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627节
塔拉萨的贵族后裔绷紧他年轻的脸颊,猛地回头看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在那里,自动门紧紧闭合,等待着被人打开。
他用了两分钟,悄无声息地走了回去,并再次进行了虹膜和声纹的验证。大门打开,熟悉的尸体重回双眼,他的单人宿舍大门紧闭。
近年来,极限战士们的人数正在不断增多,因此有些无人居住的房间被战团征用了,准备暂时给那些没有住处的战斗兄弟使用,待到以后驻地扩建,再将他们召回。
西卡留斯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直到现在。
现在,他真希望自己现在待在他的兄弟们身边,而非孤身一人,一头雾水,既听不见警报声与集合声,也看不见半个活人。
西卡留斯握紧刀,走向这条走廊的尽头。而这一次,在尸体的凝视下,他没有再使用虹膜和声纹验证以解锁大门,反倒采取了手动输入模式。
一连串长长的秘钥被他单手飞速录入其中,大门很快便验证通过,机械齿轮之类的东西在墙壁内开始嗡嗡作响,西卡留斯却贴在了墙壁边缘,完全没有要踏进门后世界的意思。
他甚至没有观察,只是握着格斗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聆听着那一头的动静
他如愿以偿地听见了某种轻柔的咀嚼声。
大门等待数秒,见无人踏入其中,便开始关闭。卡在最后一秒,西卡留斯悄悄地探出头,瞥了一眼走廊,这一眼却让他有些愣神。
他看见了一个蹲在尸体堆中大快朵颐的高大巨人,此人背对着他,并未穿着任何衣物。脊背上的肌肉强壮异常,每一块的排列分布都极具一种超然的美感
似乎是听见了门关闭的声音,他满手鲜血,捧着碎肉,迅速地转过了头,在金色的短发之下,西卡留斯看见了一张让他心跳停止的脸。
大门合拢,侦察兵颤抖着摔倒在地。
帝皇、泰拉和王座在上——!
那个人、那个人——他这怎么可能?!
西卡留斯的头脑一片混乱,大门却在此刻被某种东西忽然撞响。比陶钢更加坚硬的合成金属上凸显出了扭曲的印记,然后是更多。
有人正在连续不断地敲打这扇门,他的力量强到甚至能让大门发出哀鸣。
西卡留斯本该在这个时候做出反应,但他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在这个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此前的愤怒与担忧,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活着。
他的心灵现在只容得下一个念头,或者说,一个画面。
那张脸。
“砰!”
大门扭曲,显露出一个破洞,一只手从中伸出,将门拆了半边下来,扔在了后方。西卡留斯本能地仰起头看去,再一次看见了那张脸。
罗伯特·基里曼的脸。
更正:罗伯特·基里曼染血的脸,嘴唇颤抖,牙齿露出,尚未来得及吞食的血肉卡在齿缝之间。年轻,无暇,单纯却又怀着某种西卡留斯尚且不能理解的深刻恶意.
那像是一种贪念,或一种渴望,西卡留斯再次升起一个念头,如本能跃动,闪电劈过。
他想吃了我。
‘罗伯特·基里曼’朝着西卡留斯扑来,只花了不到半秒就抓住了他的左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力道之大甚至让西卡留斯隐约听见了自己骨骼移位的声音。
他那如剃刀般锋利,匕首般粗长的指甲也在此过程中深深地刺入了西卡留斯的血肉。在疼痛中,侦察兵的思考能力开始迅速回归。
他再次看向罗伯特·基里曼,而这一次,在满心的震惊、恐惧和微不可查却又货真价实的愤怒中,他敏锐地发现了某些不同之处。
他的原体面貌沧桑,满头白发,而这个人却年轻得过了分,满头金发甚至还显得稀疏,犹如刚刚出生半个月的婴儿,头发才刚开始生长.
还有他的神情,罗伯特·基里曼绝不会露出如此邪恶的神情,也绝不会拥有那种可怕的渴望。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罗伯特·基里曼是帝皇忠诚的第十三子,极限战士的基因原体,也是卡托·西卡留斯的基因之父他绝不会杀戮并吞食他宣誓要保护的人。
侦察兵咆哮着挥出格斗刀,它精准地划过了这个生物的右手,将它从手腕处连根切断。施加在西卡留斯身上的力量消失了,他摔落在地,并立刻一个翻滚站立起身。
他的两颗心脏砰砰直跳,肾上腺素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分泌。
他心中仍然有些恐惧,他不会将这份恐惧讲出来,但是,帝皇在上啊,他是真的怕它怕的要死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直面那东西,恨不得马上就转身逃走。
但他没有。或许是因为那句口号吧——无所畏惧。
西卡留斯毅然决然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生物,并看见了和自己的恐惧截然相反的事。
他看见那东西正跪倒在地,捧着它自己被切下的右手,胡乱地塞进了嘴巴里,丝毫不顾那些可怕的指甲会把它自己的嘴也变得血肉模糊.
他的脸上有疼痛,但也有一种发现了新生事物的好奇。他大张着嘴,开始嘎吱嘎吱地咀嚼自己的血肉,于是,那疼痛和好奇迅速地转变成了一种贪婪。
那东西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竟然毫不迟疑地将手一把塞进了嘴巴里,开始不停地咀嚼。
卡托·西卡留斯陡然升起一股呕吐的冲动。
然后,是愤怒。
他几乎要为此疯掉了,他从未如此愤怒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如此疯狂。直到现在,直到他亲眼目睹这个怪物顶着他的基因原体的面貌行如此堕落亵渎之事
他嚎叫着扑过去,把格斗刀插入了那东西的胸膛。它却没有反抗,只是倒在地上,不停地咀嚼着自己的肢体,对胸膛上的伤势视若无睹。
西卡留斯的愤怒更加旺盛了,他用双手握住刀,把这个远比他高大的巨人开膛破肚,热气腾腾的内脏一股脑地涌出肚腹,鲜血喷溅而出。
西卡留斯不管不顾地拔出刀,然后开始不停地挥刀。他一直挥到自己双手僵硬,手指颤抖,衣服也被鲜血彻底淋湿方才罢休。
而这个时候,那东西早已失去了生命。它湛蓝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嘴巴里塞满了血肉,身上满是刀伤.
西卡留斯颤抖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吞噬着空气,流着血,但没有流泪。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者是已经疯了。
——
罗伯特·基里曼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者是已经疯了。
他站在一个大厅之内,他脚下是破碎的骨头,染着血,在光照的作用下变成了一种近似花瓣的粉红色。当然,还有其他东西。比如内脏,肢体,牙齿,半身
数不清的人类残骸被堆积在这里,令人作呕,而其上残留的那些痕迹则足以令人疯狂。
那些痕迹是啃食的痕迹,是某种远超凡人尺寸的生物留下的咬痕。从痕迹来看,它的牙齿非常平整,咬合力也很强。
它曾经待在这个用于提供给民众聆听当日奥特拉玛新闻简报的大厅内,然后把所有人统统杀光。
或者是吃光。
没有差别,这两件事不存在先后顺序,大概率是同时进行。
那么,这个东西.这个敢于在马库拉格之耀上作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是恶魔吗?还是某种类型的异形,或是他们的老对手,虫族?
答案不是这些选项中的任何一个,答案是一个应该被排除在外的名字,一个光耀的,被人信赖且奉为英雄的名字。
罗伯特·基里曼。
他低头看向自己脚边,那边对着一滩还冒着热气的碎肉。
在半分钟以前,这摊碎肉属于一个顶着他年轻时面容的怪物。这个怪物用着他的脸,将他的人民活生生地啃成了四处散落的骸骨.
基里曼杀了它,但这于事无补,被它吃掉的人们回不来了。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它这样的东西,不止有一个。
从前,罗伯特·基里曼只有一个,现在却不同了。现在,根据众多的目击报告来看,有很多个顶着他的脸的东西正在马库拉格之耀上游荡,并犯下他想都不敢想的恶行。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若要得到答案,就必须使用基里曼奉行的一条准则,他认为,任何事都可根据蛛丝马迹进行追根溯源。在过去的一万年间,它曾经被多次验证。
这一次,它同样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罗伯特·基里曼的记忆开始往回退,一直退到八十二个小时以前。
那是三天半以前的事情,他通过自己书房内的星语法阵和突然回归的卡里尔·洛哈尔斯进行了一次谈话,在这次谈话中,他信赖的这位教官向他提及了他在考斯上的某些发现。
于是,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后,基里曼便下达了一条命令。在这条命令的作用下,有许多条消息被传递至了他的办公室,到了最后,它形成了一个名单。
名单上一共有六个人,他们都死在了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一间审讯室内,由基里曼亲手所杀。直到死,他们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在十二个小时以后,基里曼向全船广播,他们将航向考斯然后,就是现在了。
基里曼闭上眼,深呼吸,将思绪放缓了,开始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寻更多能够帮助他找到真相的东西。
他嗅闻着人类鲜血的气味,耳边却忽然响起了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的声音。
那只肃穆的乌鸦当然不是真的存在于这里,他只是一个幻象,是基里曼用自己的思维能力塑造出的一个影子,旨在用来帮助他。
“你疏忽了。”披着漆黑长袍的科拉克斯毫不留情地说道。
“和艾瑞巴斯扯上关系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简单过,他甚至有能力派人到你的船上来传播这个宗教,你却只是下令将教徒收押处死,并将这几个所谓的教宗带来问询?”
“是的,我知道你找来了他们的身份报告,那上面写着他们何时登船,以及生平简介,事无巨细,每一件大事都被你手下的官员牢牢记录。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最可靠的东西和最不可靠的东西,其实都是人心?”
基里曼低声回答:“我不相信他们能在我的眼皮之下渗透至此,我的双眼现在已经能看清最轻微的混沌污染,万年来从未有过失手。”
“而且,在事发之后,在航行的过程中,我就将每个涉事的人都召集来过,我在议事大殿内审查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没有问题,这是我亲眼所见。”
科拉克斯摇摇头。
“那么,罗伯特,你的双眼就骗了你。”
基里曼紧闭双眼,在幻想中凝视着他的兄弟,等待着他的下文。
“伱能看见混沌的污染,是因为它带着恶意,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至高天内的生物或许并非都对人类怀揣恶意,混沌却必定如此。”
“你陷入了思维定式,你以为混沌还会在一万年后继续按照它们的老方法做事。而我要问你,罗伯特,倘若那些人并未与混沌接触呢?”
“倘若他们真的是全身心的信仰你,并在被欺骗的情况下一无所知地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会让你得到帮助呢?”
“你要如何才能在一个人全身心都信赖你的情况下,反过来去察觉到他们身上并不存在的所谓恶意?”
基里曼沉默,不答。
“我在用事后的推论反过来拷打你。”群鸦之主平静地说。“而正恰好就是你所需要的东西,对吗,罗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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