祖正盘坐在青玉案前。素手执银匙，从鎏金兽炉中舀出一勺雪水，缓缓注入天青釉的茶瓯。

　　水汽蒸腾间，他抬眸浅笑：“徒儿，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

　　“以你的天资，本不该困顿宇宙之主境界太久，只可惜为师被本源意志镇压，亿万万兆生灵的命运都落于你肩，反倒令你止步不前。”

　　混沌城主怔在原地。

　　原祖的眉眼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清隽，只是那双眼眸深处，似乎沉淀着比宇宙更古老的寂寞。

　　在老师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学生，一个孩子。

　　“坐。”原祖指尖轻点，案前凭空浮现蒲团，“尝尝新摘的'星雾芽'，真身不便，只能在虚拟宇宙里捣鼓点这些玩意。”

　　茶汤在瓯中旋转，竟映出万千星河生灭的奇景。

　　“您早知道我会来。”混沌城主摩挲着茶瓯边缘，眼中流露出严重的悲伤，“弟子让您失望了，没能守住您打下的基业，家国尽丧，现在被赶到……”

　　语气悲伤嘶哑，混沌城主在原祖面前展露出自己软弱怯懦的一面，就如同小孩子一般。

　　原祖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茶匙与玉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在亿万生灵眼中威严无比的弟子，此刻却像个迷途的孩子般脆弱。

　　“傻孩子。”原祖轻叹一声，伸手抚上混沌城主的头顶，这个动作仿佛穿越了亿万年的时光，“该惭愧的是为师。”

　　他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散发着温润如水的灵魂波动，白光流过之处，混沌城主灰袍上的尘埃尽数消散，连带着他眉宇间的阴霾也被轻轻拂去。

　　“你可知道，当妖族大军压境时，为师在这虚拟牢笼里……”原祖的声音突然哽咽，手中的茶匙无声断成两截，“看着你们浴血奋战，看着一个个星域生灵熄灭，却连一丝力量都传递不出去的难过与悲伤？”

　　茶案上的星雾芽突然剧烈翻腾，映照出的星河图景变成血色。

　　混沌城主震惊地抬头，他从未见过老师如此失态。在他记忆中，原祖永远是那个谈笑间镇压宇宙海的绝世强者。

　　“不过……”原祖突然话锋一转，眼中的脆弱瞬间被锐利取代，“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号，“为何妖族会突然动手？那永恒国度会如此默契地与之联手？看似是针对我们和机械族，但实则全是冲着我们来的。”

　　茶水绘制的符号突然扭曲，化作一份在流重山掀起腥风血雨的文字。混沌城主瞳孔骤缩——那赫然是当初他们伪造的超脱传承！

　　“您是说……”混沌城主声音发紧，“当年我们伪造'超脱传承'的计划……”

　　“被识破了。”原祖轻轻点头，指尖点在代表妖族的光点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识破，但这些年来我推演了无数可能，唯有这个可能才能贯通所有线索，理清所有头绪！”

　　混沌城主心中震惊，没想到竟然是在那里出了纰漏，转念间，又想到了初始宇宙外那监视的宫殿，怒火中烧：“老师，现在妖族欺人太甚，竟然直接在初始宇宙外安插岗哨监视我们。现在弟子突破到最强者境界了，联合巨斧两人，径直去妖族疆域大闹一场如何？”

　　“不可。”原祖当即制止了混沌城主的想法，看出他内心的不甘，当即解释道，“原始宇宙内，虽然有着实力上限，但妖族拥有那么多的最强者，还是有一些希望把你们两个堵住镇压的。你们两个任何一个被镇压，都是我人族不可承受的巨大损失！”

　　“我们不去妖族核心，游击骚扰，打一枪就跑。两位潜伏在暗处拼命报复的宇宙最强者，足以让整个妖族寝食难安吧？全力出手的我们，足以在短时间内毁灭一大片星域……失去了底层生灵，他们即使获得了疆域又有什么用？”

　　“那天狼主宰也是从底层慢慢突破上来的！”

　　混沌城主陷入了某种狂热的自我幻想中，模样有点吓人、疯狂，语气激动至极。

　　原祖眉头微皱，手中的茶匙轻轻敲击天青釉茶瓯，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让混沌城主沸腾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徒儿，你着相了。”原祖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悠远，茶汤中倒映的星河开始急速流转，“你觉得，原始宇宙本源意志是否有智慧？”

　　混沌城主一怔，眼中的疯狂之色稍退。

　　“应该……有吧，不然它也不会镇压老师您。”

　　“这就对了。”原祖指尖轻点，“当初我选择夺舍它，便是让它感受到了威胁，甚至于触怒了某种冥冥中的规则，竟然让原始宇宙本源意志出手将我镇压！这是为师亲身体验过的，那种力量，至高无上，犹如凡人面对怒海狂涛一般。”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而你之前所说的想法，何曾不是在伤害原始宇宙，在触怒规则？”

　　“你想想，为何原始宇宙会将实力上限限制在六阶顶尖？为何宇宙最强者的言出法随在和宇宙之主交手时就无法使用了？”

　　“为何宇宙最强者在原始宇宙范围内诛杀宇宙之主要受到惩罚？”

　　“是在保护弱小，保护宇宙之主们。”混沌城主应道，这是公认的。

　　“没错。只要未曾突破成为宇宙最强者前，都能算作原始宇宙孕育的孩子！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宇宙之主，还是寿如朝露的虫豸，它们都是原始宇宙辛辛苦苦孕育出来的。之间的差别无非是力量的多寡罢了。”

　　“一个弱小的虫豸自然比不上宇宙之主，但一个星域、十个星域……千个、万个乃至更多星域的弱小生灵呢？”

　　“若是按照你之前的计划，大片大片乃至彻底毁灭妖族的基层生灵，但你也要知道，那些妖族生灵根本的身份是原始宇宙生灵。”

　　“原始宇宙辛辛苦苦孕育出来，你们却抬手毁去，你能保证原始宇宙不出手吗？”

　　混沌城主被问住了，也被吓住了。

　　连原祖都无法抵抗的原始宇宙本源意志，他如何能抗衡？是啊，谁都无法保证会不会触怒原始宇宙本源意志，样本太少了，总结不出规律。但原祖所说的可能也并非不存在，真的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吗？

　　犹豫了，退却了，但也清醒了。

　　“就算原始宇宙不亲自出手，但只要它舍得解开实力限制，你和巨斧两人扛得住妖族那四位九阶强者的追杀吗？”

　　“弟子知错了。”

　　尴尬气氛萦绕，混沌城主沉默良久，茶汤中的星雾芽渐渐沉底，映出一片清透的碧色。他摩挲着茶瓯边缘的手指微微发白，最终长叹一声：“那……老师，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

　　“不是坐以待毙。”原祖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写下两个字，如刀削斧凿，又似云卷云舒，“是'忍'与'等'。”

　　茶气氤氲中，那两个字符突然活了过来。

　　'忍'字化作一条蛰伏的青龙，盘绕在混沌城主腕间，'等'字则变作一只玄鸟，停在他肩头轻啄耳垂。

　　“你看这星雾芽。”原祖忽然提起茶壶，滚水冲入瓯中激起千层浪，“初时浮沉不定，终会沉淀见底。”

　　沸腾的茶汤里，那些原本狂乱舞动的茶叶渐渐舒展，最终在瓯底沉淀。

　　“现在的妖族如日中天，说一句得原始宇宙钟爱都不为过。想当初我人族不也是这般？短时间内出现了冒出了十数位宇宙之主？”

　　“疆域之中蕴含精粹，看不见摸不着，但体会的到！自从那天狼突兀崛起，我便察觉到了妖族的运势在变，所以之前巨斧一系列动作我都是默许的，甚至推波助澜……只可惜小节可改，大势难易，最终那天狼还是成了气候，无法制衡。”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非战之罪。你想想，远古之时，为师横压宇宙，那些敌对势力有办法抗衡吗？”

　　混沌城主脸色好看了很多，回忆起了那段峥嵘岁月。那是堂堂正正以实力压人，不存在阴谋诡计，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怎么都打不过！

　　“看着吧，永恒国度与妖族的联盟不会永远牢固。”原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妖族未来绝对还会将永恒国度吞并，恐怕到时除了祖神教，什么额外势力都不会剩下。”

　　“这是大势，除非天狼主宰陨落，不然绝无希望去改变。”

　　原祖无奈地笑了笑，“等吧，时间还很长，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惊喜谁会先来临。我们只需要不犯错，保证自己不出意外即可。”

　　“你和巨斧的两个小型宇宙，再加上我的，足以让人族继续繁衍传承下去。即使潜力差一些，但只要最高层战力不失，我人族就不会灭亡。”

　　“去吧，克制一些，忍耐一些。”

　　“弟子明白。”

　　茶水饮尽，混沌城主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一片飘落的花瓣穿过他虚幻的指尖，无声地落在青石板上。原祖独坐案前，鎏金兽炉中的雪水早已煮沸，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清隽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