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504节
“李教导说得好。”
一群学生中,唯一几个女学生开口支持道,工人学校本来就是女少男多,这几个成绩优秀的女学生更是学校中男生们的瑰宝,说话比老师还要顶用。
李剑湖也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驾驶飞艇的公输家机关士说道,“麻烦了。”
这位公输家机关士本来就要去听讲,自然没有多少麻烦,远处太乙观上空的天宇争斗暂时告一段落,三十艘蒸汽飞艇继续向着太乙观方向驶去。
先是入了外围的雷雨区,这里依旧雷云弥布,洋洋洒洒的春雨落在地上是滋养大地,但是在半空中却是飞行器最大的阻碍。
好在这次前来听道,墨家和公输家调集了接近三分之一的三品修士,各个蒸汽飞艇启用了墨石燃炉,一道道械力彼此联络,加强蒸汽飞艇本身的架构稳定,穿越了雷雨区,霎时间天空大放光明。
远处看去,就能够看到巨大的佛陀侧卧,光辉覆盖上百里的地界,如今近看,当真如同起伏的山脉,恢弘壮阔已经不似凡物。
更何况此时佛陀空性与云载天的风雷规则交织,风雷落在佛光之中,一点点被转化为虚无,从有形转化为无形,这个过程中,那有形的雷霆竟然逐渐化作一枚枚或相连,或残缺的龙章,游于这层天宇之中,只见先一步进入此天的中品修行者们见到一枚枚龙章在佛光中逐渐消失,有的在远处观看勾勒,想要将其中神异道理模仿出一两分,留在心神之中。
有些中品修行者们仗着手中有异宝,施展腾空之法,在佛光中如同彩蝶捕萤,想要抓住一枚枚龙章,烙印在异宝之中。
这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但是对于进入此地真正求道之辈而言,却不屑一顾,因为这些在佛光中消融的雷霆龙章,本身就消散的极快,而且大多数道理残缺不全,只有一两枚,乃至半枚,平日里自然是机缘,但是相比于上空的圣人讲道,仍然不值一提。
墨家和公输家组成的蒸汽飞艇自然也不屑一顾,继续向上抬升。
双方停战,那么大一个蒸汽飞艇舰队伴随着从四方赶来的上千中品修行者,自然引起了争斗双方的注意。
云海中侧卧的胜善菩萨金身托天之手放下,他有心想要阻拦这些人上去听讲,不过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因为在他托天之手放下的时候,就能够听到耳边传来若有若无地不屑嘲笑声,其中有大明宫主,有公输霆,还有徐无鬼。
既然是讲道,那么自然以各家法门高低为较量,你阻道周铁衣,那是上层之间的争斗,大家还敬你胜善有几分道统血性,但你拦着下面的人去听讲,那不仅是以大欺小,还是阻道天下了。
这样一来,本来就不断消散的功德更是会迅速败光,可能坚持不了几天的时间。
更何况,就算他不要脸,但他可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上面那群压着他的人可都没有出手阻止,就是等着他脑袋犯糊涂,自己出昏招,到时候不是更加坐实那难陀寺容不得其他人的法门,不仅自家关门讲禅,还要将天下人听道的门给一并关上。
若这番话传出去,他就不只是败坏自己的功德,而是败坏寺院修持了数千年的功德了。
想清楚之后,胜善菩萨放下的手掌作说法印,巨大的佛陀口中禅唱不断,讲十二因缘,有情众生之道。
那禅音响起,在空濛的佛光中演化出诸般异象,勾勒出巨大的佛家原理之轮,从无明而起,至老死而终,又循环往复,因缘不断,众生亦在这不断的因缘之中,循环往复。
唯有真知大悟之人,能透过十二因缘,看到那巨大的佛家原理之轮上,有菩提树生,有优昙花开,佛陀倚树持花,作说法印,宣讲不世法门。
既然今天大开方便之门,胜善也要以法门争高下。
这那难陀寺的法门当真玄奇,有菩萨持摩尼珠代佛讲法,本就是无上缘法,自然有众多前来听道之人被这无上妙相吸引,落在十二因缘图之上,静心听禅,这坐了下去,无上玄妙法门入耳,只想要多听些时日,便忘了起身。
胜善菩萨忽然察觉到,此时他在此处讲道,随着越来越多人在自己的因缘图上听讲,自身消散的功德竟然有种重新回拢的趋势。
若我真的能够在这拦住天下人听法,岂不是也可以阻他道途?
胜善菩萨用做贼的目光小心打量上空,生怕周铁衣发现这点,突然出手,不过他耳中只传来一阵嗤笑声,“这菩萨代佛讲道,讲出了做贼的目光,你胜善以后在佛经之中也要独自记录上一份!”
这番话羞得胜善菩萨禅心都乱了一阵,但毕竟是菩萨,道行高深,很快就重新找到了心理平衡,你周铁衣看不起我的道,想要将我佛家压在底下,但只要我讲得好,天下人都听我的道,自然就没有你的事情了!
于是他越发郑重讲法,此时道理汇聚,不独周铁衣,胜善也觉得自己平时尚且有不懂的佛法也一一明悟,更是不怕讲经首座怪罪,直接宣讲最玄妙的佛家法门。
但即使有一部分被胜善吸引,天空中,周铁衣的讲道仍然未停止,宏大的大道纶音不断从上空落下,让人清楚看到,巨大的侧卧佛陀之上,一层层天宇之外,那如同星河宇宙般的巨大的道人呼风化雨,光辉堪比日月。
心慕大道之辈,自然觉得那空灵的佛音嘈杂,如同小僧乱敲木鱼,既然有更高妙的道理,为什么听你一个菩萨在这山脚下说法,一位位赶来的四品道人听了一会儿,特别是看到三十艘蒸汽飞艇上升没有阻碍,便顺着蒸汽飞艇的抬升进入第二层天界之中。
这里是被打落下来的洞宵天离山境,离山道人被妙玉压着,本来就一口气顺不过来,看清楚局势之后,虽然勉力也开讲玄都山平日里面不传之秘法,但是大家刚刚都看到他被妙玉压了一头,又是同为道家之人,大家为什么不上去听,反而听失败者讲道呢?
于是这一层天宇留住的人连下面的胜善菩萨都比不了,急得离山道人无名之火大涨,讲的道越发凌乱起来。
“哎,道兄,我来助你。”
道儒李克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道祖炁半是轻灵纯白,半是厚重炽白,融合道家天象,儒家浩然,落在离山道人天宇之中,浩然正气做剑,斩断离山道人杂乱心思,帮助离山道人稳定住这层天宇的道理,让那讲道之声逐渐平复下来,其中又加了儒家浩然之法的变化。
天下修行儒,道之人众多,此时两位二品联手讲道,自然也能够吸引一部分人停留。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更上一层。
到了玄黄天太极境,这里妙玉赤足踏莲,上空一道道道家阴神胎儿落下,周围三千朵青莲不断开放,她同样宣讲玄妙法门,从太乙观的鬼仙之法修行开始讲,融入周铁衣的五仙之道和自己的玄牝理解,只不过不像是周铁衣一样讲天下众生,就专注于鬼仙化生这一法门,顶多掺杂一点人仙变化。
到了这一层,李剑湖对周围已经露出几分向往的学生,特别是女学生们说道,“这妙玉道人乃是周侯道侣,也证得无上道法,你们若是愿意,在此听道,必然大有收获,可以下艇去听讲。”
一位男学生大多数心高气傲,囔囔道,“李教导,你直接送我们去周侯那里听讲不就成了。”
李剑湖被气笑了,连敲了这男学生的头,“上面讲的道我都不一定听得懂,你们上去听什么,听天书吗?这妙玉道人虽然只讲到鬼仙之法的开门,但却是五仙法门的基础,你们能够听懂我就已经要回去烧高香了,还带着你们去哪听?不听都给我滚回去!”
他这次倒是拿出了十足的教导主任的架势,其实不只是因为这里的道理已经足够学生们听的原因,他刚刚看了争斗,因为天资原因,比其他人看得懂更多的东西,他敢说,如果之后起了争斗,这层天的安全性甚至比周铁衣身边还要安全,离地又近,若是不对劲,带着学生们跑也来得及。
第530章 雷霆报春晓,难留盛世花
等了一月,玉京山的春雨好不容易从东南而来,淅沥沥的春雨伴着由远及近的雷音,在檐前如同水幕落珠般坠下。
如今正是天京好时光,即使是春雨连绵,但是百姓安居,茶馆人声鼎沸。
卖报童用油纸和帆布包小心将一摞摞报纸裹好,仍然穿行于各个小茶楼之中。
这春雨落下,即使如火如荼的铁路修建,也要停歇几日,铁路工人在天京可不是什么贱业,受大夏交易所股市影响,仅有的那几只股票与日俱长,能够获得股份的铁路工人自然钱包丰厚,除了每月按时发放的银钱,更重要的股票暂时没有完全拿到手中,按照老爷们的话来说,叫做期权,等工作了两三年才能够落到手里面,但是各家各巷,说媒铁道工人的媒婆们可不少,顿时让铁道工人们成为了香饽饽。
这天京乃是大夏的中心,天下消息汇聚于此,那一楼说书台上的老书生不仅说那小说话本,如今百家争鸣,改革不断,百姓们很多时候拿着报纸也不一定看得懂,于是又成了小说家们登台说书的要点,这也是胡文郎暗示的,本来报纸业就要最终汇聚到小说家手中。
而如今天京小说家胡文郎即使没有暴露自身魏武转世的身份,但柯黯然高升学部尚书,报纸司即使弄了个学部侍郎来管,但毕竟没有以前对报纸业的压制,所以胡文郎这位《天京报》主编又成为了香饽饽,不少人都笃定其能够在三十岁之前成就小说家三品,所以胡文郎在天京小说家中的话语权甚至比一些三品还要管用。
讲完了一段评书之后,惊堂木一敲,穿着洗的发白的布衣的老书生忽然一手指着外面落进来的天光,一手按着惊堂木道,“诸位看官,今日春雨闭门,讲点书上面没有的事儿,若是看官们听得好,还请打赏些赏钱。”
“你这老汉莫拿些市井谣言来诓我们,上次你还说那山铜府白芷山矿业的股票要涨,结果买了一月有余,动都没有动。”
台下一个看客忍不住揭了老书生的底。
老书生一时间脸色羞红,但仍然嘟囔着说道,“怎么没涨,不是涨了一钱银子吗,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够诓,明明是时候不到……”
他仍想要讲些大道理,二楼包厢内传来声音,“好了,你若说得好,自然有赏。”
老书生听二楼包厢里面的贵人放话,连忙说道,“好嘞。”
随后他眼中精光乍起,干瘦的身体半起伏案,在这说书台上,如同扑食的病虎,“诸位看官,可知道这外面春雨的由来?”
不少人笑道,“春雨还有什么由来,自然是从地上的水中而来。”
这下老书生顿时得了乖巧,坐了下来,拿起旁边的扇子,先摇了几下,才说道,“那客官可要听好了,今春本是无雨,周侯不忍苍生疾苦,顺洛水而下,至那门神山太乙观中,化作通天圣人法相,捉拿日月,化夜为昼,调和离坎,呼风化雨,这春雨才从东南方向,逆着洛水上来,诸位耳中这隐隐雷声,就是周侯在太乙观上讲的无上妙法。”
不少本来闲散着坐着的武夫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暴涨,“此言当真?这圣人之事,可不能够乱讲。”
在底层之中,周铁衣一直被认为修行的是武道,这其实从上层也隐隐有传闻下来,就比如他当日拉起梅清臣的时候,左将军尉迟破军就评价了周铁衣的武道,他在火车商会收徒之时,七皇子和四皇子也说周铁衣修行武道。
若周铁衣当真是显化了圣人法相,那么岂不是说明当今天下武道出了一位圣人,那么底层不受待见的武夫们顿时从修行链鄙视的下端摇身一变,成为和儒释道三家平起平坐的顶级修行法门,天下人都要高看一眼,这才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过武夫们翘首以盼,底层儒生们却不以为然,甚至有人喝道,“圣人之事,岂容胡编乱造,若他当真成圣,为何朝廷没有下达文书,报纸也没有任何刊登?你若也学他妖言惑众,今日就要报官拿你,治你个不敬圣人之罪!”
不过这儒生虽然口齿伶俐,但说书人可不会怕他,毕竟谁当年不是从一个穷书生走过来的呢,何况他也没有乱说,“朝廷之所以还没有文书,不过是周圣尚未回朝,而且此事上面的人都已经知晓,诸位若是消息灵通的,去玄武城洛水渡找几个最近两天从洛水逆流而上的船老大,一问便知,何须与我争论。”
“老头我不过是看在大家可能错失机缘,才多提了一嘴。”
那儒生还想要与说书先生争论,但是却被旁边的武夫直接按住,此时这些武夫们也顾不得搅上是非官司,只想要知道这事情是不是真的,还有什么机缘。
“什么机缘?若外面雷音真的是周侯在讲道,我等为什么充耳不闻?”
老说书先生见儒生们被武夫按住,说不出话,心中得意,这文不和武斗,民不和官斗,前辈我就在这里给你们上一课。
他咳嗽一声,“这雷音乃是圣人讲道所成,至少得五品鬼仙才能够听闻,至于说机缘嘛,当然是顺着洛水而下,去太乙观听讲,周圣大开方便之门,作周天大醮,不仅他在讲道,听说那那难陀寺的菩萨,玄都山的道士,夫子院的讲师都被延请来阐述道理,那罗天大醮都要办七七四十九天,我估摸着周天大醮也要讲差不多的时日,所以诸位现在赶去,说不定还能够听个尾场。”
这玉京山虽然离太乙观有三千多里,但是一路上可以顺洛水而下,如今最快的蒸汽船若是顺水,一日也能行八九百里,不过三四日就能够到,自然能够听得讲道。
听此言论,年轻的武夫们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决定先去玄武城打听一下消息,若是真的,就算倾家荡产,这次也要去听讲。
两个武夫落下一小锭银子,直接按进木桌里,“我们俩兄弟这就去打探消息,若你这老书生敢胡编乱造,等会儿回来就将你的书摊给砸了。”
老说书先生毫不在意,举着扇子拱手道,“两位一路顺风,若是听得了几番大道,来日回京,也好与我分说一二。”
年轻气盛的武生们听到老说书先生如此自信,气息一下断了一截,年长的拱手道,“那是自然。”
说罢就拿上斗笠,冒着春雨,向玄武城的方向而去。
就在众人还犹豫该不该信说书先生所讲之时,只见那二楼的包间内,一锭金子明晃晃地从空中抛落,也不乱跳,就稳稳落在说书先生的桌子上,“讲得好!”
众人瞧见分明,心想那二楼的贵客都打赏金子,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于是纷纷动了起身去打探的念头,人群乌泱泱地往外走,一时间热闹的茶馆瞬间人走茶凉。
这时候老说书先生才拿着金子走上二楼,掀开门帘,先就见俩魁梧小旗,身穿诛神司细犬绣衣,腰间带刀,手掌不离刀柄,即使见了说书先生进来,仍然眼中刀气暗藏,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
老说书先生腆着脸笑着,低头拱手,对着中间那坐着的人一礼,将金子奉上,“大人,这金子……”
中间坐着的人穿着青虺绣衣,身材更是魁梧粗壮,就像是一只成年巨熊一般,脸上一道鞭痕更是凶厉异常。
“这金子你就收着,大人教过我,想要下面的人冒风险办事,这赏赐就不能够轻,你之后还要将这消息传开,要让玉京山所有的说书先生都说这件事,你也承担着风险,所以这赏赐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更多好处,你说是不是?”
老说书先生将金子收入怀中,连忙笑道,“大人说的自然对。”
那青虺袍的诛神司百户呵呵一笑,随后摸着脸上的疤痕,“不过大人还说过,若下面的人做不好事,该罚也一定要让他们铭记在心。”
老说书先生的笑容一僵,随后大口吞咽唾沫,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人口中的‘大人’是谁,不就是太乙观上讲道的那人吗?
若不是知道这大人的大人是谁,妄论圣人的事情,别说给他一锭金子,就算再给他一颗脑袋也不敢在市井里面大声嚷嚷啊。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老说书先生连忙点头,随后迟疑了下,小声说道,“其实这话不用我们传开,玉京山那么多高门大户,按理来说这事情早就应该传开了……”
老说书先生迟疑地问道。
申屠元嗤笑一声,“他们,这件事他们巴不得瞒得越久越好。”
不仅仅是因为瞒得久,上面的人可以派自己的族人多去听道,还因为上面的人比下面更清楚周铁衣这次讲道有圣人气象意味着什么,玉京山上还有一位圣人呢!这下不是二圣凌空了,自然不能乱说。
而申屠元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他要说,替周铁衣说,因为他是周铁衣的人,这一点始终都跑不了,即使周铁衣不想要当圣人,但现在这种情况,和周铁衣关系最紧密的下属们也只能够让周铁衣先‘成为’圣人,至少要让天下普通人都觉得周铁衣是圣人,到时候这圣人是真是假,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